惠子摇着头不说话,小野看她这样更加心疼。
末了百合惠子擦干眼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一个身负使命的人怎么能如此伤感多情,一瞬间,她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冷若冰山。
她站起身说:“小野君,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刚才的话有些失态,请你不要介意。”
小野还有话要跟她说,百合惠子已经走远,留一个冷漠的背影给他。
小野想起初见惠子的时候,他觉得惠子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她对他伸出手说:“你好,我是百合惠子,中国名字叫百合,一种白色纯洁的花,日本名字叫田洋惠子,不过大家都叫我百合惠子,或者惠子,你也可以这样叫我,不过我喜欢别人叫我惠子或者百合。”
那时的惠子在小野心里和她的名字一样,美的像朵百合花,她笑得很阳光,很灿烂。
可是这些年过去了,国家的使命,他们肩上的责任,磨灭了她脸上的单纯,外表的温柔,她看起来冷如冰霜,让人难以接近。
小野不知自己该如何做,才能让惠子恢复到一如初见,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这乱世,是谁造就的,是他和她的无奈,若是还有回头的机会他们或许会过上平常人的生活,不必有如此大的压力。只是这世上本没有后悔药,说有后悔药的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自我安慰罢了。
小野陷入长久的深思,桌上的茶被他喝的一干二净,正如老板说的有着家乡的味道。
夏如烟和柳柳回到邹府,邹府的下人见到如烟姑娘很高兴,尤其是大甜甜,拉着她问长问短的。要说如烟在的时候对丫鬟下人像朋友一样亲切,所以在邹府的人缘很不错。
吃饭间她问起子墨和柳柳婚礼的事宜准备的如何了,邹子墨自豪的说,柳柳已经布置好了,说话的时候颇有几分娶个好媳妇洋洋得意的自豪模样。
再看柳柳羞红的脸,子墨叔叔低头吃饭不说话,嘴角勾起微笑,替他们高兴,夏如烟忍不住的偷笑几声,自顾自的吃饭了,看到他们这样,夏如烟打心里替他们高兴,子墨是个有责任心的好男人,柳柳找到了她的幸福。
晚上,夏如烟和柳柳坐在庭院的月光下,柳柳挽着她的胳膊,头靠在她的肩上,两人亲昵的坐着。
柳柳变化很大,自从离开那个寂寞的农庄,不在冷冰冰对人,女儿家的柔情似水也有了,现在的她,是个待嫁的准新娘子,不用说心里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如烟,你能回来陪我出嫁真好,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能看着你出嫁我也很高兴,柳柳你一定要幸福。”
“嗯,我会的,如烟你也要幸福呢。”
“嗯呢,我们都要幸福。”
“柳柳,还记得白雪吗?能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吗?”
柳柳听到白雪的名字坐直身子说:“白雪是个很好的姑娘,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是被骗到农庄的,她固执,坚强,勇敢,一再恳求我爹放她出去。
我爹是暴脾气,生起气来,连自己都打,他不肯放了白雪,把她狠狠的打一顿关在柴房,那时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我总能在她的眼里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于是有一天我半夜透过窗户去给她送吃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冰冷的脸上,遍体鳞伤的身上,我以为她肯定会屈服的,没想到她很顽强,毫不示弱。”
夏如烟看着柳柳,看她说话的时候,眼里都是崇拜的神情,柳柳停顿一会,好像是伤感,好像是思考,总之是莫名其妙的脸色。
柳柳接着说:“当时我觉得她很酷,脸上的冰冷是对我爹的抵制,我从来不知道如何反抗爹的暴力,从白雪身上我学到了很多。
所以也用了同样的方法反抗爹,果然这招很管用,爹把白雪关了几天后,她仍然不肯屈服,不放弃逃出去的想法。
有一天夜里我很想帮她,于是半夜来到她身边,我告诉她我会想办法放她出去,白雪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相信了我。
后来她假装妥协,我们想了很多方法都失败了,不是被我爹发现,就是被看守的抓回来,有时候她逃出去找不到走出去的路。
在这一系列的逃亡中,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爹打她连着我一块打,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疼,跟白雪在一起挨打也是幸福的。
就这样直到有一天,我爹竟然松口了,前一个晚上白雪一夜没回,我也没见到她,我们约好了在山坡上见面一起逃跑的,可是她没来。
直到第二天爹主动送她离开,白雪走的时候告诉我,让我好好呆在那里,不要得罪老大,其实她不知道农庄老大是我爹,她找到哥哥后会回来找我的,或者我出去以后可以到北城找她。”
夏如烟叹一口气说:“想不到白雪吃了那么多的苦。”
“是呀,现在想想她一定是对我施了魔法,让我对她的冷漠执迷不悟,无限崇拜。”
夏如烟揉揉她的头,哈哈笑她,因为她此刻说话的样子像个小迷糊虫。
“对了,白雪,现在怎么样了?”柳柳试探的一问。
夏如烟看向远处略带难过的说:“她死了。”
“死了,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让我告诉你,她对不起你,她利用了你。”
柳柳听到利用的时候,眼里泛着泪光,声音很低的说:“她果然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其实我们说好了一起逃出去的,我把自己一直在后山挖的山洞告诉了她。
再过一段时间,那个通向自由的山洞就会打通,可是白雪走了以后,爹就找人把那个山洞封了起来,还找人对我严家看管,后来你见到的样子,就是我之后的状态。”
夏如烟听她说完瞬间明白一切,看来是白雪把柳柳的秘密告诉了老大,才换取自己逃出去的机会,她这样做确实辜负了柳柳的好意,对不起柳柳。
“如烟,即使我知道这样,我也不怪她,依然把她当成我的好朋友,你说呢?”
夏如烟不说话看着激动的柳柳,她重新靠在如烟的肩上,有几滴眼泪打湿夏如烟的衣服。
“是啊,我也不怪她,她有她的难处,我们都原谅她了。”
夏如烟想起以前和白雪的种种,不管白雪做过什么,她都愿意原谅她。
曾经他们相互陪伴着,一起度过的快乐日子是真的开心,那些年的美好时光是抹不掉的回忆。
无论是谁,她对你做过什么错事,人生路漫漫,这条长长的旅途,能够陪你走一段旅途的人,就足够你感激一生。
“如烟,你过得幸福吗?”柳柳恢复状态的问她。
“嗯,很幸福。”夏如烟不假思索地说。
“如烟,看到你幸福我很开心,但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吧。”
“去劝劝皓辰吧,他的状态很不好,我知道你很为难,就当我求求你去看看他吧。”终于柳柳说出夏如烟心里的一根刺,一碰就疼是无法痊愈的伤口。
“我会的柳柳,放心吧。”
柳柳在夏如烟怀来撒娇,如烟抬头看着头顶的圆月,心想自己该如何面对苏皓辰,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跟他聊天?
是以一个旧恋人的身份?还是陆少轩妻子的身份?或许是一个朋友?怕是苏皓辰不会接受她任何一个身份吧。
可是有些事,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感情的事说不清道不明,谁又能不在感情世界里受点挫折和委屈,明哲保身,全身而退?
再过几日就是子墨和柳柳成亲的日子,柳柳很兴奋,如烟每日陪着她查看还有没有什么忘记的?柳柳总觉着缺点什么,于是拉着夏如烟来到江南热闹的街上购买,邹子墨宠着她,只要柳柳喜欢。
在街上巧的是,遇到了苏皓辰,他的状态似乎恢复很多,开始试着面对现实,失去夏如烟的日子他的心里仍然难过,是结痂又裂开的伤口,好不了了。
这天张歆瑶见天气不错就拉着苏皓辰出来逛逛。
张歆瑶挽着他的胳膊,苏皓辰任由妹妹挽着,他们来到一个卖首饰的地方,张歆瑶挑中一个玉镯子,戴在手上问:“皓辰哥哥,好看吗?”
苏皓辰看着阳光下笑得灿烂的张歆瑶露出一抹微笑,“好看。”
“老板,我买了。”张歆瑶虽然觉得镯子的成色一般般,只要皓辰哥哥说好看,她就喜欢。
他们来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地方,摘了两串,苏皓辰接过的瞬间仿佛看到夏如烟的身影在眼前飘过,他拿着糖葫芦四处张望,没有找到夏如烟。
张歆瑶吃着糖葫芦,在苏皓辰眼前晃了晃说:“皓辰哥哥看什么呢?”
“没什么。”苏皓辰解释着。
张歆瑶以为皓辰哥哥累了,于是挽着他的胳膊往家的方向走,苏皓辰笑了笑对张歆瑶满眼宠溺。
柳柳看着如烟问她,“你为什么要躲,说清楚不就好了吗?”
“不必了,我看他状态很好。”
柳柳沉默了一会说:“我们走吧。”柳柳理解夏如烟的想法,她选择沉默,等到夏如烟做好准备了,她会去主动面对的。
夏如烟瞧见苏皓辰和张歆瑶胳膊挽着胳膊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是放心的震撼,有人陪着他,他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她没了牵挂,祝福他一切都好。
虽然苏皓辰看起来瘦了很多,脸色也不是很好,她看到苏皓辰的那一刻终究是心疼的,只是心里的念念不忘,牵肠挂肚,是出于朋友的关心,事关友情,无关风月。
终于等到柳柳大婚的日子,柳柳头戴红色丝绸盖头,身穿一件火红蜀锦嫁衣,子墨也是一件红色的长衫。
他们成亲的衣服上各绣着两只鸳鸯,因为柳柳和子墨挨得近,两只鸳鸯也仅仅挨着,依偎在一起,互相看着对方含情脉脉。
子墨叔叔坐在高堂上接受叩拜,他笑得很开心,脸上的横肉也跟着一颤一颤的,看着很有喜感。
自从邹老爷去世以后,他就担任了爹的角色,邹子墨是他看着长大的,也算他的半个儿子。
今天儿子成亲,他感到兴奋和欣慰,想着哥哥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