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扑在佟薇雨身上，将她罩得严严实实，又去掏佟薇雨腰间的匕首，在手掌上划了一刀，把涌出来的鲜血涂在佟薇雨的衣服上。

他的血中混合着他身体里的毒素，别以为动物都傻，它们其实比人聪明很多，有“毒”的东西，是绝对不会碰的。

“嗯……”闻景宸一只手被蛇咬了一口，闻景宸另只手刀子一挥，那条蛇就断成两截。

好锋利！

闻景宸暗暗吃惊，腿上腰上又被蛇咬了几口，他却不敢动，他一动被咬的就是身下的佟薇雨。

“咔咔咔——”

闻景宸霍然回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一直好修养的他也忍不住骂娘：“我靠！”

这底下到底有多少层，断了一层还有一层，不过很快钻入闻景宸耳朵里的水声让他否决下面还有第三层的可能。

看这模样，他们很快也会掉下去！

闻景宸连忙撕衣服，成布条状，而后将匕首叼在嘴里，飞快一层一层将他和佟薇雨的手绑在一起。

沉重的呼吸声，飞快的动作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沿着苍白的脸颊不断的滚落，现在他只恨不得多处一双手来！

终于绑好，闻景宸心中一喜，可是抬头一看，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空气仿佛已经凝固，面前一只黑悠悠的蛇，正贪婪的吐着蛇信子！

闻景宸目光一凝，只见那条蛇飞快地低下头，正要咬上佟薇雨的肩膀，闻景宸目恣欲裂，右手飞快取下匕首，在蛇的毒牙只离佟薇雨不到半厘米的时候，面前一道冷光闪过，那条气势汹汹的蛇顿时断成两截，闻景宸力竭的倒在佟薇雨身上，喘着粗气！

也许是意识到下面地下河的危险，那些蛇都赶着去逃命，也没再咬闻景宸。

“噗通！”闻景宸用最后一丝力气护着佟薇雨的头，落入水中，铺天盖地的冰凉河水压下来，闻景宸双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一群废物！”皇帝在御书房大发雷霆，所有下人全都战战兢兢的跪下，只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埋进地板里才好。

“朕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皇帝拿了御桌上的奏章一个劲往面前跪着的人脸上拍。

“属下该死，请陛下降罪！”密卫首领道。

“你以为朕不想杀你！”皇帝大喝，抬腿就是一脚，密卫首领被他踢翻在地，又很快爬起来。

“陛下！有新的线索！”皇帝正气得要拔剑杀人的时候，外面传来急促的叫喊声。

“什么线索！”这几天密卫找到了那个巨蛇洞，但是却没有找到佟薇雨和闻景宸，最开始是说下面塌了，可能已经……皇帝还是命人去查，结果人一下去就被群蛇攻击，几乎葬身蛇口，能上来的没多久也因为中了蛇毒死了。

皇帝不敢相信，他的儿子真的就那么葬身在蛇口！

“属下在那下面发现一个人为开凿的洞，长林王殿下和王妃应该没事，他们可能已经逃出去了！”来人激动的道。

“哈哈哈！朕就知道他们会没事的！”皇帝突然开怀大笑，胸中阴霾似乎也在这一刻消散了大半，尽管不知道闻景宸和佟薇雨使用了什么方法逃出去的，但有那个人为挖掘的洞，不就能证明他们有过自救行为，有行动能力，那就应该没有多大的事。

“继续找！”

“是！”

……

两天后，宜京百里之外的安宁村。

“小默，你去汶河里抓几条鱼来吧。”一中年妇女一边给鸡喂食，一边廊下正在看书的男子道。

廊下男子身材稍显瘦削，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衣服，头上一条灰蓝色布条，将头发束起，干净利落的装束给人带来一股清爽之气。

“好的，姑母。”苏兼默将书合上，动动有些发麻的腿，起身去厨房拿了竹篓和渔网朝汶河走去。

苏兼默被无罪释放以后，闻景宸向皇帝提议科举毕竟是国之大事，这一届不能说取消就取消，让考官们再尽快弄出一张试卷，重新考试，这才使得苏兼默这些年的努力没有付之东流。

他暂时也没打算回老家，此时回去，恐怕耽误科举，加上姑母邀他去她家小住一阵，他就从客栈搬到了这里。

想着听说长林王和王妃失踪好几天了，心里也不由担心，好好的怎么就失踪了，这宜京里的事还真是难得说准，只可惜他对于这件事帮不上任何忙。

读书人……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也许并没有错，他连报答自己恩人的机会都没了。

清晨的汶河总是笼罩着一层蒙蒙的水雾，身在其中，如临仙境一般，那朦胧的雾又似女子遮面的面纱，神秘而令人生出探知欲。河上几米之外就难以看轻人影，水汽迎面扑打在苏兼默的脸上，他长久读书的疲倦之意散了大半。

苏兼默隆起袖子，脱了鞋袜，将衣衫绑好，蹚了一下微凉的河水，拖着渔网慢慢往深一点的地方走。

汶河里的鱼很多，岸边青草葱葱，时不时有鱼会跃起在那青草上啄一口，又噗通一声掉回水里，溅几点水花，苏兼默要想抓几只鱼回去填饱肚子，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苏兼默撒下渔网后，就静待着鱼儿上钩，一心专注于水中的动静，没有注意到上游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往下漂流。

“什么东西？”苏兼默疑惑地道，他感觉腿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差点扑进水里。

“王爷！王妃！”苏兼默看清了撞到自己的人后，骤然瞪大了眼珠子。

……

“小默，他们是谁啊？”苏兼默的姑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一男一女，他们家不算宽裕，恐怕是养不活这两个人，而且看他们两个人脸色那么苍白，要不是还有气，她都以为是死人了，这还能活的下来吗？

“他们……他们是我刚从河边救回来的人。”苏兼默本想直接告诉姑妈闻景宸和佟薇雨的身份，但想到可能还有人在追杀他们两人，姑妈又是个大嘴巴，万一到处宣扬，岂不是很不安全，所以话锋一转，直接说成是河里就回来的不认识的人。

“姑妈，你就先别问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侄儿先去请郎中回来给他们看看。”苏兼默知道他姑妈接下来想说什么，干脆找个借口先搪塞着，救了人再说，说着匆匆跑出门。

“相公，你觉不觉得，小默好像知道这对男女是谁？”苏兼默他姑妈用胳膊肘捅了捅她丈夫。

“不太可能吧，刚刚从河里救回来的，以前也没听他提过啊？”周大刀道。

“他们相貌非凡，衣服虽然多处破损，但我还是一眼能看出来，那衣服布料不是一般人家穿得起的，他们会不会是宜京某家富贵人家的人？”苏柳目光在闻景宸和佟薇雨身上流转，她此刻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大座金山，要是真的抱对了，那以后就不用在过得这么清苦了。

“管他们是不是富贵家的人，救人哪还能怀着这样那样的目的去救的，娘子，为夫劝你还是少想些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罢。”周大刀说完就往厨房里去了，他吃完饭，还得去地里。

“哼！不就说说嘛？至于这么生气？”苏柳叉着腰，朝周大刀的哼了一声，也去做事了。

苏兼默很快把村子里最好的郎中请来了。

“这……这脉象……”老郎中一把闻景宸的脉，吓得连连后退，语不成调。

“怎么了？他有什么事？”苏兼默也被老郎中的反应吓了一大跳，他以前也听说闻景宸身中奇毒，这次莫不是又发作了，那仅凭这村子里的郎中，恐怕是无能为力了。

“身中奇毒，他居然还没有死，真是奇迹！”良久老郎中才叹息一声，缓缓道。

“您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他啊！”苏兼默央求道。

“救？这世上除了医仙，恐怕任何人都救不了他，不过好在他只是有点脱力和贫血，体内的毒并没有爆发，给他炖点滋补的东西调养一段时间，自然会好很多，至于他腿上的伤，到时你随我去山上采点药来敷上就行。”

苏兼默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什么大碍。

“老朽够不到那姑娘的手，你给稍微挪挪。”

佟薇雨是睡在床里面，闻景宸躺在外面挡着，他俩的手绑在一块，布条在手上勒出很深的红印，看着都触目惊心，交叠紧扣的双手，似乎怎么也不会分开。

谁知这一挪，闻景宸不知哪受刺激了，一掌就把苏兼默推了出去，翻身压在佟薇雨身上，将佟薇雨罩了个严严实实，似乎想把她整个护在怀里，一边胡乱挥手，一边大喊：“不要咬她！”

“怎么了？”苏兼默一脸茫然，他都不明怎么一下就被推开了。

还有闻景宸大喊“不要咬她”是怎么回事？什么东西咬过他们，苏兼默忽然瞥见闻景宸和佟薇雨紧扣的那只手手背上有两个乌青的牙印，那样的牙印很容易分辨出来，是蛇！

他到退一步，伸手捂住了嘴，瞬间失语。闻景宸一身扯得这么破是不是因为抱着佟薇雨不让她被蛇咬？苏兼默鼻子一酸，差点潸然泪下。

这世上最催人泪下的往往是真挚的情，为所爱之人不顾生死，为了她不受一点伤害，宁愿以身诱蛇，闻景宸是把她看得比自己还重啊！一个男人能为女人做到这种地步，得有多爱她！

他一直以为至死不渝、生死相随的爱情只在话本中才存在，原来这世间还是有的，只是太少了太少了。

他们之间没有轰轰烈烈，没有感天动地，没有如胶似漆，光凭他们在外人面前的表现，真的很难相信他们之间有着如此深情，超乎生死之外。

这一刻，他似乎也相信了爱情。

“那位姑娘应该没有什么事，我们先出去吧。”苏兼默强忍着胸中的激荡，努力让自己的话听来没有波澜。

老郎中点了点头，他之前看那位姑娘也只是脸色苍白，倒是应该没什么大碍，那个男子那么护着她，想来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