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蔚蓝的天空像是半透明的碧玉。

“姐姐，前面这家酒楼是叫‘水墨人家’吗？”上官离紧紧牵着夜楚殇，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穿梭徘徊，却猛然发现有人在拉扯她的群脚，低首一看，一个大约五、六岁光景的男孩一脸可怜兮兮地拉着她，并用稚嫩的手指指着对面酒家的牌匾，奶声奶气地问道。

“是啊！”望了一眼对面，上官离俯下身来，用手轻轻抚抚男孩的头，淡淡一笑。

“谢谢仙女姐姐哦！我叫小莫哦！”男孩笑着跑开了，声音却融入风中，吹入心中。

真诚‘率真的童言，上官离嘴角应声而笑。

“咕咕……”身边的人的肚子不适时宜地发出巨大的声响，上官离这才回神，稍有些愧疚的眼神望向夜楚殇干瘪的肚子。

“娘子，饿，饿，饿……”夜楚殇的咬字并不是很清楚，可那手捂着肚子的动作却十分清晰。

“就去‘水墨人家’吧！”上官离牵着夜楚殇一前一后进了“水墨人家”。

“夜，怎么不吃哪？”上官离诧异地看着眼前未动分毫食筷，惊愕开口。

夜楚殇不回答，只是将头埋进桌子里，一言不发。

上官离上前，不由分说地抬起他的头，如月眼瞳之中盛着似珍珠般的两汪盈盈泪水，却强忍不让其落下，委屈之状，我见犹怜。

“夜，你怎么了？”上官离有些疑惑不解，坐至夜楚殇身旁，轻轻发问。

“娘子，我好饿，你喂我吃饭好不好啊？”下一秒，夜楚殇却瞬间破涕为笑，嘴角逐开，一脸撒娇，扫去脸上刚刚所有的阴霾。

上官离轻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鱼，小心地剔去所有的鱼刺，放至夜楚殇嘴边，“啊……”夜楚殇像温顺的小猫一般，张开嘴巴，将其吞入口中，脸上却一脸满足，“娘子夹的鱼真好吃！”

“脏了……”上官离轻轻一语，雪白的丝巾覆上夜楚殇那满是油脂的嘴角，夜楚殇很快地开心笑开了，笑若晨曦，温暖单纯……

“呜呜……”走出“水墨人家”，却不知从何传来一阵又一阵连续的哭泣声，无助而彷徨……

上官离并不为所动，也没有片刻的停留，只是沿着巷子的尽头走去。

直至尽头，才发现尽头处，有一男孩曲膝落坐，将头深埋进膝头之间，呜呜大哭，露在外面的肩膀耸耸发抖。

“小莫？！”上官离上前，试探性地问道。

“仙女姐姐？！”男孩有些迟疑地将脑袋从双膝间伸出，一眼就望见了一脸关切的上官离，桃子般红肿的眼睛，脸上未干的泪痕，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芒，熟悉的脸庞，男孩正是刚刚问路的小莫。

“仙女姐姐！”小莫下意识地确定了眼前关心他的人就是上官离，一把扑进上官离的怀中，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情绪，哇哇大哭。

“没事，没事了，小莫！”上官离松开夜楚殇的手，轻轻地将小莫揽入怀中，抚着小莫，柔声安慰道。

在上官离的手松开夜楚殇的手的一霎那，夜楚殇的手一下子凝滞住了，呆滞在空中，久久没有移动过，眼眸之中，早已盈满了泪水，可是，她却没有看到。

“小莫，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待怀中的人停住了哭泣，慢慢抬起头来，上官离才慢慢开口问道。

“仙女姐姐，我迷路了，我找不到娘亲了！”带着哭腔的声音，眼眶中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别哭了，姐姐带你回家，好吗？”这一刻，眼前无助的男孩，在黑暗中徘徊的男孩，真的很像那个时候的她，那个时候，她也是一个人躲在巷子的角落里，一个人独自地哭泣……

“夜，你站在这里，等我回来。”上官离拉过小莫的手，简单吩咐了一句，头也不回地带着小莫消失在夜楚殇的视线里。

夜楚殇澄澈的眼眸望着上官离远去的背影，蒙上浓浓的乌云。

“小莫，前面这幢房子是你的家吗？”曲曲折折，弯了好几个弯，借助朦胧的月光，上官离在一幢民房前停下了，柔声问道。

“恩，仙女姐姐，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家啊？”小莫有些疑惑地抬头。

“因为姐姐是仙女啊，好了，小莫，你快回家吧，你娘亲肯定在着急地找你哪！”上官离淡淡一笑，轻抚小莫的头。

“那，仙女姐姐再见哦！”小莫笑着跑开了。

看着小莫的身影越走越远，夜带来刺骨的冷风，上官离这才想起，夜楚殇还站在原来的地方，自己拉了小莫出来，找了这么久，现在的夜楚殇是一个傻子，那他现在？

上官离不敢再往下想，寒冷，渐渐地自脊骨之上袭来……

“夜……”远远地，就看见了依旧站在冷风中的夜楚殇，上官离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待至走近，上官离才发现不对劲，手一握上夜楚殇的手，冷，冰冷，刺骨的冰冷。

在风中，他单薄的身子在瑟瑟发抖。

“夜……”上官离内心满是愧疚，不知该怎么开口，只是轻唤了一声。

夜楚殇别扭地转过头去，不去理会上官离。

“夜……”上官离又唤了一声，紧握的手中，夜楚殇手中的温度慢慢升温，可夜楚殇仍是固执地将脸转过去，不搭理上官离。

“夜……”上官离轻轻地唤了一声，声音已隐隐颤抖。

“娘子，你不要我了吗？”夜楚殇这才转过身来，如珍珠般的泪水在转身刹那流泻下来，语气期期艾艾，面色凄凉。

夜楚殇的周身弥漫着悲伤的云雾。

“怎么会哪？”因他的眼泪，上官离的心一下子纠结在了一起。

“那为什么娘子一直理那个男孩，而松开我的手，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直到现在才回来哪？”眼眸之中满是委屈，似一个被丢弃的孩子，悲情的哭诉，让人莫名地揪心。

“我是夜的娘子啊，若你不先放开我的手，我一辈子也不可能不要夜的！”夜风吹起上官离额前的留海，黑夜之中，她眼眸之中的光亮更加耀眼。

“对小莫来说，我是他的姐姐啊，对夜来说，我是夜的娘子啊，会跟夜一辈子相守相随的人啊，怎么会一样哪？”上官离愈发握紧了夜楚殇的手。

“娘子，冷冷……”夜楚殇似乎不是很懂上官离话中的意思，只是看到上官离认真的表情，感受到自她手上传来的丝丝温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笑了，如新升的阳光……

上官离抱紧夜楚殇，两人相依着向远处黑暗的道路走去……

命运，有时候就是在跟你开一个莫大的玩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