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莫言青衣篇章之惺惺相惜（一）

至今，我都不能忘记那漫天的火光与到处的焦灼，忘记不了父亲是怎样被暗算，怎样死在自己的眼前，母亲又是怎样叮咛自己活下去，以怎样的眼神看了自己最后一眼，但是，最让我难以忘记，甚至是深刻在心底的，却是那个卑鄙男人的脸庞与那张奸诈的脸……

昔日，那和睦、友好的族落，一夕被毁，当看到满地的焦尸与被毁掉的家园，我就在心里发誓，此生，必杀君兮。

从未离开过大漠，从未离开过自己的族人，可是，复仇之心时刻灼灼燃烧，不杀他，我就永远摆脱不了少年时的噩梦。

“呵……呵……”背对着我的青衣，断断续续的轻笑：“终……终于，报仇了……呢……”那笑，是那样的有气无力，又是那般的庆幸，仿佛，刚才报了仇的，是他自己。

“……”看着胸口插着剑，睁大了眼望着我的君兮，我想笑，想要畅快淋漓的高呼，我终于报仇了，终于可以摆脱少年时噩梦了，可是，我却笑不出来，因为，青衣的胸口，同样插着一把剑，那是君兮刺向我时，青衣为了救我而被插入胸口的剑，看着同样被刺穿了胸口的两个人，一起倒向一边，我重新修葺起来的世界，再次轰然倒塌……

“青衣，青衣……”努力的摇着他的身体，狠狠的把对面的君兮踹飞，都是他，都是他的剑害得青衣如此鲜血淋漓：“你身上一定有药的，对不对，一定可以治好你的伤的，对不对？”

“莫……莫言……”看着青衣的眼神逐渐的涣散，恐惧不由的席卷全身，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惧，让我的心再次异常的绞痛，我害怕失去青衣，不知何时起，我已经极度害怕了。

比起自己受伤，我更怕看到他受伤，比起自己的死亡，我更看到他死去，看着青衣依旧淡然的笑，我却无法笑出声。

“报……报仇了呢……”青衣小声的提醒，眼神里，有些哀伤，视乎是在说，你终于报仇了，就不要再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我知道……”可是，报仇了又怎么样，青衣伤成这样，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我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过，若是为了报仇，我会不择手段的利用一切，为了报了仇，我愿意和君兮同归于尽，可是，仇报了，自己也安生的活着，我却没有丝毫的愉悦……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青衣的生命，变得比报仇更加的重要，早知道会如此，我一定不会让他跟来，早知道青衣会帮自己挡住那把剑，我宁愿他不要那么珍视我……我早该发现的，早该知道，青衣对我是多么的重要。

“笑……笑笑吧，”青衣血淋淋的手，轻轻的抬起，眼神里，带着哀伤：“我们认识那么多年，我都没见你笑过……”

第一次，从青衣的眼神中看到这般的哀伤，也是第一次，听到青衣请求自己，我想要笑，想要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可是，扯起的嘴角，却像是痉挛，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笑的出来：“青衣……”声音，不由得哽咽，抱歉的心，抱歉的泪。抱歉的看着胸口插着剑的青衣……

“别露出这种表情……”听到青衣有气无力的回答，我却无法克制内心的悲痛，除了道歉，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连累到你。”

“不……用，道歉啊，”青衣依旧笑的和煦，“真希望……我们能早点相识……”

“真希望我们能早点相识！！！”

这句话，青衣很早以前就说过，在我像是乞丐一样，被主人收留半年多的时候，我遇到了青衣，这个总是会挂着微笑的男人，让我心生抗拒，极力的排斥。

我的世界，崩塌过一次，在我的族人全部被杀的时候……我以为，我的世界再也不会重建，可是，青衣却为我再次重建了一个世界，虽然那世界很小，小的除了我自己，很难再容下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