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人娘莫名其妙的凶自己,项念霎时眼眶一红,平时美人娘对她几乎大声说话也不曾,今日当着乐姨和俊哥哥的面毫不留情的责问自己,心头泛酸,面子也觉搁不下,随即执拗的开口:“被我喂给陈婆婆家的大黄啦,它生了三只小黄,所以……”
不等她说完,“啪”一声脆响,项念耳内嗡嗡乱叫,眼泪滚滚而落,这一巴掌如一记霹雳击在心口。
“那是救人救命的,你……你居然……我怎么养了这样一个只会添乱的女儿,你太让我失望了!”言罢,急速转身回到了屋里,想要找到一味和益母草功效差不多的药物,可越是心急,越是找不到。“咣咣铛铛”似乎有什么东西砸碎了,然后……一切归于寂静。晕黄昏暗的室内,满地都是散落的碎瓷片和凌乱的药草。
她蹲下,把脸埋在臂弯里,放声痛哭,就像个受了委屈无助的孩子,任性的发泄着自己心底的苦闷悲哀!一个小小的影子挡住了片刻碎光,妇人泪眼朦胧的抬起头,见到小小的手掌上摊着一个青瓷圆瓶。
“美人娘,念儿没有拿,是你昨晚搁在院子里花坛上的,我看见了就拿进屋里了,忘记告诉你,对不起,美人娘不要哭。”
握住青瓷圆瓶,妇人微微一笑,抚了抚那微红的小脸,叹道:“好孩子,美人娘错怪你了,出去吧,床上的小姐姐还等着娘去救呢。”
时近黄昏,妇人才疲惫走出,一袭淡蓝衣衫素净恬雅,水波柔和的双眸里似有泪水轻涌,所有人都怔怔盯着她,半响,妇人才淡淡开口:“我妙手娘子可不是浪得虚名的,那个女孩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待转醒后好好静养调理。”
听到她的话,刘乐不禁喜极而泣,刘恒亦是动容不以,却只淡淡一笑,心里头既高兴又有些失落,说不出的滋味。极力忍住想要冲进去的念头,心道:如此,便放下心了,可,也是时候离开了。
刘恒确定张嫣已无性命堪忧,遂先请辞回代国以免引人生疑,还得差人探听汉宫的情况,况且以他现在的身份是没有任何理由留下来的。在鲁元公主刘乐的眼里他们仍旧是叔嫂关系,她没有追究为何他刘恒会唐突出现在汉宫,会机缘救下张嫣已是给他莫大的让步了,他还能强求什么?张嫣,注定只能与他擦肩而过?
灯残如豆。
昏暗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曳不定,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这一晚项子鱼破例没有早睡,一直守在灯下看着医书,只可惜满篇白底黑字如蚂蚁扭捏歪斜,实在晃眼,竟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
有浓郁的阳春面香味传来,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项子鱼笑着合上书页,耳后便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项羽熟悉的味道拥了上来。
搁在桌上的面条热气腾腾,好看青翠的葱花发出特有的味道,刺激着早已饥肠辘辘的胃,而后肚子也不争气的叫嚷起来。
项子鱼将身子慢慢的往后靠倒,好一会儿他俩谁都不曾说话,只是静静的依偎在一起,守着那一碗热气氤氲,默默的感受着彼此真实平凡的淡淡幸福。
项羽从后探出头来,伸手端起桌上的面,挑起一撮面条搁置项子鱼嘴边柔声道:“先吃面吧,饿了那么久,身体拖垮了怎么照顾嫣儿?”
项子鱼毫不客气的吸着喂到嘴边的面条,口齿不清道:“嫣儿还没醒呢,我……放心不下。”
只吃了几口,项子鱼轻轻推开面碗,思绪百转千折中慢慢揪紧了心。
“老公,你说嫣儿会不会恨我?埋怨我十多年来都不在她身边,甚至因为当年一时不忍,没有坚决向刘邦要回她,让她受了这么多苦痛。”
说着说着竟不自觉地低头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她肯定不会认我……她不会……”
项羽心中亦是难过,勉强扯出一线微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嫣儿是你用生命生下的,血浓于水,况且听得刘乐说起她来是个懂事乖巧的好孩子,她一定会认你,喜欢你。”
项子鱼眼中的光亮渐渐盛放,仿佛是不信一般,问道:“当真么?”
项羽含笑道:“自然当真,我几时骗过你了?”搂紧了她复又说道:“别胡思乱想了,等嫣儿醒来再慢慢告诉她,然后好好去弥补我们欠她的所有爱。
项子鱼用力点点头,嘴角慢慢盈上如三月春风般欣然的笑容来,梨涡若隐若现点缀着满心欢愉。上天对她真的不薄,从遥遥现代莫名其妙穿越到那个动荡的秦末年代,让她拥有了世上最霸气却唯独对她温柔无比的西楚霸王。
从乌江之战和项羽双双诈死,继而在外化名妙手娘子和项不平处处行医救人开始,项子鱼便时时刻刻想着将自己的身世和来历都告诉给项羽听,却又不知该怎样说起这种近乎荒缪的事情。踌躇了许久仍是下不了决心,索性就这样顺其自然的过下去吧。
跳动的烛心一晃一晃,项子鱼迷迷糊糊的扭头抬眸,看到项羽含笑的脸清晰映在眼里,有温热的泪在眼眶中转动,她伸手探出与他紧紧相握,含情对视。
她还记得几年前他们一起游扬州,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且自古出美女,乃是一个传奇,令人好奇;亦是一段神话,令人神往。
初到扬州,果真是相当的繁华和奢侈啊,达人贵族很多,歌舞升平,歌妓酒楼林立,特别是商贾很多,络绎不绝,很是热闹。穿梭的人群中,一对相貌普通的夫妇骑乘着一匹全身黑亮如珍,却四蹄赛雪的骏马,便是易过容的项羽和项子鱼。身后的项念甩蹬着小巧的玉足独自驾着小马驹紧紧的跟在他们后边,脚踝上的铃铛随着两足晃荡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让人忍不住瞧向那个玉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
他们正游得兴起,忽的看见不远处一大群人围堵在前方一处精致的府邸前,吵吵嚷嚷,来往路人都不禁停伫好奇观望。
项子鱼立即催促项羽策马上前,将项念塞进他的怀里后兴冲冲的钻进人堆里,像个泥鳅般滑来蹭去,不顾周围白眼相向,很快便挤到最前面。
只见一个妩媚美艳的女子杏眼圆瞪指着一腰粗浑圆的男子大骂:“姓钱的,你以为女人是你们的玩物?你以为有权就可以得到一切?浣珠虽是出自**,但懂得人间情义,懂得是非曲直。孟大人对我恩重如山,也是天下难得知音,我既然属于他,就不能再属于别人,你别痴心妄想了!”
“孟琮侵吞举国之财,贿赂官员,妄想买官做大,钱某身为父母官奉旨前来抄家。不过……只要你明白事理,我定会考虑从轻发落。”
那硕肥男子一脸得瑟淫笑,目光湛湛的盯着浣珠说道。
这一听,项子鱼显然猜到是那个色迷迷的钱姓男子窥探浣珠的美貌,想要淫威逼迫她做他的女人。不禁心中火气渐起,又极为欣赏浣珠对爱情的坚贞,说准确了就是一个义字!想不到一个**女子竟然能有这样的心气。
她扭头问道:“大叔,这个浣珠是什么人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叔叹气道:“唉……浣珠本姓梁,是白州博白人。她父亲是个落魄文人,其母晚育,到了四十多岁才生下她。晚年得千金,父亲很是兴奋,如同拾到至宝,喜爱不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