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被禁足后还来过月事的,就、就这次延了..."一个丫头低声说。
奶娘掐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慌乱,"老奴去找乔嬷嬷,她、她懂。"
乔嬷嬷也是温玉嫦的陪嫁婆子,温玉嫦被禁足,只有奶娘和四个丫头贴身伺候,其他人仍留在荣威院里,替温玉嫦看守屋子和嫁妆。
"快、快去。"温玉嫦抓着床沿,眼底一片灰暗,遮盖了希望。
奶娘和丫头没觉察到她怀孕,她自己就更奇怪了。她只记得刚嫁过来几天,每天晚上都迷迷糊糊同萧怀逸缠绵,若那时候怀上,应该快四个月了。
为什么还不到两个月?她也记得禁足之后还来过月事,怎么会这样?
秋菊斋里一片死寂,仿佛一池冰冻的止水,禁固了温玉嫦主仆的动作、思维乃至呼吸。她们怔怔地看着沙漏滴嗒,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等待焦急而沉默。
"乔嬷嬷回来了。"
听到下人的喊声,温玉嫦如死水般的脸庞浮现出焦虑的红晕,不顾自己有孕在身,从床上跳下来,趿着鞋就往外跑,边跑边问:"人呢?她人在哪里?"
"乔嬷嬷去茅房了,二奶奶稍等一会儿。"
"讨厌,烦人,真是懒人屎尿多。"温玉嫦已经忘记自己还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恶俗而真实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那么自然而直接。
乔嬷嬷是温家陪嫁的管事婆子,温玉嫦房中的大事小情都归她料理。得知温玉嫦莫名其妙怀孕之后,奶娘把乔嬷嬷请过来商量。乔嬷嬷详细问了温玉嫦的情况,也没了主意,决定回温顺侯府问计,让温家人帮忙想办法。
听说乔嬷嬷回来了,温玉嫦急不可待,恨不得马上知道温家要怎么处理这件事。那场祸事损失最大的是温家,她做为始作恿者之一,又是罪魁祸首,就成了温家的弃子。自被禁足之后,她再也没有温家任何消息,就象互不往来一样。
"怎么还不来?掉粪坑里了?"温玉嫦急得直跺脚。
"来了来了,二奶奶急什么?"乔嬷嬷边整理衣裙边一溜小跑进来,扫了温玉嫦一眼,无奈叹气,说:"二奶奶就是性急,关键的时候稳不住阵脚,这一点你可不如六小姐,连贤妃娘娘、老夫人和世子夫人都这么说你。"
乔嬷嬷是温顺侯夫人黄氏的陪嫁丫头,自幼伺候黄氏,几十年忠心耿耿,在温家很有体面。别说温玉嫦,就连温玉嫦的父母辈都敬重她几分。
"你..."温玉嫦听说这些人都认为她不如温玉娥,恨得直咬牙,很想大闹一场,发泄心中的郁闷,可想到自己肚子里平白生出的孩子,就什么心思也没了。
奶娘扶着温玉嫦坐下,问:"乔嬷嬷,老侯爷和老夫人怎么说?"
"快说,他们怎么说?"温玉嫦抓紧奶娘的手,指甲抠进肉里,渗出血渍。
"老侯爷有客,老奴只告诉了老夫人和世子夫人,她们又惊又急,让我先回来,告诉二奶奶稳住心神,跟老侯爷商量商量再答复,最晚明天就有消息了。"
"还要等到明天,我..."
"二奶奶别慌,听老夫人的意思,这孩子是要留下的,头一胎打掉,以后怕不好怀了。"乔嬷嬷停顿片刻,又说:"侯爷有庶出的长子长女,还有嫡女,身边的狐狸精又那么多,所以说不管男女,二奶奶一定把这孩子生下来。"
奶娘点了点头,又忧心叹气,说:"二奶奶只有新嫁过来那几晚和侯爷同房了,那时候要怀上,到现在应该快四个月了,可现在这孩子还不到两个月。平北侯府上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侯爷也是机警人,这事能瞒得住吗?"
"侯爷这几个月一直在京郊大营练兵,就回来过两次,每次都匆匆忙忙。二奶奶怀了孩子,怕小人算计,不敢声张,也说得通。"
"可孩子不到四个月和不到两个月不一样呀!有..."
"老夫人的意思是..."乔嬷嬷把奶娘和温玉嫦叫到一处,低声嘀咕。
听完乔嬷嬷的话,奶娘连连点头,面露喜色,温玉嫦则面色青白,双手不由自主哆嗦。乔嬷嬷和奶娘都说没事,可温玉嫦很害怕,那毕竟是她的命呀!
一个丫头兴冲冲跑进来,说:"二奶奶,奴婢听鸣泉居的嬷嬷说侯爷回来。"
温玉嫦快步迎过来,抬手给了丫头一个耳光,沉着脸斥骂:"死娼妇,侯爷回来你这么高兴做什么?我告诉你,想三想四也要看我抬举不抬举你。"
丫头脸上暴起五道红痕,微微一怔,立即反映过来,慌忙跪倒,捂着脸饮泣哭诉,"二奶奶,奴婢、奴婢没有那个想法,求二奶奶明鉴,求奶奶..."
没等温玉嫦说话,奶娘就冷哼一声,火上浇油,"要说别人没那想法,我信,要说你珠花没那想法,谁信哪?你娘不就仗着模样标致些,先想着爬老侯爷的床,又想着爬世子爷的床,最后不是拉出去配了个小子吗?哼!"
听人说到她娘,珠花不再哭泣,布满委屈的脸庞闪过几丝狠厉。她依旧跪在地上,向温玉嫦哀求告饶,清冷的目光在温玉嫦的肚子上打转。
乔嬷嬷扫了温玉嫦一眼,又瞪了奶娘一眼,暗自叹息。怀了孕的女人脾气会变坏,情绪也不稳定,这是正常反映,可温玉嫦的变化却让她忧心。本来心里的成算比起温家其他小姐就差,再加上一个不懂事的奶娘,能不让人操心吗?
陪嫁这些漂亮的丫头过来不就是为固宠吗?不就是想把男人拴在自己身边吗?肥水不流处人田,不给这些丫头机会,难道要把男人拱手让给别人?丫头的卖身契和身家性命都在主子手里攥着,还怕她们翻天不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