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您高寿呀?我看您耳不聋眼不花,身子很硬朗。"
"主子抬举了,说句不敬的话,我跟老太太一般大,比老太太还大几个月呢。"
明珏为人和气不拿大,举止言行大方爽利,才婆婆见她随和,很高兴,拉着她说了很多话。与老婆婆的言谈中,她也了解到这些人更为详细的情况。
老婆婆夫家姓常,扶着她的男子是她的小儿子常东兴,佃了萧家几十亩地种,有一身力气。她的大儿子常东生几个月前被挑到水木山庄做花匠,一家人全搬到山庄去住了,萧怀迦的小厮冬至就是常东生的儿子。
除了常婆婆母子,一个姓孙的老大爷也令她印象深刻。孙大爷是因周姨娘流产被打死的青梅的亲爷爷,青梅的父母兄弟被小白氏卖掉之后就跟孙大爷失去了联系。现在孙大爷跟小儿子孙长福生活,也靠佃地为生,有时候倒卖些粮食。
常婆婆非拉着明珏去她家坐坐,絮絮叨叨跟明珏讲洛家几十年前的事。常东兴怕明珏嫌烦,一直跟她陪笑道歉。明珏并不嫌烦,相反,她觉得有一种久违的亲切。前世,她在农村长大,环境倒跟这个小村落有些相似,人也感觉很熟悉。
跟他们闲谈,明珏知道洛家在北郊共有三个庄子,一个陪嫁给洛明环,现在归萧家所有。还有两个庄子离这里更远一些,抄家时被官府查收了。
"常婆婆,我听说洛家在北郊有四个庄子,还有一个很小,是..."
明珏不知道这些人是不熟悉她的境遇来因,不好意思说那个小庄子是她的嫁妆。旺铺被占,就当抵了萧家的聘礼,庄子再小也不能再白给萧家。
常东兴憨憨一笑,犹豫了一会儿,说:"那块地说是个庄子,其实根本不能算庄子,没佃户,也没管事,荒地一块,也就是..."
他欲言又止,明珏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陪嫁给她的庄子根本不能算庄子。这些人清楚她的经历和境遇,他们没轻视她,仍以主子相称,这令明珏很感动。
常婆婆叹了口气,说:"那块地离这儿不远,有功夫让二郎带你去看看。"
一个庄子要有固定的佃户居住,还要有管事奴才打理日常事务、收租看管。许氏陪嫁给明珏的庄子共三百五十亩地,面积很小,没有佃户租种、没有管事打理。宅院外面的荒地及河流两岸的荒沙地都是她庄子的土地。
"再说吧!"明珏心中发堵,兴趣不大。
就看她那堆破烂儿嫁妆,明珏就知道许氏给她的庄子不会好,但没想到却是成片的荒地,根本无人租种。她把庄子想得很差,结果在她意料之外,比她想像的不知还要糟糕多少倍。她没感觉惊诧,心中也无气可怒,只是无奈笑叹。
又跟常嬷嬷等人闲聊了一些琐事,明珏看时候不早,婉拒他们留饭,要回宅院去。狗子很殷勤,忙为明珏开门引路,常婆婆送了狗子一些吃食、几件旧衣。
"我知道那片荒地在哪,我能领你去。"狗子跟在明珏身后,象个随从。
明珏停住脚步,问:"你想要什么好处?还想让我买你?"
狗子摇摇头,想了想,说:"我想让你买我,换钱治我娘的疯病,听常婆婆他们说你的日子也不好过,你不买我,我也不埋怨,我知道你是好人。"
"你知道就好。"明珏感叹狗子懂事,也是一个有心的孩子,"以后你多摘些野菜野果,我打赏你一些钱给你娘治病,别人就不能说什么了。"
"我知道。"狗子指了指宅院,说:"有人来找你了,我知道让人看见不好。"
没等明珏反映过来,狗子就钻进荒草丛,消失不见了。明珏摇头笑了笑,四下张望,也没看到人,又走过一段路,才看到路边有几个衣着光鲜的身影。
"日子过得真自在,你这身打扮混出来玩,没人把你当成一品侯夫人。"
"我本来就不是,何必让人把我当一品侯夫人。"
萧怀迁一身淡蓝色的长袍与天际一色,媚眼如丝,满眼桃花更加灿烂灼红。他的随从看清来人是明珏,忙上前行礼,却不知如何称呼。
"三爷怎么有时间到北郊来?路过还是视察?"
"都不是,我是专程来看你的。"萧怀迁摇开扇子,挑了挑眼角,说:"本打算中秋节之前过来看你,太忙,实在走不开,节都过去几天了,才有时间。"
"三爷不必挂怀,这里很不错,比平北侯府还要清静舒心。"
"那就好。"萧怀迁媚眼含笑,凑到明珏身边,压低声音,说:"我担心奴才们苛扣你的份例,留下三十两银子给苏嬷嬷,那可是我的私房体己钱。"
"多谢三爷好意,我心领了,让三爷破费私房体己钱,我受之有愧。"
明珏看着自己的脚尖,若萧怀迁敢挑逗她以身相许,就鞋底子伺候,让他知道厉害。萧怀迁大概看懂了明珏的顾虑,用毫不避讳的目光打量明珏纤瘦弱小的身材,扫荡一圈,又用眼神直言不讳表示他暂时没兴趣。
"银子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可别见外。"
"我不会见外,多谢三爷。"明珏中规中矩行了福礼,又说:"难得三爷来一次,又恰到午饭时间,我让人给三爷准备几样乡土野味,还望三爷不弃。"
"改天吧!我还要到西郊的庄子去看看。"
萧怀迁与明珏道别,走出一段路又折回来,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