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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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在将要碰到面具的一瞬间便一只大手挡住。是狂歌。

这个家伙,刚才竟然在装睡。我撇嘴:“醒了干嘛装睡?”

那个人,竟然嘴角勾起一抹笑:“我以为,你会趁这个机会逃走的。”

我一怔,是啊。为什么没把握这个机会呢?我不是时时都想着逃走的吗?这个人,可是他捉我来的啊。我担心他什么呢。不对,不是担心,我只是不想欠他人情罢了。我自己反驳着自己,眉一挑,我瞪他:“我被吓的忘记了成不?”

“哦,吓?”

我怎么听这语音里好似含一抚戏虐的笑呢,正想发作,只是,那个该死的声音又接着响起:“我从来不知,能够以迷魂阵困住绝杀楼诸多高手几个时辰的凤若惜也会怕呢。”

“你……”我作切齿状。

哈哈……

一阵的大笑自狂歌的口中发出,同时的也震动了伤口,刚换过的纱布又迅速被染成红色。而狂歌的眼神也由刚才的戏虐转为痛苦。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忽视。只是,一想到躺在这里的本该是我,如果不是他替自己挡了这一箭,那么,这些个的痛苦便是自己在受了。这样一想,自己怎么还能无动于衷呢?

我故作凶恶状:“别动,好不容易才清理好的伤势。”

“好。”闷笑一声,满口的温柔,满腔的温顺。天——不可思议中。

——这个人,真的便是那个狂歌吗?

我被吓了一跳,两眼直愣愣的看向那个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人。莫不是被这一箭也顺便射伤了脑子?还是,如我一般这个皮囊里也换了个人?

“你……你……”我用手指向他,五指紧颤。

那个躺在床上的人倒是闲闲的好心情:“怎么了,凤姑娘?真的就这么紧张我?”

这句话一出,百分之八十相信他便是狂歌了。只是,刚才面对着我的那份温柔真的是他所发出的吗?不对,我一定是看眼花了。一定是这样的。我点点头,确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怎么了?像个傻瓜般。”突然的,躺在床上的人又发出了声,声音里竟含了诸多的宠溺。

我直觉得反驳:“你才傻瓜呢,我可是好好的。不像你。”故意看他一眼,解气般的道,“整天的戴着个面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肯定是丑八怪一个。”

“呵呵,也没什么,我的面具是师傅所赠。在外面只是习惯了戴它而已。”一本正经的,难得的他竟向我做起了解释。恐怕,这也是他第一次面对别人的置疑时能够奈心的做了回复。

“哼。”我故意抬扛般,“不敢见人就不敢见人嘛,哪里来的这些个理由。”

“小丫头,你对我的容貌很是在意?怎么,喜欢上了我?”

可恶。我眉一抬,冷笑两声,“是啊,我可是十分的喜欢你呢。”

手下却也没闲着,一使劲冲着他的胸前伤口隔着被子便压了下去。反正,大不了就是伤口再裂一次。受罪的,又不是我。我在心里偷笑,看你以后还欺负我不。

哎呀一声,惊到了在一直守在门外的软红软玉。两人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狂歌满眼痛苦的神色。两人以为怎么了,一急,语无伦次的道:“公子,您,您怎么了?”

“没事的。”狂歌猛吸了口气,“你们两个帮我煮些粥过来,我有些饿了。”

“是,公子。”两人领命退了出去。

夜幕降临,夜色渐浓。万家灯火。窗外,月光如水。清清冷冷,一片廖寂。

“碧荷,没事了。”忽然的冒了一句,令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碧荷?随即,我反应了过来。竟然,他真的去帮我了。“碧荷,现在哪里?”我哑着声音问道。

“我把她放在了宫外一处隐蔽的地方。”此时,这个低哑的声音在我听来竟是那般的好听,宛若天籁。只是,碧荷出了什么事?竟然需要狂歌把她带来宫去才能保得性命?

——难不成?

我呼吸一紧,有些惊慌:“碧荷,没事?”

点点头:“是。”

“碧荷,受伤了?”

“是。”淡淡的,仍旧是一个是字。

“碧荷,还活着?”小小心翼翼的求证着。

“是。”还是一个是字。

放心一多半。即然只是受伤,那么总痊愈的一天,不是吗?能够好好的活着,总会有团聚的一天的。眼中,仿佛听到碧荷的笑声,我一摇头,晃些一些有的没的,碧荷,等着我。小姐一定会去找你的。我发誓。

一碗白粥。加了肉丝,葱末。绿绿油油的,漂溢着不可忽略的香味,令人垂谗不已。一看便知是用了十分的心思。哎,爱情的力量可真大。我暗自里对着软红做了个鬼脸,在昏黄的脸光下,那个小丫头竟然难得的脸红了。

换过药,清理好一切。狂歌已然入睡。夜色已深,我与软玉软玉也相继走回房间。临出房门前,我对着狂歌轻轻的真心的道了声谢。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是怎样的身份,这次,我是真的要谢谢他。这个谢字,是我欠他的。谢他帮我找回了碧荷,谢谢他,帮我挡了这一箭。谢谢他,愿意帮我。

话毕,转身。关门。回房。

小院中,风正紧,月西沉,星已落。正是夜深冷寒时。

知道碧荷的下落,实在是开心。嘴角抿起,眼睛难得的清亮起来,看来,今晚应是好睡时。只是,我不知道的却是——

在我关门的一刹那,狂歌他已经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他听到了我的谢谢,听到了我的低喃,也听到了我的自语。他的脸色,却是莫名的难看了起来。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合。双手攥了又开,开了又攥,胸部急速的呼吸着,显是想到了急难的问题。

不一会,终于平静了下来。只是,双眸深若海,幽遂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他竟然也在低低的自语。对着我的背影,对着空气,对着满室的孤寂……

他说,惜儿,如果,你知道我是我,那么,你还会对我说谢谢吗?他说,惜儿,如果,你知道了我所做下的一切,那么,你还会对我如此的感激吗?他说,惜儿,几年来,你是我心底唯一的牵挂,我能够把你也拉下地狱吗?他说,惜儿,到底,我是不是该放了你呢?

这个狂歌,他——到底是谁?他是怎样的一个身份?而他,又做了什么呢?只是,除了当事人,外人,谁会知晓呢。阴谋,一般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不是吗?

绣心阁。冬。十二月初三。夜晚。

宫灯晃了一下,无风自熄。诡异非常。再亮起时,屋内已多了一个人。一个男子。一身黑衣,一身的阴冷。此刻,他正不屑的面对着淑妃:“我说淑妃娘娘,你到现在还在做着春秋梦?”

婉淑妃满脸惊色,在宫灯的映射苍白如斯,看着对方仿佛来自于森罗地狱般的鬼魅般可怕,面对着对方的问话,却是半句话也答不上来,只是一手直指,却是五指轻颤:“你,你,你怎么来了……”

那人竟是愈发笑起来,笑的宫灯摇晃,笑的淑妃心惊胆颤,笑的天摇地动:““哈哈,我的淑妃娘娘,你可知,你的二皇子现在哪里?”

“他,他在天山。”竟然是一脸的慌乱,明显的欲弥盖章。

“哈哈,好一个天山。那么,本王查到的那个人,便是假冒皇戚了哦?”

“王爷,你答应让我皇儿登基的。”

“是啊,本王是答应了。”快速的回应令淑妃回了神,只是,下面的话却又令她刚落地的心紧紧的提了起来——“但是,本王不傻,绝不会令一个处处与我为敌的人做上这个皇位。违我者,死。”

“你……”淑妃一脸气极,却又无法。

怪得了谁?请神容易送神难,更何况,这神,是自己甘心请来的呵。

“哼哼,当初,我是念在看他尚且听话的份上,便想着赐他一个皇位也不错,反正,谁做这个皇位都一样,只要人在本王的掌控中便成了。只是,没想到啊……”

“王爷。”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请求。只是,某人不为所动。

“你该知道怎么做的。本王不是心软之人,对是对你,本王可是一让再让的,柳儿。”

一手抚上了她的下巴,一边玩味的在她的后耳垂下轻呵着。一瞬间,春意缱绻,满室暧昧。仿佛刚才的那场谈话不是发生在这里,不是发生在他们之间。而他们,一直便是如此和谐、亲密的情侣。

再看时,室内已是罗裳轻解,媚眼迷离,腰肢轻颤,锦纱帐里春宵暖……

柳儿。刚才,他竟叫她做——柳儿!他,是王爷。他,到底又是谁?

柳,是她的姓。柳儿——是她母亲小时所唤的乳名!

伤筋动骨一百天。而狂歌,竟然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已休养痊愈。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不出小院,两耳不闻院外事,刻意的忽略着外面的一切,一心一意的把自己困在这个小院中。与软红抚筝、与软玉唱歌,甚至是与狂歌斗嘴。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平静,让我有着不知身在何地的感觉。没有朝堂上的争斗、没有婉淑妃的挑衅、没有与太子在一起时如临大敌时刻算计着别人的心思。这里,是轻松的,这里,是闲适的。这里,令我有如在梦中的感觉。

这种平静,能够保有多久?梦,总归是难以长久的吧。

每当我开口欲问起外面的朝堂事,狂歌总是用着平静的语调道:“若惜,别忘了你的承诺。”

是的。我的承诺。我对狂歌的承诺。

那一日。他说:“若惜,你欠我一样东西。”

我蹙眉,无声的望着他。欠他一样东西?我可是被他强劫来的,要欠,也是他欠我。

那个躺在床上的人竟是接着道“是的,若惜欠我一声谢谢。”

一怔。是啊,这个谢谢,是真的欠他。他为我救了碧荷,为我受箭伤躺在这里不能动。

“那么,你想怎样?我可没金银送你。”我盯着他轻轻一笑。

“欠债还债,天经地义啊。所以,若惜也要还的。”一脸的无赖状。

是谁说狂歌惊魂可怕的?真想把他拎来看看现在这个人一副的小人状。看他以后还拿什么出去见人。对了,他不用直接面对人的。在他养伤期间,我用尽方法都不能令他摘掉面具,真是郁闷。

“那么,你想我怎样还?”我冲着他轻轻一笑,婉转,妩媚。

看你想怎么玩。狂歌,本姑娘可是奉陪到底。

“以身相许,如何?”我一口茶喷出,溅了他满面。

“若惜听到这话,就那么激动?”

面对我杀气腾溢的双眼,他竟满目柔情,作无事状。这个人,有着可以气死如来佛祖的本事。

“若惜已有夫君,且贵为当朝太子。公子这一点应该不会不知吧?”我拿眼横他一眼,看他带笑的双眼,我知道,这个人,绝对是故意如此说的。

“呵呵,是啊。若惜是当朝太子妃呢。是狂歌一时失态了。”喃喃的自语里含几许的落寞,几许的哀怨。而我,竟然一时有些迷失在这双有着海般幽深的眸子里。一恍神,待发觉后,整个的心神为之皆震,这个人——我,对他,竟然……

“和若惜开个玩笑。若惜的身份贵之又贵,整个迟国哪个不知,谁又不晓?我这么小小一个武林中人,怎么能够有此非份之想?”这话,以调笑的口气说出,却是充满了孤独,廖落,冰冷以及令人难以接近的漠然与疏离。

在一刻,我突然的想起一个人。倾城。那个用笑容倾了我心中城堡的男子。想起他的落寞,想起他以笑容掩饰自己孤独的心境,这个时侯,倾城仿佛与眼前的这个男子合二为一,渐渐的变成了一个面容——倾城。阳光般的笑,悲天悯人的笑,淡淡的孤独。金黄的太阳。

——我叫倾城,你呢?我叫倾城,你呢……

倾城。倾城。倾城。倾城。

我以为,我是在心里低唤。哪里知道已是低喃出声。

“倾城。你在叫,你竟然在叫——倾城。”

狂歌一脸的不可置信。而我,却是满脸的难堪。一个已婚女子,当着另一个非是夫君的男子,唤的却又是另一个男子的名,这样的一笔账,怎么算都是惊天的。

我以为,狂歌会发怒。而他,只是扯了扯了嘴角,轻轻的道:“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点头,就差小跑步了。巴不得快点出去,这种尴尬的境况可不是我所擅长应付的。

“若惜,”狂歌轻轻柔柔的声音在我背后想起,“我只是想请你在我养伤这段时间陪我,只陪我,可好?就当作,是你对我的谢礼。”最后一句,想是怕我不答应,故意将谢礼两字咬重了来说。

稍一停身,点头。我重重的回一个好字。

他不提,我也是要在这里看护他到伤好的。不是吗?

更何况,现在他自己已然提出,那么,我又何必不顺手推舟呢?本来,我就是不想欠他这个人情的。如此为之,待他伤好,便是两清。刚好呢。走出门外的我轻轻的对自己说。

只是,谁又能分的清呢?有些情,不想欠,偏偏是已经欠了呢。

还?天下是难还可是人情债呵。

————

自从那日应允了狂歌的那个要求,两人之间的关系十分的微妙起来。

外面的世界仿佛与我们无关了,皇宫被我们隔绝在了另一个世间。在这里,只有宁静。只有一个受伤的人。一个若惜。两个可爱的小丫头。这里,有的是欢笑,有的是温馨。有的,是软玉的撒娇,软红的筝音,有的,是我的歌声。

这样的世界,是令人沉醉的。是足以侵蚀人心的。在这里,会忘记外面的风雨,忘记之前的打拼,忘记红尘世间的功名利禄。在这里,在这一刻,暂且悟得心平如镜的澄澈,回归心灵的轻松,让被红尘沾染了的心境,偷得半刻的安静如水。

就这样,日复一日。平静我连自己都快忘记了自己还有另外的一个身份。忘记了我们都曾经有过另一种生活,并且,现在亦未结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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