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长长走廊的地面上还残留着些点点鲜红的血迹,男人双手捂住脸靠着墙壁软软向着地面滑倒。
他觉得等待的时间真的好压抑,仿佛这胸腔就要被满满的疑问,满满的自责压到快要逼爆。
走廊的另一头,女人抱着已醒的孩子冷冷地看着男人。她眼里蓄满的泪水在摇晃,那眼里的怀疑也已经表露在了面上。
“周翼,这个孩子是谁?”这个疑问在此刻显得有些多余,只不过女人仍然是想要得到男人的亲口承认罢了。
男人略微抬了抬头沉默了片刻,语气有些悲凉:“林芳,对不起。我现在的心很乱,一时间也解释不了这么多给你听。等爸妈来了,他们会告诉你一切的。”男人周翼很明显地在对妻子闪躲着一些什么,说完话他便将头歪向了一边避开妻子林芳的眼神。
时间在等待中慢慢流逝,直到有两位老人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医院。他们将医院上上下下四处找了个遍,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走廊里沉默的儿子与儿媳这才停下了身子喘了一口气。
“阿遥呢?阿遥呢?”最先开口是男人周翼的父亲。老人家的语气很激动,他拼命地摇晃着自己的儿子。颤抖的身体似忍受不了几个钟头的车程,和听到消息后等待的煎熬。
“爸……,医生还在为她检查病因!”男人周翼哽咽一声扶住了老人的肩,顷刻间再也挡不住内心的压抑泪如雨下。
看到这个样子的儿子,老人的眼眶也浮上了水气:“只要人没事就一切好说。”老人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扭头看了看愣在一旁的儿媳,恨恨道:“老婆子,都是你出的好主意。”老人语落紧闭了闭眼又睁了开来,而后给了一个眼神给站在自己身边的老伴。
四个大人面面相对,仿佛谁都不愿揭开那道伤痛屈辱的历史。
“说吧,我听着呢。”女人林芳将怀中的孩子紧了紧靠倒在了椅子上,面如死灰地准备接受即将来到的真相。
在等待的时间里,女人听了一个很长的故事。可是到了最后,她隐忍的怒火终于还是爆发了。
“你们一家人,全都是骗子!是骗子!”她怒声吼出了这一句话,接着便抱紧了怀中的孩子大步向着医院外面跑了出去。出到医院的外面,她也只是找个了僻静的地方就地坐了下来。
与其是说她恨公婆的欺骗,还不若是说她更痛恨跟自己一起生活了几年的枕边人对自己的欺瞒。不一会,她的眼泪便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往下掉落。
医院的里面这个时候,终于有一位医生走出了检查室,男人周翼与在一旁等待的父母见状一起迎了上去。
“你们哪位是孩子的监护人?”中年大夫面带急迫地问着在他面前焦急的三人。
男人周翼立刻迎了上去,紧握住了医生的手:“大夫,我是孩子的爸爸。”
“你听好了,也要有个心理准备。孩子的出血是止住了,可是我们却检查出孩子的颅内还会有爆发大出血的迹象。她的头以前是不是受过什么伤又没有经过好的处理?”
“现在她的颅内存积了一个大的血块,这个血块演变了几年已经成了个肿瘤。而且正好压迫在整个右脑神经组织上面。”大夫的话,如一个炸弹丢在了男人周翼的心中。
“那,那要怎么办?”惊慌的氛围一下便炸开,这是男人完全没想到了结果。
“先留院观察一下再说,因为这个病情比较复杂。”医生说完这句,安抚了一两句便离开了走廊。
男人看着被推出来的孩子,那残破的衣衫上还留有大片的血迹。他颤抖着手抚摩上孩子的脸,眼泪一滴一滴滑落到了孩子的脸上。大夫说,孩子是因为旧伤才引发的出血。莫不是五年前的那次以外造成的?
他的思绪又一次的飘回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孩子右脑受伤时的情景,如果真是那次那岂不是自己……狠狠摇晃了一下头,他害怕自己再想下去。
站在他身后的两位老人也是焦急地走上前来,他们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昏迷的孩子会是几年前他们以为是被柳敏那个女人带走的孩子。
三人一路上沉默地跟着护士的推车进入了病房的里面,以男人周翼的条件却是住不起最昂贵的病房。
这间医院的条件也不是最好的,一间病房里面分两排各摆放着三个床铺。里面住着的不光是病人,还有是是些趴在床头或是歪倒在椅子上的病人家属。
看到他们的进来,只有一两个抬眼看了一会便又继续趴了回去。
三人这才醒悟过来,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男人周翼惊呼了一声仿佛这才醒悟过来,焦急道:“爸妈,我去找找林芳,阿遥这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老父亲打了个嘘声的手势挥了挥手示意他快点去。
周翼在出到医院外面的一棵大树下找到了背靠在树上的妻子,他慢慢地走了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谎言的揭破,他也不知道要该对妻子说些什么。
他慢慢地坐下下来,将妻子手中睡着的孩子抱了过来。抽出一只手,替妻子抹去了眼中滑落的泪水:“阿芳,对不起!”眼下,他只能说这样的话了。
女人本就脆弱的心,听了这一句眼泪涌出得更加的汹涌:“周翼,你们一家瞒得我好苦啊。你们一家联合整个南湘镇的人一起隐瞒了你的过去,就只有我是个傻子被你们骗得团团转。现在摆在我面前的事实,你要我一时之间怎么能接受。你说啊,你说啊!”她一边在男人的肩上落下重重的拳头,一边压低哭泣的声调,许是怕吵醒了沉睡中的孩子。
“阿芳,我现在也无话可说。我们等孩子好起来了再谈这件事情好吗,求你了!”男人哽咽出这一句,抱紧了怀里的孩子背过了身去。
他应是痛苦的,颤抖的肩膀泄露了他的无力。而女人她也从没见到过自己的男人这个样子,似吓到了的模样止住了哭泣。她停下了一切的逼问,试着慢慢让自己愤恨的心平静下来。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的怨恨也不会让那个凭空冒出的孩子消失。
于是,女人劝慰了自己一番后还真的安静了下来。她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闭起了眼睛:“她是个怎么样的女人?”比起出现的孩子,女人更在乎的是过去他的那个女人。原来自己以为的爱恋与婚姻,在自己之前早就已经有了别的女人的足迹。原本心底很完美的东西,现在却出现了抹也抹不掉的瑕疵和裂痕。
或许世间上的男人,在大多数时候都是猜不透女人的心。
男人周翼听了妻子的话后,还真的慢慢开始讲起与那女人的过去。靠在医院外的大树下,男人将孩子裹进了怀里讲了整整一宿,而女人也是整夜的没合眼。
直到天已泛白,他们这才一起起身向着医院里面走去。女人表面虽然已经冷静了下来,可是她的心底翻起的暗涌却怎么也平息不下来。这一天发生的事对于她来说,或许会是她人生里最大的伤痛。
或许这一天,受到最大伤痛不会是这个叫林芳的女人。也不是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女孩,而是那个桥墩下的男孩。
那个男孩在这寂静寒冷的午夜,呼唤着女孩的名字疯狂焦急地找遍了每一条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