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殷虹之后，顾采薇一家便浩浩荡荡驱车出发了。

时间亦如蒸发的流水在飞速的消逝，再这注定会逝去的日子里，四轮轿车一路向北，穿过一条条悠长而笔直的油柏路，越过一辆辆私家车，经过大柳塔、上湾、伊金霍洛旗，直奔康巴什。

两个小时之后，车子在目的地缓缓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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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嫣红嫣红的，仿佛要溢出红色的琼浆，四周静静的，静得使人升起一缕柔意，这时的天地如在梦幻中一般，飘渺又缠绵。

刚刚下车，顾采薇便看到外公外婆正从圈门处牵着两头大黄牛走来。

“要去喂水？”母亲迎上去和声问道。

“怎么这么晚才到？”外婆问。

“下午的时候还考了一门。”

“你们先进家，我们去给牛喂水，不然一会儿天就黑了。”

“我们跟你们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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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人有说有笑的朝着上百米开外的水井迈去,两只小牛犊在人群中窜来窜去，一切看上去静谧又美好的让人想哭。多年后，顾采薇每逢回忆起这一幕，心底总是莫名为当年的静谧触动，也为人生再也遇不到这样的静谧而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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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每次来外婆家，下午时分她都会随着外公外婆，表哥表妹们牵着牛去上百里开外的古井喂。

“什么时候生的？生了一对？”母亲看着小牛犊饶有兴趣地问道。

“两个月前，那天正好下雪，还以为活不下来了，没想到现在健健康康的，”外婆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口吻答道。

“殷虹呢？没跟你们一起来？怎么不带着她一起上来转转呢？”外公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提到了那个女人。

提起那个女人，顾采薇原本晴朗的心情像似被人用毛笔划了一道。“她回家了，”她闷气沉沉的说道。

“殷仲现在还在拉煤？去年过年给我们家拉的一汽车煤现在还没烧完，下次你们上来的时候把殷虹带上，让来串串，以前军军去你们家还把人家欺负哭了，真是的，外来的还把坐地的给欺负了，呵呵。”（军军指的是顾采薇二舅段雄的儿子）。

“军军我哥现在读初一？”她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们这里没有六年级，所以他今年读初一，这里的初中读四年。”

话到这里，所有的话语权突然被顾采薇的外婆抢走了，其难以置信的口吻鬼鬼祟祟这般说道：“对了，我们这个地方最近来了一个商人，什么都不买就买地，都是几十亩几十亩的买，起初的时候一亩几十元，现在都涨到好几百了。”

怎么会有人大肆购买土地？顾采薇泛起了狐疑，饶有兴趣地听着。

“你们没卖吧？”只听母亲这样问道。

“我们没卖，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觉得好歹这土地自己拥有了将近一辈子，要是突然卖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再说我们上了年纪的人不可能像年轻人那样外出打工，只能在家种种地，不过你三个弟弟都卖了，反正他们都是夫妻外出打工，地放着也是放着。”

“还有这么个怪事？你们先不要卖，估计这里面有问题，”父亲警惕性的告诫道，这是他多年来的人生经验告诉他的直觉。

“顾勋是怎么了？怎么愁眉苦脸的？该不是今晚就要走吧？”事情发展到这里，外公饶有兴味的打探到。

这话一出，所有人警觉起来，顾采薇亦是如此。一路上她已经发觉父亲有些异样，老是皱着眉像是被什么愁苦的事牵绊着，只是不知道如何启齿询问。

“焦化厂有人照看着吧？是不是那里现在没人照看？”外公继续问道。

可是父亲只字不提，明显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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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他的确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就在他出发去桂家岔镇之时，宋逸兴突然告诉他，其想要撤股。

做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撤股？既然宋逸兴要撤股，那宋逸兴原本的股份该怎么办？

全部由他接过来？可是凭他现在的经济状况，根本力不从心。再者，该用什么价钱接收？

焦化厂开业不久时，有人愿意以两百万购买，不过当时他们都没有卖。换句话说，短短的时间内，焦化厂就翻了一番。说的更确切一点，按照行情，顾勋若是想要接受对方的股份，理应给对方一百万才合理，可是顾勋最多只想给五十万。

别说是一百万，就是五十万，他现在都拿不出来，换句话说，必须找合伙人。

殷仲？这是他想到的第一个人选。可是，当即便做了否决，因为其有车贷。

段翠芸的三个弟弟？这是他觉得唯一靠谱的选择。这兄弟三人品不错，积蓄应该也有些。喂牛回来之后，他便将计划对妻子说了，目的就是要妻子去探探口吻。

没有办法继续和宋逸兴一起做生意，他只能用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来形容。能和宋逸兴这样的人一起做生意是很多人的追求，因为宋逸兴不仅自身有能力，而且还有一大帮富贵亲戚，柳树茆二队老曹渠煤矿矿长高志成，桂家岔镇上的桂家、冯家、柳家都是他的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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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段翠云便摇身一变成为说客，频繁的游窜在三个弟弟家之间。经过一夜的周旋，终于得到了让人欣慰的答案，三个弟弟决定跟着顾勋去长石琅看看焦化厂，如果满意就跟着顾勋一起干。

第二天一早，顾采薇醒来的时候，父亲等人已经离开了。她迈着细碎的步伐，带着忧郁的眼，朝着路的尽头望去，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但她总觉得隆隆的车声才刚刚消退，甚至依稀能看到排气筒里排出粗重暗黑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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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的沙柳结满了冰晶状的雾凇，洁净的雾凇让周遭的一切进入一个童话世界，时不时有一两只野兔从周边鬼鬼祟祟的蹿过，进入雾凇中的野兔好似带着自身特效似的，充满灵气.

一切只能用神奇两个字来概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