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猫在角落里的谢长莘冷不丁的被点了名,知道到了自己出场的时候了,她轻轻理了理褶皱的衣襟,信步走进了宴厅。
近来关于半路杀出来的谢府三小姐的传闻过于离奇,宴厅中的夫人小姐们,无不睁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准备一睹其“芳容”。
“听说之前是一直寄养在村子里。”
“乡野长大的,瞧着不像啊。”
的确不像。谢长月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来,这般的神定自若,步步生莲,哪里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
当下心生一计,笑吟吟道:“瞧三妹妹这般仪态,瞧着倒像谢府正经的嫡小姐呢。”
长公主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一如既往和善而雍容的眼神下掩藏的是阴郁的风雨,这般野丫头怎配与她尊贵的长仪相提并论?
谢长莘适时停住了步子,向着高座上的谢侯爷和长公主盈盈一拜,笑吟吟道:“自打长莘入府,一直多亏母亲用心调教,才不至于让长莘在今日闹笑话。”
难道长公主不仅没有苛待庶女,反而对这位谢侯爷原配夫人留下的女儿颇为用心?流言不攻自破。
连谢侯爷也很是欣慰,将长公主的手微微握在手中,温言道:“辛苦你了。”
长公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心中犹是存着疑虑,她不敢相信谢长莘忽然转了性子,更加猜不透她接下来有什么阴谋,但对于眼前的认同和夸赞她又忍不住照单全收,她含笑回握了谢侯爷的手,“这都是我身为谢家主母应该做的。”
“倒是二妹妹。”一旁站着的谢长仪浅笑着开口,看似开玩笑一般,“母亲也调教了二妹妹许久,怎么丝毫不见长进呢。”
谢长月敢拿她谢长仪和那个野丫头比,这让谢长仪的心中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她必须要回击回去,这句话看似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却在无意间向众人暗示谢长月是一众相府小姐中最愚笨,最不堪调教的一个。谢长月眼圈一红,险些要当场哭出来,她暗暗咬牙告诉自己不能哭,她还没有输,她要亲眼看着谢长莘出丑。
将满场搅动的风云欲起的谢长莘一直安静的垂首站着,看似娴静平和,可若是仔细看,你会看到她唇角的一抹坏笑,她还没做什么,就开始狗咬狗了。
“咦?”谢长莘抬起头,轻微的向四周看了看。她自认为存在感很低,为什么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看,待她凭直觉去追那道视线,却只看到坐在位置上淡淡喝酒的燕九柯,而从始至终,他眼皮抬都没抬一下,谢长莘觉得自己想多了,毕竟人家喜欢的是谢长仪。
“莘妹妹姗姗来迟,相必已经为父亲大人准备好了礼物。”谢长仪“善意”的提醒着,脸上依旧挂着端庄大方的微笑,不见丝毫愧疚。事情已经渐渐明了,谢长仪是非要致谢长莘于死地不可,此刻谢长莘还搞不懂为什么,无论是家世还是地位,说她威胁到谢长仪简直是笑谈。其实有时候两个人互看不顺眼不需要任何原因,特别是女人,谢长仪一心想让她出丑,而她从一开始就识穿谢长仪的伪善。
“对呀三妹,你有好东西也不要只给父亲一个人看,让我们都开开眼啊。”谢长月阴阳怪气的附和着,自她失言后,在几位夫人的心目中印象大不如从前了,此刻又不自觉的用巴不得看热闹的语气开口,越发讨人厌。
一样是长公主教出来的,显得谢长仪和谢长莘更加出挑。
谢长莘又拜了拜,从袖中拿出一卷纸轴出来。
“长莘身无所长,还望父亲不嫌弃。”
谢侯爷正犹豫要不要接的时候,谢长月已经抢先一步将纸卷抢在手中,脸上已经显现出癫狂的笑意,举着纸卷道:“谢长莘,你干嘛盗窃我的创意?”
“二妹妹不要乱讲,我听说,若是送寿礼的人不够心诚,受礼的人会折寿的。”谢长仪语罢,又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嘴,仿佛说漏了天大的秘密一般,摇头自言自语道:“怎么会呢,三妹妹怎么会想害父亲呢。”
谢长莘吸了口冷气。谢长月果然知道打蛇打七寸的道理,只不过是寿礼的问题,她却三言两语的想给她扣个弑父的罪名,其用心,不可说不狠毒,只不过…谢长莘微微一笑,这种情况还能笑得出来?
“姐姐为何如此心急,卷轴还没打开,你怎么就知道我剽窃了你的创意,我送的礼物不用心?”
“我…我…”谢长月语结。
“我一开始,的确是想亲手抄录一份万寿经为父亲添福加寿,可是后来么。”谢长莘故作停顿,引得谢长月咬牙切齿的追问。
“后来你做了什么。”
谢长莘没有回答,她只是走到卷轴前,解开卷轴的绸带,将卷轴缓缓展开,随着卷轴的展开,中人逐渐看清,卷轴上所书,的确不是万寿经。
“哈哈哈哈哈哈,谢长莘你疯了吧,你不抄万寿经,就抄这些个鬼画符?”
谢长莘但笑不语,这些用古语写成的乐谱,别人可能都不认识,但从谢侯爷对焦尾古琴的喜爱程度来看,他不可能不认得。果不其然,谢侯爷在大家匪夷所思额目光下,颤抖的接过卷轴,仔细查阅一番后,抬起头来不确定的询问道。
“千山梦断?”
宴厅里一下炸开了锅,那个传说中消失已久的旷世绝曲千山梦断?这个其貌不扬的三小姐是怎么得到的?这下,连几位皇子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三小姐了。
“我不信!”
嫉妒和不甘,已经让谢长月的脸变得扭曲。
“这一定不是真的,谢长莘,你怎么证明它是真的?”
二皇子适时出来打交道道:“某有幸听闻,昔日一僧大师演奏这首曲子的时候,曾引得山中野兽齐鸣,百鸟相和,若是三小姐能做到,便可以证明。”
“谢长莘,你敢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