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青山一直觉得仙株草是个玩命的东西。

这东西摆在这，生吃，入药，都是救不了人的。

除非你拿它炼丹。

可一般修道之人大都不乐意碰它。

原因很简单，修道之人顺应天命，如果硬要入世救人的话，折损的是自己的寿元。

他不知道百里玄机这样的高人禁得起几次折腾，反正他一次就够呛了。

“师父，我还是劝你……”

三思这两个字，在百里玄机清清冷冷的一瞥之下，咽到了肚子里去。

“你来的正好，昭国的诸多事宜暂且放下，容我闭关几日，你好好看着他。”

这个他自然是指躺在那里不省人事的楚淮南了，廖青山目送着百里玄机离开的身影，替着楚淮南瞎几把感动。

看他们家师父对摄政王多好。

摄政王你可一定要争气点，健健康康挺过来，把小殿下追到手。

他的五百两银子可就指望着楚淮南翻本呢。

……

昭禾窝在房间里已经很久了。

雕花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阳光透过木门的缝隙挥洒进来，昭禾又往角落里阴暗的地方挪了挪。

她自从被阿月带回来很久了，每日只窝在方寸大的小屋子里，除了阿月一日三餐的给她送饭，她没见过什么其他人。

阿月提着食盒，伸手挥了挥面前的灰尘，看着那个瑟缩在角落里的身影心痛不已。

这位昭禾姑娘初入皇子府中何等风彩，她还历历在目。

和如今衣衫褴褛把自己藏在角落里的姑娘，判若两人。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自己，她不该听信了司马小姐的话，协同司马小姐诓昭禾小姐喝下那碗药！

阿月清了清嗓子，她蹲在昭禾面前，尽量把声音放到最轻最柔。

“昭禾小姐，吃饭了。”

她依次从食盒里拿出准备好的膳食，金丝南瓜粥，红烧茄子……

虽然烧的都是家常菜，但是不难看出来，很用心，很精致。

昭禾行如枯木，根本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

阿月皱了皱眉，即便不忍，还是要实言相告。

“您让我打听的放榜结果……”

昭禾双目一亮，整个人都有了些精神，她直勾勾的看着阿月，让阿月接下来的话愈发不忍说出口。

“没有……榜单上没有你的名字……”

昭禾双眼中亮光，缓缓熄灭。

她张开苍白的双唇，空有嘴型。

不可能。

不可能没有她，即便不是第一名……

阿月侧头想了想，继续道。

“第一名是一个姓谢的姑娘……似乎是谢府的大小姐。”

如今整个燕都都在传这位谢小姐的才名，自太学开立以来，第一个女案首无论文采还是样貌，冠绝京城。

昭禾脸上的神情，复又缓缓陷入昏暗。阿月带来的饭菜她始终没动，之前总是轻信山穷水尽疑无路的谣言，如今她方才知道，什么是山无路可行，舟无河可渡。

而后不论阿月怎么劝说昭禾，昭禾都不曾动过一筷。

她打定主意饿死自己，

南淮…成蹊…这条命，就还给他吧。

如果他真的死了，在阴间，倒是可以做个伴。

只是她一心寻死是一回事，阿月迟了两天没来送饭又是另外一回事。

事出有妖，昭禾心里明白，那碗药虽然是阿月亲手端给自己的，这小姑娘纯纯善善绝对没有坑害人的心思。

也绝不会放任她在房间里不管。

那么她忽然消失，

只有一个解释，

阿月出事了。

她思索良久，还是拖着虚弱的身子推开了房门。

她已经两天水米未进，还是拿那件旧衣物裹住自己的脸，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了，她看起来更像一个乞丐。

一个形容丑陋的乞丐。

这样的昭禾，自己都不愿意面对自己。

她运气不错，才走出房门几步遇到一个素日里和阿月交好的丫鬟。

她连连比划了好久，对方才弄懂了她的意思。

“你说阿月啊。”

那丫鬟冲着昭禾皱皱眉头，显然是嫌弃她这一身糟破。

但她眼中却泛着同情。

“昨天才被司马小姐要走，你不知道，司马府和殿下有些交情，一个丫鬟而已，殿下怎么会不舍得。”

司马南月？

昭禾愣了愣，司马南月……怕是要杀人灭口吧。

按道理来说，一个是谋害自己的主谋，一个是从犯，司马南月这么做，不过是……狗咬狗罢了。

昭禾倚在柱子上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她本就大病未愈……不对，她就没好过，而且这两日存了绝食的心思，水米未进，有些撑不住。

那丫鬟看昭禾的样子，更嫌弃了，她皱了皱眉头，“你等着。”

不多时竟捧来了一碗热粥。

昭禾看着她，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喝吧喝吧，阿月临走前求过我，让我多多照顾你。”

又叹了一口气道，“可你瞧见了，我也不过是一个丫鬟，主子说把我们送人，也像玩似的。”

“你喝完了，就赶紧走吧，谋生路去吧。”

不是本性不善，身不由己罢了。

昭禾心有所动，她捧起热粥，慢慢的喝了个干净。

将粥碗还给那丫鬟的时候，她用自己丑陋的脸直视那个丫鬟，双手合十默默的道了一声谢。

那丫鬟显然被昭禾的脸吓了一跳，昭禾没等她反应过来，背影孤零零的，走了。

她喝了些热粥，有了些力气。

她要去救阿月。

她因为阿月毁了容貌，声音，罪魁祸首却是司马南月。

倘若阿月因为她被折磨至死，罪魁祸首又是谁呢。

好吧，以上皆是胡乱扯来说服自己的话。

她最落魄的时候承了阿月一些恩情，也理应帮她一帮。

阿月此刻正吊在司马府的柴房内，内宅里的严刑逼供，不过是扎针鞭笞泼盐水。

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阿月尝过了一遍。

负责看守她的丫鬟是司马南月的贴身丫鬟，小丫鬟长相刻薄，劝人的样子更是刻薄。

“何苦来哉，你即做了我家小姐的丫鬟，就应该忠心不二。”

“不过是一个不相干人的下落，你不妨招供出来，届时小姐一定会重重的赏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