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里不是燕宫,你不要扫了人的兴致!”
燕帝面上依旧是平静的神色,但话中的不悦分明,大概有心的人都能听出来。
皇后对燕帝的这句话看得出很惶恐,连忙俯首称是。
帝后之间有些不合的是底下的大臣也清楚的紧。
这一代的燕帝甚是荒唐,底下的人也没必要拿命去捅娄子,劝戒一些什么不要宠妾灭妻稳固根本的话。
燕帝的手还在桌下捏着苏贵妃白玉一般的小手,刚才还哭的泪眼朦胧的苏贵妃拿眼娇嗔一般看了燕帝一眼。
这一眼甚有风情,看的燕帝沉浸而不自知。
趁着这个当空,苏贵妃的声音娇酥道。
“陛下,虽无舞姬乐师,但我大燕国的女儿可是丝毫不差啊——”
她说着,便拿眼看了看端庄坐在下首的谢长仪。
算来这谢长仪可是她未来的儿媳,燕国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宴中,此时不抬举,更待何时?
忽然被点名的谢长仪面上也没有慌乱的神色,而是在燕帝看过来的时候恰到好处的颔首。
将世家小姐的教养展现的淋漓尽致。
昭禾这会也多看了两眼,谢长仪那张脸再漂亮每日蹦哒在自己面前给自己找茬,她是看腻了的。
她看的是谢长仪身边的谢侯爷。
满朝皆奉承,对燕帝娇宠妾室的行为不以为意,唯独谢侯爷有些闷闷不乐,即便是在燕帝目光扫视过来,也只是闷闷的抬杯灌酒。
“哦,朕都忘了长仪了。”
燕帝轻笑一声,又不自觉的回看了一眼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儿子。
燕九柯。
越打量越是觉得自己这婚事做主的不错,自己最优秀的儿子,应当是配燕都中最优秀的女子。
“长仪,为何没见你母亲?”
这下子昭禾也凑着耳朵听,对于长公主这个敌人,她一向不敢轻视。
谢长仪含笑,起身回话,落落大方道:“回舅舅,母亲身子一向虚弱,白天舟车劳顿,晚上还需要修整……”
谢长仪长了一双好眼睛,连带着生了一副玲珑心肝。
只小女儿家轻轻软软的舅舅两个字,就唤的让燕帝对她充满怜惜。
而她的妹妹,谢长仪的母亲,向来也是盛宠不断的。
“嗯,长公主身体不好,一会让身边的人送些补品过去。”
一句看似不在意的吩咐,似乎就彰显了长公主不被撼动的地位。
似得意,似嘲笑,谢长仪往昭禾的方向看了一眼。
昭禾暗喊了一声糟糕。
身边的瑶枝见她神色紧张,忍不住拿肩膀撞了撞她。
“怎么,平时可没见你怕过她。”
这怎么能一样?
平常打发谢长仪,人家亲舅舅又不在场。
你要把谢长仪放到昭宫,鬼才会怕她!
“本宫素闻谢家小姐才质高绝,长仪,你不妨挑一个拿手的,为我们的美酒,助助兴。”
苏贵妃此刻看着这个儿媳,也是从头到脚的满意。
所说皇帝看不看重一个儿子,从选妃的人选就能看出来。
谢长仪可谓能算上一等一的出身,一等一的相貌。
这种人嫁给她的儿子,又怎会不让她开心。
“长仪愚钝,不敢拿那些虚名欺骗娘娘,唯有舞技还能入眼,若娘娘不弃。”
自从今天早上九皇子的人搞出一个天赐麟儿,二皇子这边已经节节败退。
此刻看到他们那边的人出进风头,二皇子再也忍不住了,像是在压抑着什么阴沉沉的开口。
“若是长仪表妹的舞姿不能入眼,怕是满燕都找不出入眼的了。”
话是夸人的不错,却说的有些太阴阳怪气了一些。
坐在他身边的楚淮南忍不住皱眉头。
这二皇子有些沉不住气。
还好燕帝没有在乎,只是笑着准许了谢长仪的表演。
她今日一袭碧色的水袖长裙,倒是也不需要换衣服。
昭禾撇撇嘴,这看起来明明是早就谋划好的。
“陛下,长仪还有一个请求。”
“讲。”
昭禾心中警铃大作,思索着现在起身逃走是不是迟了。
“有舞无乐,岂不是憾事。”说着,盈盈目光已经转身看向昭禾,“就劳案首为小女子伴奏一曲吧。”
昭禾一时间摸不透谢长仪到底在哪埋好雷等自己踩,但眼下所有人都往她的方向看来也不好做其它反应。
她默默站起身,照例先像上位的三人行了礼。
燕帝倒是出乎意料的有兴致,“上前回话。”
旁人看不出燕帝的心思,苏贵妃可是摸的门清。
因春猎算得上皇家的大活动了,皇后是不得不带的,自己也是央求着来的,这么一来就不好多带其他人。
怕是这位燕帝陛下害怕自己这几日会寂寞,将眼光瞄向这位忽然跳出来的案首了?
只可恨那小贱人离得太远,面上一片黑乎乎看不清楚。
可等到昭禾一步一步挪到前面,苏贵妃又松了一口气。
这黑的像碳一般。
陛下不可能看上的。
果不其然,燕帝瞬间便失去了兴致,只摆摆手道:“长仪即荐了你来伴奏,你待会就好好弹吧。”
谢长仪很是时候的接着道:“刚好我帐中有琴。”
昭禾觉得自己额头上隐隐有虚汗,低头正想说什么,谢长仪的手已经看起来很亲切的握上了她的。
“案首素来琴艺不俗,这会子就别拿自己不会弹做推辞了吧。”
昭禾不敢再推了,眼下她会不会弹,都是谢长仪红嘴白牙一张嘴说出来的,回头再被扣上欺君的罪名就不好了。
而且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是来挣学分的。
院规上面写的很明确,上位者悦,则加一分。
用琴音雀跃他们也算是一种吧。
昭禾这会子心乱,没瞅到楚淮南皱起的双眉。
那愁思的神情太明显了,引得坐在他一旁的二皇子都忍不住发问。
“怎么了先生,有何不妥?”
不管怎么说宴会上也不能让老九的人一枝独秀吧。
这个昭禾算着勉强算他们的人,虽然人长的丑了些,但是只要分走谢长仪的风头就是一步好棋。
楚淮南将自己的思虑按下,只能揉着眉道:“没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