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到房间里,林媛就差点被迎面而来的浓烈的霉味儿熏得栽个跟头,水仙赶紧拿出帕子帮她掩了口鼻。其实这味道以前在林家坳的时候她也经常闻到,只是家里人都勤快,也只是在下雨的时候才会闻到,像这样大晴天都这样的味道,可见这房间里是有多久没有打扫过了。
小林霜也蹙紧了眉头,让银杏把窗子打开散散味道。
"使不得啊,小姐!"雪歌赶紧阻止了银杏的动作,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嬷嬷说了,小姐是得了风寒起了疹子,不能见风的,不然,不然就性命不保啊!"
"谁说的?"小林霜眉头一挑,气得小鼻子一皱一皱的,虽然只是刚刚进到房间里来,但是她并没有闻到房间里散发着生疹子的味道。
若是病人真的生了疹子,再加上没有人帮忙清理,那么病人身上多少也会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才对,可是这个房间里只有霉味儿,没有恶臭。
被她这一声质问,雪歌愣了:"就是,就是夫人身边那个荣嬷嬷说的。"
小林霜摇摇头,多少也猜到这个荣嬷嬷就是那个来找自己麻烦的老虔婆了。
林媛也被这个容嬷嬷给惊到了,不过此容嬷嬷非彼荣嬷嬷,不然的话,她都要怀疑床上躺着的那个人不是韩慧娟,而是紫薇了。
思量间,小林霜已经来到床边看了看闭着眼睛躺着的人,果然是脸色苍白上游红色斑点,而且嘴唇发紫,嘴角旁还残留着没有清理干净的可疑的东西,显然是刚刚呕吐过。
扒开眼睛瞧了瞧,又探了探脉,小林霜冷冷一哼:"什么风寒?明明是中毒了!"
中毒?!
雪歌一瞬间有些傻了,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中毒了呢?
"中毒?小姐,小姐!"雪歌双膝发软瘫倒在地,抱着韩慧娟的胳膊就哭开了,这么个小姑娘,才刚刚八九岁的样子,居然让她遇到了这样的事,也真是难为她了。
水仙和银杏赶紧上前将她扶到了一边去,小林霜此时也站了起来。
"怎么样?能不能看出中的是什么毒?有没有解毒的法子?"虽然这个韩慧娟跟她没有多少交情,不过林媛今日既然来了,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性命被人给糟践了。
"哎!"小林霜摇着头叹息着,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一脸的难色:"这可不好说,她中的什么毒还不清楚,得将她最近吃过什么喝过什么都一一检验一遍才行。可是,看她的脸色,应该中毒不短了,恐怕..."
"小姐!小姐啊!"雪歌刚刚有些停歇的哭声顿时又响了起来,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了:"这位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她孤苦伶仃,府里根本就没有帮她,求求您看在你们两人的朋友情谊上救救她吧!"
小林霜眨眨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媛眯眯眼睛,有些无语:"小妹!让你跟老烦学医术是为了救人的,不是让你去跟他学那些唬人的虚招的!别卖关子了,我知道你能救她,赶紧吧!"
小林霜嘟嘟嘴巴,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的确,韩慧娟的毒她能解,而且很简单。只是也许是跟在老烦身边久了,她也跟着学了一些不好的习性,就像当初老烦给刘氏治病,非要将病情夸大到天边去,然后再说自己能治,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医术高超。
刚刚,小林霜也有样学样,跟着来了一套这个,不过,林媛跟她毕竟是亲姐妹,这小丫头眨眨眼睛她就知道她脑子里想什么。
"这天下的确没有我解不了的毒,不过嘛,我刚刚也不算是全都夸大其词,的确要先弄清楚她是因为什么东西中的毒,不然想要找解药会走很多弯路,没准儿就耽误了她。"
这个道理林媛还是明白的,她点点头,赶紧问雪歌韩慧娟在中毒之前都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雪歌也知道此事很重要,赶紧止住了哭声,歪着头想了起来:"我们小姐不受宠,这个院子里的吃食也都是大厨房里做好了送来的。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看不起小姐,只有我跟小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小姐也当我是亲妹妹一样,我们都是吃住在一起的,只要是小姐吃过喝过的东西,我都吃过。"
同吃同住,韩慧娟中毒了,这小丫头却没有中毒,该不会,下毒的就是她吧?
水仙和银杏看雪歌的眼神变了。
不过林媛凭借多年看人的本事一眼就瞧了出来,这个雪歌没有问题,她对待韩慧娟是真的很尽心,只是她年纪太小,又人小力微,多少会照顾不好韩慧娟罢了。
小林霜显然也很相信这个雪歌,不由地嘀咕道:"吃的喝的没有问题,那就应该是别的东西了。"
别的东西?
林媛脑海中灵光一闪:"凝脂露!"
"凝脂露!"
看来小林霜也跟她想到一起去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赶紧让雪歌去取韩慧娟的胭脂水粉了。
只是,还未等小姑娘从地上爬起来,外边已经吵吵嚷嚷地来了不少人了。
林媛眼珠子一转,让雪歌等下再去。
"呦!听说有朋友来探望大小姐呢,怎么也没人来通禀一声呢!"这个说话声音有些尖锐,只是听了这个声音就能让人猜出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个尖酸刻薄的女子。
果然,当那人出现的时候的确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因为她的下巴尖尖的,简直都能将地面戳出一个洞来了。
这个女人正是逼死韩慧娟生母而后上位的小妾白氏,她之前是韩泰宁的通房丫鬟,韩慧娟的生母还未进门的时候,这女子就已经爬上了韩泰宁的床,甚至在韩慧娟出生之前,就已经给韩泰宁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如今的大少爷韩潮生。
白氏在前,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婆子,莺歌冷笑着跟在最后头,看到林媛和小林霜时,脸上的傲慢和不屑都快要溢出来了。
一进门,白氏就坐到了椅子上,连正眼儿都没有瞧林媛一下,瞧她那端着的模样,好像是在等着林媛和小林霜过去拜见。
林媛心中好笑,慢慢走到白氏身边,就在大家都以为她要拜见的时候,就见到这丫头,居然一屁股坐到了椅子里,甚至还翘着手指问茶在哪里!
白氏气得都快要七窍生烟了,别说韩夫人死了以后了,就是她活着的时候,这白氏也是呼风唤雨无人能拦了。说起来,这个林媛还是头一个敢在韩府对白氏视而不见的人。
白氏端着架子不好发作,不代表旁人不能。莺歌当先跳了出来,语气不善:"我说两位,你们到底是怎么学的规矩!难道在家里你们父母没有教导过你们见到长辈要行礼问好吗?"
林媛翻了个白眼儿,继续玩着自己的手指。
小林霜掏掏耳朵,抿抿头发,好像没有听到有人说话。
被两人无视,莺歌又羞又气,可是还不等她再说话,银杏就已经冷哼了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教训我家小姐!我看真正没有教养的人应该是你这个奴才!"
"你!"
"你什么你!"水仙一把拍掉了莺歌指着银杏的手,继续骂道:"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德行,堪堪一个丫鬟身穿衣裳头戴首饰,居然都能比嫡出的小姐还要好,说,韩小姐的吃穿用度每月的例银是不是都让你给挪用了?"
被水仙这么一说,莺歌拼命地咽着口水,结结巴巴地解释着:"什么挪用,才没有!我,我这些衣裳都是夫人赏赐的,根本就不是小姐的!"
"哦!"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林媛突然发出这么一个声音,惊得白氏打了个哆嗦。
不知道为什么,被林媛这么一看,白氏总觉得自己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原来是夫人赏赐的啊!那么敢问夫人,韩小姐整个院子里这么多丫鬟婆子,为什么单单只上次给莺歌呢?难道是她服侍最周到?"
被林媛盯着看,白氏下意识地点头:"是的。"
"是的?哎呦!"林媛嗤笑一声,"原来莺歌是服侍最周到的一个?到底是我眼瞎还是夫人眼瞎呢?刚刚我跟小妹来到韩小姐院子里的时候,可是一个丫鬟都没有见到呢!还有啊,你口中这个服侍最周到的丫鬟莺歌,可是刚刚才睡醒的呢!"
莺歌赶紧找借口:"我是..."
"你是不是想说昨晚上是你值夜?所以起晚了?"林媛十分体贴地替莺歌将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莺歌赶紧点头,可是点过头之后却又觉得好像上当了。
果然,只听林媛笑得更诡异了:"昨晚是你值夜?可是这里放着的被褥却是这个小丫鬟雪歌的啊!还有,你瞧你这眼睛,多精神!再看雪歌,两只大眼袋都快肿成青蛙了,你还敢说值夜的人是你?哼,就算真的是你值夜,也不能一觉睡到晌午,你们韩府的规矩就是这样的?"
白氏心头一跳,看向莺歌的眼神也不同了,她可以容忍别人说莺歌不守规矩,却不能任由别人说韩府规矩不好。不然被人戳脊梁骨的不是莺歌,而是她这个从小妾升为正妻的白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