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场面似乎只是两情相悦的小两口或者小情人,被撞了好事后女方尴尬的逃跑,她们不过是很不合时宜闯入别人空间的冒失者。
霍霆的家教一向不错,虽然霍老太太本身并不是一个传统的大家闺秀,没有仪态万方端庄如玉的贵气,那是换上一身百十来块的运动服就是能去市场买菜的老太太,至多是长的漂亮点,可她对霍霆,是下了苦心的教育,不余遗力的教他如何做一个贵气的公子哥,好摆脱他们霍家早些年那个俗气的暴发户气质。
霍霆心里万分不屑这种东西,但是霍老太太很强势,他被破接受了,也就被迫学会了。
他长这么大,连路过女洗手间往里看一眼的时候都没有过,更别说直接进到女洗手间,还在试图和自己女人干点什么时候被另外两个看客给撞个正着。
这是彻底的面子里子脑子全部丢了个精光。
他身上的衣服也很凌乱,领带落在脚下,好在没露出什么不该露的,两个年轻女人打量他的眼神让他浑身难受,可他更不可能就这样衣着凌乱唇角带血的回到餐厅。
"嘭"的一声,他狠狠关上隔间的木门,将自己反锁在里面,阻断了女人们的打量。
指尖在嘴角抹了一把,带出一片血渍,他没有疼痛的感觉,说明这血不是他的。
这种失去理智的感觉让他十分的挫败,他颓然的坐在马桶盖上,背部抵着方形的不锈钢感应器,隔着衬衫仍感觉到了一片冰凉。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想个不停,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来电信息,索性挂断,手掌无力的盖在眼睛上,掌心逐渐湿润。
他恨自己。
恨自己面对命运的无能,恨自己面对阮阮的残忍,也恨自己这份总也克制不住的感情。
他所有的智慧和修养,在面对阮阮时,都支离破碎的不成样子。
巫阮阮从洗手间出来就开始用自己的袖口擦脸上的眼泪,站在大厅门口,深吸两口气,手掌在眼前拼命的扇风,大口大口的呼吸,脸颊滑稽的鼓起,她知道自己看起来一定出了问题,只是不知道问题出到哪一步,她逃也似的跑出来,根本没来得及照镜子,现在只想让问题看起来没那么严重。
她回到座位的时候,桌面的空盘已经被收走,只有一份被霍朗吃了一半的甜点,而霍朗的脸色,不比外面的天色亮堂多少。
阮阮垂着头坐下,生怕他看出什么,她干笑两声,叉了一大口蛋糕放进嘴里,故意声音含糊的说,"螃蟹还没来吗?洗手间的人好多,队伍都排到门外了,这个蛋糕味道真不错,这里的芝士蛋糕也特别好吃,你不尝尝吗?你一定要吃个够本啊霍总,因为我未来的两个月都不会有钱请你吃绮云四季了,这一顿太有杀伤力了,所以你这一顿一定要吃好喝好。"她将剩下的一小半蛋糕一口气塞进嘴里,继续含糊着说,"霍总,真的很感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我知道您不是特意对我照顾,只是碰巧我倒霉需要你照顾,又碰巧你是个好人所以顺便照顾了我,我还是十分的感谢你,三番两次的麻烦我真的很内疚,我一定会努力工作不辜负你的希望,争取真的有一天能成为SI的顶级设计师,不是之一..."
"巫阮阮。"他目光深沉,冷冷的打断她的长篇大论。
巫阮阮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霍总,您说。"
"我吃饱了。"
"你的帝王蟹还没好。"她低声回应。
"先生,这是您要打包的帝王蟹。"穿着一身黑色小西服的服务生将打包好的帝王蟹放到餐桌上,定制的环保餐盒外面是环保纸袋,印着绮云四季酒店的LOGO,大方简单。
巫阮阮冷冷的盯着纸袋半饷,声音柔柔的说到,"那我们走吧。"
霍朗没回答她,径自起身,穿好衣服,不等她收拾好,大步离开。
其实巫阮阮还没吃饱,虽然她已经被霍霆折腾的没有了吃东西的胃口,但是饥饱她还能分得清,她匆忙的套上外套,拎起自己的手包抱着那一大盒帝王蟹追了上去。
从出餐厅到坐电梯到上了车,霍朗至始自终没有看她一眼,气氛尴尬到了极点,酒店有自己的代驾,霍朗直接打开车门,坐到后座。
巫阮阮想想,也许洗手间排长龙这种借口太过牵强,他自己在餐厅坐了太久,所以才会这么的不高兴,她绕过车尾,从另一侧上车,坐到霍朗的身边,开口解释道,"其实我刚才..."
"不用解释,我不感兴趣,我只是来吃饭,和吃饭无关的事情也与我无关。"他斜睨了她一眼,抬头对代驾司机说,"去兰广路的华庭酒店,先送她。"
阮阮也报上了自己的地址,然后安静的坐着,不再说话,只是偶尔会抬头看看霍朗阴沉的脸色,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莫近的气场。
他正经危坐的看着前面的座椅靠背,好像那上面有什么可以阅读的内容一样。
车外光影略过,在阮阮的脸上变换出各色光线,她浅浅的叹息,近乎于无。
她越是渴望生活平淡,却越是鸡飞狗跳,越是想与人和睦相处,到最后都不欢而散。
她与霍霆,就算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不是还有曾经吗?那么多美好的曾经,难道还不足以让他们现在心存感激的看待对方吗?
人这一生,相遇谈何容易,我们何必与人为敌。她很希望,就算他不再给自己机会去爱他,再见面时也至少像对待相识多年的朋友那样,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两个孩子,也许气氛不需要太愉快太温暖,只要心平气和,坦然相对,问一句,嗨,你最近怎么样,答一声,我不错,你也很不错吧。
霍朗的手机适时的打破了这份沉默。
他用的是Vertu手机,这个在巫阮阮昨天看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发现了。她不知道霍朗7年前是被谁带走,连霍霆都不知道,但是他应该在美国生活的还不错,他穿的用的东西看起来都是价值不菲,一身下来几万块钱肯定是要的,再说这个手机,售价大概在二十几万人民币,巫阮阮很不理解,如果他有优渥的生活环境,为什么要到沈茂的公司来,恐怕沈茂这个做老板的都没有他过的这么奢侈,他的年薪也应该连百万都不到,屈居SI,只是为了工作的乐趣吗?
看来她今天有一句说的确实对极了,回到霍朗的身边真是比在霍霆的身边安全,霍朗这样倨傲的男人,他根本就不屑于伤害自己,连给他当一枚棋子,握在他的手心,她都显得太不华丽。
霍朗的情绪不高,接电话的声音恹恹,连招呼都懒得打一个,直接应道,"嗯?"
巫阮阮能听到对方是个女人,却听不清她说了什么,霍朗的眉头轻轻蹙着,回答,"我现在是在中国,不是卢旺达,寄来寄去的麻不麻烦。"
对方又说了句什么,他很不耐烦的说,"你自己都说了我听起来心情十分不好还撒娇要我陪你聊天,你的智商跟着华尔街的经济一起崩盘了吗?"
"我这么说话0年了,你现在想起来嫌弃已经晚了。"
"不想说,再见。"他果断按断电话,看也没看巫阮阮一眼。
巫阮阮看他表情着实不怎么明媚动人,到嘴边的话愣是咽了下去,过了好一会,看他又开始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她才支支吾吾的开口,"霍总,您生气了吧?今天让你等我那么久,真不好意思。"
他倏地转头,"不好意思的事你少干点不行吗?"
巫阮阮用力的点了点头,保证到,"您放心吧,霍总,我以后尽量争取不在你面前干不好意思的事情,我要少说话,多干活,少惹货,多..."多什么多什么多什么,她光顾着排比,一时半会没想到后面该接什么。
霍朗一看她那个发愣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没词接,于是他非常自然的帮她继续道,"少惹祸,多吃核桃,补补你的脑子。"
还有什么比能让领导对自己摒弃前嫌更美好啊,不然就凭霍朗这个性格,一定会在SI折磨她致死,譬如先给她个设计总监助理当当,想到韩总监那看待自己如同看待一份5块钱盒饭的嫌弃样子,她立马朝霍朗慎重的点头,表情严肃,"我知道了霍总,我会吃的。"
霍朗盯了她半饷,突然抬起手指,在她额头上狠狠戳了一下。
就是那块在洗手间隔间墙壁上磕红的地方,被他一戳,疼的人发抽,她捂着脑门,扭曲而无辜的看着他,"领导有权批评下属,但是不能人身攻击。"
他抱着肩膀,举起那根手指轻晃两下,语气不容置喙,"这叫:摸。"
阮阮哭笑不得,自己揉了揉额头,嘟囔道,"上司对下属用'摸';的话,就是潜规则了..."
"噢..."他应了一声,磁性的嗓音听得人心里发痒,"你如果十分渴望我潜规则你,也可以,不过,"他稍微顿了顿。
阮阮紧张的看向前座的代驾司机,满脸窘迫。
"等你把这个球生完再说。"他扫了一眼她的肚子,丝毫不在意司机从倒视镜里打探两人的目光,泰然自若的说。
"我没有渴望,不要总是这么说...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媳妇。"她半开着玩笑解释。
霍朗目光深沉的看了她半饷,冷静道,"是弃妇。"
"唉。"巫阮阮无奈的叹息,话题终结者学坏了,还会挖人伤疤了,以后肯定更难对付,她觉得与霍朗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沉默,少说少错少别自作孽。
"不能即刻被潜规则,你很失望?"他又伸出手指,在她左侧的嘴角狠狠戳了一下,力道大的令她偏了头。
巫阮阮本能的惊呼一声,"啊...疼。"她捂着半张脸,瞪着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看着他。
霍朗不以为然,手指捏住她的大衣领口,猛的向下一拉,露出她白皙的脖颈,巫阮阮惊讶的握住他的手腕,刚要开口问他要干什么,就见他十分不悦的皱了皱眉,冷声道,"你叫唤什么?这么着急?"
他松开她的衣领,重重靠回座椅深处,对前面的人说,"司机,把车靠边,在车外等我一会,我们有点私事要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