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关上车门,向公交车站的方向快步走去,她一个淋了雨的孕妇,公交司机是不会把她赶下来的,只要两站地就可以到公司。
"巫阮阮!"霍朗打开车门跳下来,几步迈到她身边,大雨打得两人都有些睁不开眼睛,他微微眯着烟,冷的睫毛直发颤,他脱下身西装遮在她的头上,"又开始作死是不是?滚回去!你最好别感冒,我来SI不是给你一个人服务的,明天你有任何问题,我绝对不管你!"
巫阮阮推开他的手臂,连同衣服一起换给他,在大雨里笑笑,"我才不会感冒,你会上车吧,公交站很近,我已经做好逃票的准备了。"
就在这时,交警威武的宝马摩托在停车场绕了一圈后停在悍马的旁边,霍朗抓小鸡一样,拎着她的肩膀将人推回到车旁,打开车门,推了进去,他的嘴唇冻的微微发抖,目光却还是寒气逼人,"不许再下来,霍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说完毫不客气摔上车门,那力度,十分明显不是自己的车。
霍朗就这样顶着大雨和交警,保险公司,以及那个因为有一把雨伞而显得特别有优越感的女车主交涉完毕,回到车里的时候已经浑身湿透。
他把脸埋在手掌里,狠狠的打了两个喷嚏,巫阮阮抽出纸巾帮他擦头上身上的雨水,脸上的歉意更浓了,霍朗推开她的手,"离我远点。"他抓过纸巾,翻下遮阳板背面的镜子,自己擦拭着。
"你好像要感冒了。"
他"啪"的一声和声遮阳板,还没开口,先扭头捂着嘴打了两个喷嚏,"我的身体难道还不如一个孕妇?"
霍朗身上的衣服基本湿透,粘着难受,他皱着眉,二话没说,一把脱了下来扔到后座,向巫阮阮伸手,"衬衣给我。"
巫阮阮把脚边的纸袋拿起来,拎出衬衣递给他,不小心看到他赤裸的手臂,从手腕一直盘旋至肩膀的纹身,纷繁缭绕的花朵盘旋至上臂,一尊凝神而息的佛像惟妙惟肖,紧绷绷的肌肉覆在骨骼,恰似柔美与力量的集合。
衬衫的纽扣全部崩掉,霍朗只好从正面反穿,后背贴在座椅靠背,好一会才缓和过来。
巫阮阮安静的打量着她的侧脸,从眉骨到尖叫,从鼻梁到下颏,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直到霍朗一掌击在喇叭上,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声道,"你没见过男的么?"
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没有人加班的SI空旷肃静,只有走廊上安全出口的指示灯微微发着弱光。
阮阮穿上大衣,拿好钱包,又倒了一杯热水端在手里,夹着画册走进漆黑一片的市场部。她敲了敲总监办公室的大门,没有等到霍朗的回应,便径自推门而进,扑面而来一股干燥而温暖的风。
霍朗正在打电话,赤倮着精壮的上身,拿着手机侧脸看她,微微一扬下巴,示意她坐沙发上去。
巫阮阮将热水放在他的办公桌,安静的坐到沙发上。
"光着,衣服都湿了,穿着难受。"他自顾讲着电话,很随意的脱下皮鞋和袜子,光着脚在短毛地毯上走来走去,在远离巫阮阮的地方突然打了个喷嚏,"身材好不好你不知道,你没见过还是没摸过?几天就胖起来的只有你和猪,和我什么关系。"
"我现在正准备睡,不过你每天睡这么少,很快就会变成老女人,一脸褶子,满脸雀斑,然后满世界做整容手术,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我一定会抛弃你,毋庸置疑,然后再也不回美国。"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霍朗突然低笑两声,声音格外好听,"我已经感觉到你黏糊糊的口水和油腻腻的口红从电话这边爬到我脸上了,太致命了。"
"得了,我困死了,I love you,Bye"
巫阮阮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看来霍朗不是单身啊,不是但单身似乎看起来更正常一些,一个三十岁黄金年龄的男人,有钱又能力,有长相有身材,有一个两个女朋友甚至男朋友,也算稀松平常,她跟霍霆一起的这几年,早对这种富家公子哥的行事看的明明白白,感情可以随便动,只是婚姻得听从安排。
挂断电话,霍朗走到自己的 办公桌钱,端着巫阮阮给他准备的热水喝了两口,"你怎么还不回家?等我带你买豆花呢?我又不是你保姆。"
"不是,我是想请你吃饭,今天麻烦你太多了。"
霍朗毫无诚意的朝她笑笑,"我不想吃豆花,太便宜。"
阮阮尴尬的笑笑,"不吃豆花,你想吃什么?"
霍朗重重的坐进她对面的沙发里,抱着肩膀,两臂惊艳的纹身交错在一起,长腿架在茶几,放松的向后靠去,看起来有些懒散,"绮云四季的自助餐。"
绮云四季是一家全城最高档的酒店之一,坐落在绮云山下,充满异域风情的西班牙建筑风格与山顶的别墅群想呼应,在一群高矮不一的水泥建筑里别树一帜,霍霆曾带她去过几次,味道很好,但是价格不菲,要一千二百八一位,现在的巫阮阮可承担不起。
她微笑着打趣,"这个月不行,我工资都快花完了,要吃那么高档的地方你得容我攒半年钱,咱们先吃点家常的吧。"
他勾过来一个抱枕,压在手肘下面,给自己调整了一个极舒服的姿势,"你穿的衣服可没你说的话寒酸。"
巫阮阮实在是饿,拿起桌上一块糖果,撕开包装含进嘴里,脸颊鼓出一小块,非常认真的笑着解释,"今非昔比,我现在要攒奶粉钱,攒学费,还要给我女儿攒嫁妆,我要是能在职场翻云覆雨还好,万一我没那个本事,也不能太亏待我家宝贝啊,所以该省的还是要省的,这叫骑自行车去酒吧,该省的省,该花的花。"
霍朗的眉心轻蹙,看起来有些疲惫,很自然的闭上了眼睛,浓密的长睫毛匍匐在眼睑,在光下投出一块深色的阴影,他的声音已经带着轻微的鼻音,"小孩没有抚养费吗?"
抚养费。
这三个字,对于巫阮阮来说,是何其难听,
她不顾一切追逐着霍霆的爱情,签下了不平等的婚姻条约,只因为她曾深深的相信,她这辈子只会牵着霍霆一个人的手走进婚姻,她曾那么真的幸福过,比坚信这个世界离不开太阳、花草离不开水与土壤,而更加相信她与霍霆不会走出那座殿堂。
可是,所谓的我们天长地久,我们牵手白头,不过是好梦一场。
这世上,不所有的女子都会把抚养费作为已逝婚姻的安慰。
巫阮阮将嘴里的水果糖咬碎,发出嘎嘣的声响,睫毛微微下垂,"我自己能养。"
他闭着眼睛,轻哼出声,"嗯,是饿不死,孩子是你前夫的吗?"
巫阮阮被他问的一怔,笑笑,"当然是啦。"
"那就该他养。"
"这事说起来就和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长,你不会有耐心听的,孩子是我自己要生,他也有他的难处。"
霍朗微微睁开眼睛,目光闪烁,盯着茶几上的杂志一角,大着肚子被人一脚踹开的女人,还想着前夫的难处,不是太傻,就是特别傻。
巫阮阮吃完第四颗糖的时候,轻轻叫了他一声,"霍总,你还要不要吃饭了?我快饿死了。"她倾身看过去,霍朗已经睡着了,呼吸很沉。
巫阮阮推了他一把,"霍总,去你的休息室去睡吧,这会着凉。"
霍朗闭着眼睛嘟囔一句什么她没听清,大概不是好话,不是滚开就是死开。他顺着阮阮那一推,横倒在沙发上,修长的大腿从茶几上抽回,扔在宽大的沙发里,枕着怀里的抱枕,微微弓起身体。
她环顾四周,没有什么能给他盖身体的东西,便想打开他休息是门,进去取被子出来。她拧了拧门把手,居然是锁着的。
办公桌上的几个没有上锁的抽屉里并没有休息室的钥匙,她觉得肯能在他的身上,她在车里见过霍朗的黑色钥匙包,黑色的小羊皮,看起来非常柔软,没有任何的名牌LOGO。
巫阮阮弯腰在霍朗的身边,"霍总,我拿一下钥匙。"
霍朗似乎听到了,呼吸的节奏发生细微的变化,但是没有回答。巫阮阮伸手在他露出来的西裤口袋上摸了两下,钥匙包没有摸到,却很清晰的隔着一层里布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
这是发烧了。
霍朗睡的毫无防备,感觉到有人搬弄他的身体,就顺势平躺下来,巫阮阮又在他另一个口袋里摸了一把,是有钥匙,但是他的西裤的剪裁非常修身立体,布料也没什么弹性,他的睡姿也不算太完美,有些拧巴,巫阮阮只好撑着口袋边缘,把手伸了进去。
霍朗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就感觉到有人在他身上下其手,他半眯着眼清醒过来,就看到巫阮阮弯着腰在自己的身前,手掌伸在他的口袋里,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有些低哑慵懒,"你就是摸,也得找准了地方,摸大腿有意思吗?"
巫阮阮抓住钥匙包猛的抽回收,红着脸看他,"我摸摸摸,我我..."
"童晏维附体了你。"
她拿着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我拿钥匙!开休息是的门。"
"狡辩。"他冷哼一声,翻了个身,不再理她。
巫阮阮无奈极了,但是又不好缠着他解释,只好默不作声的拿着钥匙打开休息室的门,被她弄脏的床品已经换过,一床的干净整洁,她抱起被子走到沙发旁边,给他盖了个严实,将空调温度调到8度,拿着自己的钱包,系上大衣的牛角扣,走出大厦。
雨已停,空气湿冷,连空气都变得干净清晰。
马路上依然有时尚的妙龄女子穿着丝袜裸露着脖颈,阮阮不禁打了个寒战,缩了缩脖子,扣上大衣的帽子,帽檐上的一圈灰色毛领扣在额头,痒痒的,却和暖和。
公司附近的餐馆多是连锁快餐或者高档西餐,她穿过一个大十字路口,找到一家生意很红火的私房菜,味道很好,价格也不贵,她熟练翻看菜单,"老板,要一份芥蓝牛肉,一份上汤豆苗,两份米饭,用环保盒装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