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目光阴冷的目送走男人,淡淡的朝阮阮开口,"你还挺护着他的。"
他语气淡然,懒懒散散说话的样子,让阮阮有些恍惚,她怔忪片刻,垂下目光,微微泛着酸涩,"你不是也很护着于笑吗?"
商场里的广播原本播放着舒缓的音乐,此刻突然停止,换上促销广告的宣传语,虽然女声温婉,但是音量要比音乐高出一些,霍霆向前迈了一步,几乎是贴近了巫阮阮,他轻轻的吸气,可以闻到阮阮身上那股淡淡的奶香,"于笑?我护着她,不应该吗?她是我儿子的妈,我护着她,于情于理,可刚刚那个男人,是你的谁?"
于笑是你孩子的妈就理当得到你的保护,那我呢?我不是你孩子的妈吗?我们那些过去呢?顷刻之间就可烟消云散了吗?巫阮阮将抱在身侧的呢呢向上一掂,小家伙以为她要把自己放下,猛的挣扎两下,踩着阮阮的肚子往更高的地方爬,被阮阮拧着眉头一把按住,"呢呢,别踢妈妈。"
呢呢安静下来,两只胖胖的小胳膊牢牢缠住她的脖颈,像一条围脖一样箍住,脸蛋贴在她的肩头,眼睛无辜的眨巴眨巴。
"他不是我的任何人,就算是我的谁,我也没必要和你解释,我现在是单身,我和别人暧昧,不需要向你解释。"阮阮没有深色的太阳镜做掩护,没有足够的强大的勇气去与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直视,她向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与霍霆的距离,太过压抑的氛围导致她呼吸不畅。
霍霆突然弯起嘴角,嘲讽的微笑,"你还爱我吗?巫阮阮。"
阮阮脸色窘红,面对霍霆的盛气凌人,她真是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但是她可以选择沉默。
霍霆的笑意更深了,"不用回答,我知道答案了。"他倏地神色一凉,两手向前一伸,掐着呢呢的腰猛的抢回,"滚开!我女儿不需要水性杨花的妈!"
呢呢被霍霆夹在怀里,手脚还不停的挣扎,想要回到巫阮阮的怀里,看着呢呢那副嚎啕大哭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的样子,阮阮心碎成一片一片,她顾不上这里还是人来人往的商场,打算从霍霆手里把呢呢抢回来,"霍霆你凭什么抢我孩子!凭什么这么说我!是你和于笑欺负我在先!你怎么能这么血口喷人!"
周围开始有人驻足指指点点,霍霆挡开她伸过来的手,夹着不老实的呢呢大步流星的离开。巫阮阮看着还在不停朝自己伸手的霍燕呢,几乎快要小跑起来,跟了上去。
一层一层绕过电梯,霍霆一步未停的向停车场走去,巫阮阮不屈不饶的跟在他的身后,走的太急险些从电梯上摔下来,她的尖叫令霍霆的步伐顿住,心也跟着猛颤,幸好一对好心年轻情侣扶了她一把,行人开始在背后指责这个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霍霆却充耳不闻。
"呢呢!"阮阮挺着肚子,走的没有霍霆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霍霆将呢呢放进车里,随手甩上车门,落锁。
他倚在车门上,迎风而立,颈间的黑色围巾被风吹的轻轻拂动。
巫阮阮弯着腰趴在车窗上,轻轻的敲着车窗,泪光闪闪的对呢呢笑着,"宝贝儿,别哭,妈妈在这呢,别哭。"
她直起腰,推了一把霍霆,"你把门打开。"
霍霆侧过脸,看向种满梧桐的笔直大道,车水马龙,高楼远眺,他从口袋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唇间,用手掌遮住凉风,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不等烟雾散出袅袅的形态,便被风吹散,他突然抬起夹着烟的手,伸向巫阮阮的脸庞,快速的拭掉她的眼泪。
这意料之外的温柔,令巫阮阮怔忪,他的指尖干净修长,贴在她的脸上有微微的凉意,还有指尖的烟草味,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呢喃道,"霍霆..."
"嗯?"霍霆清澈的声音在他风中扬起。
她呆呆的用手指戳向车窗,"呢呢,我要抱呢呢。"
霍霆收回手掌,吸了口烟,垂下头,喷出烟雾,弹掉烟灰,"你先回答,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是新欢还是旧识。"
霍霆还是在意她和哪个男人在一起吗?他不是有了于笑之后,便对自己厌恶至极吗?不管是爱,还是霸道的占有欲,如果霍霆还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在意她,就值得她欢喜啊,至少可以证明自己在他的生命里,不是在风里扬起的白沙,消失的那么不着痕迹。
如果说,这世上真正有那么一个水做的女子,霍霆觉得,那一定是他的阮阮。不管何时何地,不管是难堪还是狼狈,她的眼睛里总是能在转瞬之间溢出令人不得不心软的温柔,好像深夜的泉间,潺潺的溪流,从寥无人迹的深山,流到月下爱人的心里。
就像现在这样,她这样看着自己。霍霆藏在镜片之下的瞳眸,也变得温柔起来,如果下一刻可以拥她入怀里,像无数的曾经那样贴在她的耳侧,轻轻哄劝道,好阮阮,我们回家吧。那么就没有哪一段未来,比这一瞬更值得期待。
阮阮用手拂走吹在眼睑上的碎发,柔声说,"没有新欢,是已经辞职的一个同事而已。"
霍霆吸进最后一口烟,抬手将烟头弹出老远,点点头,"那就是旧识,你们很亲近?"
"没有很亲。"她紧张的摇头,"不是很熟。"
他微微挑眉,勾着阮阮的衣领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额头,轻佻道,"不熟,还离那么近说话?不熟,还相谈甚欢?那怎么才算熟呢?嗯?小阮阮?"他扬起的手臂,敞开自己的毛呢大衣,正好挡住了车里呢呢的视线,目光好像随时准备吞没她一样。
阮阮紧张的抱着肚子,垂着眉眼,摇头。
巫阮阮觉得自己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昨天夜里还信誓旦旦的对霍霆保证自己永远不会错第二次。
结果只是霍霆温热而熟悉的气息,就已经令她心里大失方寸,要不是她的手掌还扶在车上,霍霆这轻浮态度,就足以让她腿脚一软,狼狈的坐在地上。
她面色通红,慌张的垂下眼眸,微微的摇头,哪里还有波澜不惊,心中满是滔天巨浪,"就,就是普通的同事。"
"噢..."霍霆意味深长的应和,"可是,我刚才分明看见他碰你了。"
巫阮阮一愣,狐疑的抬头看他,却只在巨大的黑色太阳镜上看到满脸疑惑的自己,"他碰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习惯成自然,所以感觉不到,看来你们,还真是旧识。"他替她解惑。
"怎么会,我上次见他,还是半年之前。"阮阮辩解。
"这么巧,半年?"霍霆挑起一侧嘴角,薄唇呈现淡淡的粉色,一字一顿,凿进巫阮阮的心里,"那你可要好好回忆一番,你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是我的,还是,他的。"
巫阮阮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说出这般刻薄话语的男人,他干净美好的英俊容颜像被时光遗忘在青春里一样,可是他的心已经颠覆了从前的温柔模样,褴褛不堪。
她纤长的睫毛微微煽动,瞳眸像被晒化了的冰晶,无法抑制的流落,她从不相信霍霆会认为自己是一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她对他的执着,就像地球的公转自转,永远不会打破,她的全心全意无所保留,他可以视而不见,却不能恶意诋毁,就算她的婚姻已经一文不值,但是她的爱情仍然无价。
"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去理会脸上的泪水。
"你为什么不敢答?"霍霆轻扬起一侧嘴角,嘲讽的一笑。
"我没有不敢答!是你心里明明知道答案,还非要用这样的问题来羞辱我,你到底什么居心,要这么伤害我,侮辱我?"
"噢。"霍霆轻笑着点头,"你的意思是说我心里的答案,是对的?你还真是...勇于承认自己的下贱。"不等她的反驳,他利落转身,绕过车头,上车。
日光轻暖,长风拂面。
跑车尾喉的嘶吼声划破了这一方宁静,车内娇小女孩儿还在贪婪的看着母亲逐渐渺小的身影,胖胖的小手在车窗上砸出渴望的声响,而车内的男子,幽黑巨大的太阳镜下,眼眶已经泛红,他淡粉的唇角轻抿,隐藏起一片灰败的紫。
伤人的话就像一把双刃刀,一端插在她心上,一端插在他心上,她越靠近,他伤她越深,她越疼,他越痛不欲生。
原本还在哭天抹泪的霍燕呢,突然火燎屁股一样从赛车式座椅上跳起来,小脑袋"嘭"一声撞上车顶,直接给她弹回座椅里懵了。
霍霆被她神经质的举动惊到了,伸出一只手按在她的头顶,减缓车速,慢慢将车靠在路边,"呢呢?"
小燕呢嘴角向下撇着,眼里还挂着泪花,她抱着自己的脑袋,在霍霆这一声温柔的呼唤下回过神,然后继续开始嚎啕大哭。
霍霆心疼的不行,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在她揉揉的头顶轻轻的揉着,还像模像样的吹了口气,"不哭了,宝贝儿,爸爸给你揉揉,别哭。"
呢呢躺在霍霆的怀里哭的直抽噎,委屈的不行,时不时的还要自己摸摸头顶,霍霆用她兜里的小手绢擦干她的眼泪鼻涕,等着小姑娘自己慢慢平复情绪。
呢呢哭够了,非常严肃的看着霍霆,说:爸爸,我的冰激凌还在商场啊!
难道他要为了一个冰激凌回去面对巫阮阮吗?霍霆无奈的短叹。他一边抱着呢呢,一边缓缓的贴着路边滑行到一公里左右的公园,在附近的冷饮店买来冰激凌,牵着她的小手走进公园。
一百米不到的时间,霍霆再低头,小家伙就已经吃进去半个球,汤汤水水化了一手,脸蛋上鼻子上都是奶油,"宝贝儿..."他哭笑不得的蹲下来,给她处理干净,然后拿过呢呢的冰激凌,几大口将雪糕球吃完,只留下沾着薄薄一层奶油的蛋卷。
呢呢狠狠扯着霍霆的衣襟,来回摇晃,伸手去够自己的冰激凌,急的疯狂跺脚,霍霆却只是稍微一挺胸就躲过去,把蛋壳递给她,"吃多会肚子痛,吃蛋卷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