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也捏捏她的脸,"我目测你衣服至少缩了两个码。"
霍老太太白了他一眼,一转身,张开手臂抱起从汽车另一边跑过来的小呢呢,狠狠的亲上两口。
于笑刚要上前和霍霆说话,霍霆却不经意的扭过头,和正往下搬行李的阿青交代几句,然后径直进了别墅。
漂亮如于笑,却不比那院子里的一草一木更令他在意。
她气的有些发抖,极不痛快的撩了一把额前的发,胸口快速的起伏了两下,推着婴儿车跟了进去。
霍霆进门第一眼便注意到了茶几下的地毯被换掉,原来是阮阮挑选的一黄绿相间的温暖色变成了满眼的LV,他一边解开自己衬衣袖口,一边向楼上走去,对着刚进门的于笑,冷冷的扔下一句,"把地毯给我换回来,我洗完澡下来,看不到我的地毯,你和你的地毯一起滚。"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门的一瞬,一股百合花的香气扑面而来,他几步跨过大床,拎起有些重量的花瓶出了卧室,"阿青!"
阿青正准备帮他把行李提上楼,还没来及穿上拖鞋,听到霍霆的喊声,立刻把手头的东西一放,光着脚飞快的跑上楼,"少爷!来啦!"
于笑抬头,看到阿青已经不是走时那平庸的小女佣模样,她穿的知性利落,长发随着步伐在背后轻轻摆动,果然是人靠衣装。
于笑更加的不顺心了,沈暮青是什么东西,就算她来自沈家,那也是当过佣人出过苦力的下等人。
"少爷,怎么了?"阿青大口喘着气站到霍霆的面前,看见他手里的玻璃花瓶还有大束百合,立刻会意,不等他发火,紧忙上前接过来,转身就往楼下跑,"我拿去丢掉,您别气,洗个澡休息一下。"
于笑抱着肩膀,看她匆忙跑进厨房,见到厨房里站着一个新来的女佣也并不多惊讶,对她微微一笑,嘱咐道,"你好,我是阿青,一直跟着照顾少爷来着,你是新来的可能不太清楚,这些花,以后不能拿进少爷的房间,什么花都不能,咱们家少爷不喜欢花粉的味道,他的房间只要被子常晒一晒,多通通风,没有怪味道就可以。"
阿云点点头,"可这是我们家小姐让放进去的。"
阿青的表情微微一僵,立刻懂得这个女孩什么来历,"那没事儿,可能你们小姐也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少爷不在家怎么都行,现在少爷回来了,咱们就得记住了,这房子的主人是谁。"
"这房子..."于笑抱着肩膀拧着腰慢悠悠的走进厨房,脸上挂着挑衅的笑意看着阿青,捏起一支百合放在鼻下浅浅的闻了闻,"的主人,不是我老公吗?是我儿子的爸。现在,你知道这房子的主人,是谁了吗?"
阿青淡然的与之对视,沉默而诡异的几秒以后,她嘴角缓缓的上扬,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眼底却毫无笑意,放下手里的花瓶,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继续去做自己刚刚没有做完的事情。
她在这里是为了照顾霍霆,一个霍霆深爱的女人嫁进来不会改变她的想法,一个霍霆深恶痛绝的女人,一样改变不了她的计划。
霍霆反锁了门之后才脱掉上衣,站在落地窗前,胸口那道丑陋的长疤虽然已经做了淡疤处理,不再是惊悚的醒目,可仍旧难看。
以前阮阮总说,他的好皮肤,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不会羡慕,哇,这么白,哇,这么嫩,哇,很想咬一口,哇,咬一口居然很弹牙...
霍霆无奈的苦笑一声,"完了阮阮,我不是全世界最完美的那个了..."
阿青在外面敲门,霍霆下意识的遮了一下胸口的疤痕,问道,"谁?"
"少爷,是我,阿青。"
霍霆给她开门,让出门口,阿青拖着两个皮箱进来,余光瞥见霍霆光着上身后,就没再抬头,"我帮您把行李整理出来,呢呢还有两件衣服要干洗,你们的大衣也要封起来,咱们这边天气太暖,穿不到了。"
霍霆又随手将门反锁好,指着陌生的崭新粉色床品说,"顺便把那个给我换了。"
"好!"
阿青怕霍霆洗完澡看到这些东西都堆在衣柜门前看着不舒服,佣人的衣服也没换,直接蹲下来打开皮箱开始整理,听到霍霆的话,又站起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橡皮筋迅速的将长发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拉开白色的衣柜门,看着整整一落床品,转头问,"少爷,您想铺哪一套?"
霍霆走到她身边,阿青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微微向一边侧了侧,霍霆感觉得到她在躲,没理会,手指在那些手感极好的布料上来回抚摸了一圈,指尖停在一套纯白色的床品上,"就这套吧,樱花的花期也不远了。"
阿青抽出那套纯白床品,它的展开面,是一树盛放的樱花。
霍霆走到落地窗口向外张望,原本只想看看自己熟悉的环境,却突然被穿着小碎花衬衣的呢呢闯入视线,小丫头找到自己浇花的小水壶,走到水管下面,拧开水龙头,接了半壶水,水龙头也忘记了关,凝头就朝着草坪上那块光秃秃的土地走去,因为他们不在家,平日里永远是湿漉漉的地面已经变得干巴巴。
呢呢双手举着小水壶,很有耐心的浇灌,直到水壶里一滴水都不剩,才扔下水壶才又回到别墅里。
他现在才始觉,自己为女儿织的这个梦,有多么残忍和可怕。
他总以为她还太小,她记不得太多的感情,包括她的妈妈,可原来有时,天真的不仅仅是孩子,也是大人。
那片种下的不是樱花种子的土地,不知何年何月,能开出樱花。
呢呢会忘记这个梦吗?还是直到她长大,仍旧无条件的相信他这个可能早已去世的爸爸,坚持的告诉别人,这里有一天会开出樱花,我的妈妈会回家。
可是呢呢,一个坏事做尽、即将不在的爸爸,该怎么带回你早已心有他属的妈妈?
微酸的心痛就像浴室里的热气一样,缭绕在眼前在心口,挥一挥,可还在。
热水浇在皮肤上时,他想,如果所有的不幸都可以像疲惫与灰尘一样,用热水简简单单就可以冲掉,该多好。
洗完澡,他在腰间围着一条浴巾便出了浴室,"剃须刀。 "
阿青从行李箱里拿出他的电动剃须刀,递了过去。
霍霆毫不忌讳的从她面前走过,一边剃须,一边在衣柜里找了一套舒适的居家服,拿着进了浴室准备换上。
他解开腰间的浴巾,靠在微微发凉的浴室墙壁上,满目的冷清看着镜中赤裸的自己。
他的德国之行不仅仅换了一个心脏,也打了一剂让他再也不能去犯下行色错误的针,他可以不用再担心自己烂桃花的枝叶爪牙会伸向他的床,也不会再为了这种事情,而去背负良心上的债。
如果阮阮不在,如果在的人不是阮阮,那么他,不会再有勃起的需要。
霍霆一身居家服从二楼下来时,正看到妮妮趴在于笑的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小江夜,想要伸着小手去摸一把,却被于笑握住她的手掌,面无表情的推了回去。
阿青帮他收拾好东西后从他身后走过来,霍霆还站在楼梯口,下巴朝着呢呢的方向轻点了一下,"给她洗个澡,换身衣服,一会煮一点鸡肉粥,呢呢在飞机上没吃什么东西。"
阿青点头,快步的下楼,招呼着把呢呢抱起来,再抱上来洗澡。
霍老太太端着一碗于笑煮给她的银耳羹从厨房出来,见到呢呢没有了四处找了一圈,"诶?呢呢呢?"
霍霆不禁皱眉,他只看得到母亲在说话,可是这个距离却是他听不清的,于笑回答了一句,霍老太太便抬头往二楼看,她把碗放在茶几上,若有所思的上了楼,在霍霆的手臂上拍了一把,"你跟我来我房间。"
霍霆是很少进母亲的房间,他总觉得母亲一个人住的地方,还要放着父亲的遗照,看着有些不舒服。
"霍霆啊,妈怎么觉得你这回来以后,有点不对劲呢?"霍老太太坐在床尾,看着霍霆随手拿起房间里的装饰品在手心把玩着,试探的问。
霍霆"恩?"了一声,愣了愣,"我才回来半小时,哪里不对劲?"
"你和阿青啊,你以为我糊涂看不出来?"
霍霆挑起嘴角无奈的笑了笑,这不是她糊不糊涂的问题,只要她一挑明,他就知道是于笑在告状,"阿青怎么了?您以前不是一直挺喜欢她的吗?说她冰雪聪明,手脚利落,勤快诚恳,说的跟神话一样。"
霍老太太立马一翻白眼,"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她是佣人,现在是吗?"
霍霆挑眉,满脸的疑惑,"现在?现在怎么不是佣人了?从进门到现在一分钟也没闲下来,这不都在做佣人的工作,她不过是陪我出趟国照顾孩子,又不是出国留学,回来还要提升一下地位。"
"得了,你甭在这给她说好话了,我都知道了,她不就是沈江南的孙女吗?要我说这算看错眼人了,你说她家里条件又不差,书香门第的大小姐不当,潜伏在我们家里当长工,弄得像个特务似得,我怎么想怎么不舒服,这人你也别留了,于笑从她娘家带来小姑娘也挺机灵的,阿青就解雇了。"
"于笑..."霍霆眉头轻轻皱起,"她带来的人再机灵,也不如阿青了解我们家人的起居饮食习惯,肯定也不如阿青对你和呢呢诚心实意,阿青回来,我就不会留那个小女孩了。"
霍老太太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眼睛鼻子都快皱巴成一团,十分嫌弃的说,"你让狐狸精下药了你?还是和巫阮阮那个傻妞睡的太久了把你也睡傻了,看谁都是大好人!满身金光的!你留她干什么啊?她哪好啊?你就没想过,你在德国出了意外是不是沈家人做到啊?你匿藏人家女儿9年,还不光明正大的给名分,被沈江南发现了,一怒之下就要打击报复你,不合情合理吗?再说了,倘若这个阿青还是那个普通的向下姑娘,留在咱们家倒也没什么,现在可好,沈家门户比余家还大,你要笑笑怎么和她共处,又怎么敢像以前一样使唤她?咱就不说别的,她隐藏身份到你身边图什么?不就图你吗?我要眼睁睁看着一个干了九年长工的女人来挤走我大孙子的妈吗?你可给我本分点,算命的先生都说了,你就桃花多,桃花多不怕啊,妈就帮你,一朵一朵的给你摘干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