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众人都是陪笑。
曲总接道,"屠老您说笑了,阿征这孩子肯定是不想让你操心,把事儿办好了再跟您汇报情况。"
屠老爷子佯状哼了一声,"这小子出门在外多年,不知道在洋鬼子那里都学了些什么,越来越狡猾了!"
屠言忍不住笑着插了一嘴,"爸,您不是说咱们国家闭关自守多年,就是要学着多多跟国际接轨吗?我瞅,小弟虽离家万理,心中却是一直谨记着父亲教诲,这番行事也愈发有国际味儿。"
屠老爷子被众人又捧又说得直吹胡子瞪眼儿的,倒是笑声不断。
姜总也笑了起来,说,"说起来,环丫头当初还救过我一命。本来在国庆之前就应该表功臣了,热流感之后诸事繁忙,倒是没顾得上。今儿我就借您老宝地,给丫头颁个奖。"
主席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可把众人都懵了一懵。
但对屠家人和卫家人来说,早有所知,不过现在被主席当场亲口地提出来,也不能不说,与有荣焉,心中激动。
要说老一辈的人最渴望看到什么?
那就是下一辈的人能生活得幸福美满,不仅家庭幸福,且还事业和顺,万里风光。
一个金制奖章,加一份盖着大红鲜章的奖状,落在了语环手里。
一时间,她感觉这还真像幼时读小学时,上讲台领讲的超脚。
语环不仅获得了因帮助解决热流感疫情的"最佳好市民"美名,同时也入围成为全国十优青年创业者之名。
掌声响起时,这个夜晚可谓属于她一人,亲人们环绕在侧,朋友们为她喝彩,师长们与她共享荣誉,人生如此,已是大大的圆满。
直到宴会将结束时,语环终于得空,回到了屠家二佬身边陪伴。
这时候,老太太握着孙女儿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回头就对老伴儿说,"老头子,你说咱家是阳盛阴衰。可你现在瞧瞧,咱们唯一这个乖孙女儿,功勋赫赫,名声都打到国外去了,把咱们家所有男丁的份儿都比下去了,可为咱们女人家争够了脸面。"
屠老爷子唇角一抽。
"老头子,你可别不承认啊!"
屠老爷子当然更不敢否认。幺子这前后里外勾结着两个长子折腾的一台好戏,请来这一个个大人物,也全都是为了给这个孙女儿长面子。
以屠征的意思,当初老爷子批语环妇人之仁,插手男人的事,正是屠家大忌。那么屠征就让这大忌变成了忌无可忌。语环不仅曾经插手管过,还成为骨干力量,人人都受她所惠,没有人不竖大拇指的。
语环身为军人的女儿,天生就有军人的气质。成了军人家庭的一员,也正是实质名归。语环所做的功绩,就是连将军元帅甚至大首长都叹服,任何人都没资格因为她是个女孩子而看低了她。
屠征就要让所有人都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他这个女儿认得绝对"值当",也没有任何人比语环更有资格成为屠家的女儿。
这方,语环对于老人家的嘴角,心下好笑,觉得自己的亲爷爷奶奶,其实和普通人差不多。
遂在大婶婶的提示下,立即为爷爷奶奶奉上茶。
"爷爷,语环祝您寿比南山,身体安康。"
语环双膝落了地,行了一个最大的礼,将茶杯高高捧起过眉,送到屠老爷子面前。
这时候,屠家兄弟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屠征目光一抖,几大步走上前,显是紧张着父亲的反应。
虽然这寿宴已近屠声,宾客也都去了不少。那毕竟是在公开场合,老爷也许碍着面子,还不会太过。这会儿已经没有多少人,私下里,老父对女儿什么态度,不能不说不让人紧张的。
屠老爷子瞧着儿子紧张的模样,心里暗暗哼一声,就故意吊了众一番味口,没有立即接那茶。
屠老太太见状,立即肘了丈夫一下,说大理石地凉,叫他赶紧的,别装模作样儿了。
屠老爷子被妻子漏了馅,绷着老脸咳嗽了一声,回头接过了语环的茶,还扶了语环一把,将人直接拉到了身边,笑骂,"你这妮子,想是早就算计好了爷爷,舍不得!"
语环笑开,给了父亲一个安心的眼神,道,"爷爷,语环可不敢在您大元帅面前班门弄斧。其实,我也是今儿换衣服时,才知道了那么一点点爸爸的计划内容。可是爸爸还说,我坏了他的安排,待会儿要秋后算帐呢!爷爷,你知道爸爸有多严厉,等会儿你可得为孙女儿做主啊!"
屠老爷子喝着孙女儿的奉茶,老眼瞥了儿子一眼,哼道,"他训你什么?他才是今天这事的主谋。上梁都不正,有什么资格教训下面的小辈。第一个,他就该先自我检讨检讨才是。"
屠征心下一笑,立即向着父亲作了一个揖,"父亲教训的是,儿子谨遵教诲。"
围在一旁的屠家人和卫家人都笑开了。
屠征又道,"环环,快过来,陪爸爸去送你几个叔伯。"
屠老爷子立马抢了嘴,"这像什么话。环环现在得陪着我和你妈,你自己铺的这两大摊子事儿,你自己去扫尾。快去快去,别妨碍我们祖孙说话儿。环丫头,再给你奶奶上一盅茶。"
瞧着这眼下就开始的争宠戏码,众人都笑开了。
屠征看着父亲眉角的笑纹,心头总算吁了口气,摸摸鼻子,叫上二哥屠言送客去了。
语环和卫东侯抱着两个小宝贝,陪在长辈身边说话,不时笑对一眼,眉梢眼角,都是圆满。
今晚,月圆人好,星光灿烂。
同样的月色下,在一片茫茫深广的大海中,却是浪涛激涌,云诡波谲,星月不辨。
巨大的漩涡激起高高的浪头,风声呼啸尤如鬼嚎,沉沉的阴霾之下,暴风飞漩中的那座小岛,孤峻,渺小,仿佛再一个大浪头就会被这天地倾伏。
在这样的气候下,不说要上岛,就是出岛也是千万险恶。但就在此时,一道小小的人影从漆黑的岩石上攀爬而下,向着那看似近岛风浪最为平缓的一个小小狭角而去。
在几个跳转挪移之后,小小人影在临渊之上踌躇了一下,便一头扎进了涛骇浪这中,不见了影儿。
哗啦——
巨大的浪涌一下打来,好不容易游出一截,又全退了回去,前功尽弃,从头来过。
小茜拼命登着水,奋力挣出水面,猛吸几口气后,又潜下水面,借着比水面上的浪涌更浅的力量,拼命地摆动着大大的肉尾巴,冲击出前方的大漩涡。
可才险险地游出几十米时,又一个浪涌,一下拍来,她急忙调换方向想避开,却还是被狠狠扫到,一头撞在了水下的暗礁。
血色悄悄弥漫在漆黑森寒的海水里,她的身体上已经多处撞伤划伤,很快就可能引来蛰伏在暗礁附近的黑鲨。
缺氧、失血、失温,脑子都似乎有些冻住了,昏眩感袭来,但她突然发现远处游荡而来的黑色巨兽时,吓得一个激灵儿,一鼓作气,朝前奔游而去。
她不能放弃,好不容易才能从父亲的牢笼里跑出来,正好遇到暴风天,岛上的侦察器会受到风暴磁电波的影响,准确性大降。若是不趁这个时候离开,回头很快她又会被父亲抓回去。
她不能回去。因为阿飞哥哥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她必须带他回来治疗。这回就是宋雪欣阻拦,她也不会再妥协了。她要阿飞哥哥好好活着,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小茜拼命划着水,可是任她怎么用力快速,宛如人鱼族的兽人们。可是到底只是一只陆上蜥蜴,有那么一点儿两栖的能力,哪里能比得上海中之王的鲨鱼。
尖尖的黑色头颅迅速靠近,颅下裂开的大嘴里,雪白的獠牙参差不齐,直直朝小茜细细的双腿咬来。
哗啦啦,水下一片激烈撕杀,水花汽泡翻滚之中,腥色的血线在海水中迅速弥漫开来。
阿飞哥哥...
遥远的城市一角,男人猛然惊醒,心脏跳得如同擂鼓,大口的喘息之下,发生剧烈的咳嗽。
他跳下床,冲进浴室里,抚着马桶一阵猛咳。
黑色的虫子从他嘴里跳出,被他伸手一掌捏得粉碎,迸溅出黄绿色的浆液,渗着丝丝血腥。
可在他那半裸的黝色躯体上,皮肤开始溃烂,有腥红的血骨从内透出,足可见黑溜溜的一个个虫子,在那骨肉上穿梭往来,森森地骇人。
他抬起头,右手捣着心口,痛苦而微眯眼眸中渗出一丝茫然的惊悸。
小茜,你现在应该被教授保护得好好的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