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东侯一伸手,将东西接入掌心。
鲜红的血丝带着皮肉,染在铂金项圈上...
刺目,更刺心。
"环环,你要去哪儿?等等奶奶啊!"
卫太后担心两个孩子,想出来偷窥发展,不想就看了前后发生的一切。
她心知语环的性子,急忙追了上去,错过卫母时,只说了句"东子他妈,你错怪语环了",目光怪责地扫了卫雪欣一眼。
却看也没看卫东侯。
掌中的钻戒,让卫东侯被怒火充昏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意识到,女人是从手上拨上这戒指的。
那就是说,她终于戴上戒指,她已经答应他的求婚了?!
脑海里迅速闪过一刻钟前——
女人柔顺地帖在他怀里。
她欲拒还迎地承受他的吻。
她嘴里虽说不要,却任他上下其手。
暗室门开时,微弱的灯光映亮她羞涩红艳的小脸。
楚楚可怜的大眼,秋水含波,荡漾着浓浓的深情和眷恋。
他怎么突然就忘了,这些天努力这么久,花了那么多心思,才终于挽回女人的心,得回那最渴望的眼神注目。
竟然被他一句吼,搞砸了一切!
"该死!环环——"
卫东侯将戒指重重一握,心底翻涌着说不出的悔恨自责,抬腿就追。
不料...
"啊,哥,我,我肚子疼。"
卫雪欣突然抱着小腹蹲下了地,脸色一片卡白,又止住了卫东侯的步伐。
卫母也跑过来,叫着卫东侯赶紧把人送去找医生。
卫东侯扶着卫雪欣,却蹙紧了眉头看着语环的背影彻底消失,连卫太后也不见了。
"东侯,你怎么在这儿?不好了,我看楼下好几辆军牌车,你快..."
"阿安,帮我照顾雪儿,我去追语环。"
梁安宸成了大救星。
卫东侯将卫雪欣一塞,转身要跑,又被母亲强拉住。
"东儿,你妹妹都这样了,你还去追那女人干嘛?你没瞧见刚才是她推你妹妹,害得雪儿差点儿摔倒动了胎气啊!"
"妈,我爱语环,刚才,刚才那都是意外!"
闻言,卫母双眸惊瞠。
她无法理解,刚才那么显而易见的事实,怎么婆婆和儿子全站在那女人一边。
捂着肚子的卫雪欣,又发出一声痛叫,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下,似乎更糟糕了。
梁安宸一边吩咐护士推急救床,一边做心理安抚工作,伸手要将人抱起时,他目光擦过某处,心里升起一抹疑惑。
"东儿,我不准!"
对于儿子的坚持,卫母更无法苟同,气得大叫出声。
"刚才我在你安姨那里打听到那些,你知不知道啊?"
"我知道!"
"她流了产,那孩子是她做人家情妇,当二奶小蜜破坏别人家庭搞来的野种啊?她做了这些亏心事儿,一个人生死不知地躺在医院里,要不是小宸看她可怜给她预付了医药费,她家里连半个人都没来过,八成也是知道她偷人,这就是罪有应得。"
卫东侯再一次听到当初的一切,换了母亲这样侮辱的说词,突然明白了很多事。
他都受不了母亲这样的话,更何况当初,语环听他亲口说出,会有多难过失望。
不怪她,每次总是那么激动又难过地拒绝他。
他根本不懂她的心情,一点都不懂。
她拒绝他,才是他罪有应得!
"这个乔语环,根本就不是个好女孩。真不知道妈是着了她什么魔了,老是为她说话。刚才明明就是她推雪儿,害雪儿动了胎气的,你还要去找她。你也看到了,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东儿,别看了,快跟我去看看雪儿的情况,要是真出什么事儿,我这未来外婆和你这个未来大舅舅就没了。刚才那女人还咒你没舅舅当,心肠多歹毒啊!"
卫母攥住儿子的手就往回拉,不料被儿子突然拨掉。
卫东侯沉痛低呼,"妈,你错了。语环不是那样的人,刚才那只是意外。还有,语环的确做了人家情妇,但那个情夫不是别人,就是你儿子我。我们从她十八岁就认识了,她跟了我整整六年,我敢以性命保证,她除了我,从来没有别的男人。她出车祸那天,的确是我和雪儿结婚那天。但她肚子也怀着两个月的孩子,那不是什么野种,那是你儿子我的第一个孩子,更是你的亲孙子,奶奶盼的亲从孙!"
卫母一下怔在当场,彻底失神。
吼完这一切后,男人飞奔而去,再不回头。
梁安宸看到那个转身的瞬间,有一抹晶莹,从空中滑落。
卫东侯一路狂奔,电梯没有,就冲进了安全通道。
十几阶的楼梯,一步五六阶,简直像在飞。
天知道!
在对母亲吼出那些话时,他的心像被狠狠撕裂了一般,再无法愈合。
这种迟到的剧痛,其实已经蓄了多时,彻底爆发。
当初知道她为他流了产,在生死边缘徘徊,他更多的是怒气,怪她没好好照顾自己,觉得她就是因为自己跟雪儿结婚,故意跟他使气,才弄得要死不活。
可现在,他明白了。
就像梁安宸说的一样——
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过错,将一切推在她的"失误"上。
这样,他就可以骗自己,害死孩子的罪魁祸手,不是自己;害得她躺在ICU里生命垂危,像个破布娃娃,都不知道还能不能重新站起来的混蛋,不是自己。
他骄傲,他自负,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才是害死亲身骨肉的凶手。
在不得不面对这个真相的现在,终于偿到痛失骨肉和至爱的彻肤之痛。
卫东侯,你真活该!
每呼吸一口,五脏六腑都仿佛被刀搅着,痛到钻心。
恨。
悔恨。
深深的痛恨。
他无法再否认。
他对她,一直都怀着一种轻视。
也就像梁安宸所说的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