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撞了贵妃娘娘自有宫规处置，雪影，你虽是华阳宫的押班宫女也不可妄动私刑。”皇后娘娘威严地说。

“奴婢回禀皇后娘娘，刚才贵妃娘娘来探病，半路上被这个小宫婢撞了一中跤，这要是摔坏了贵妃娘娘的凤体，可不是一个小宫婢能够承担得起的，奴婢正在替贵妃娘娘教训她呢。”刚才打韦笒溪的季雪影理直气壮地回答。

“皇后娘娘，确实是奴婢不小心冲撞了贵妃娘娘，但实是无心之失，请皇后娘娘饶恕奴婢。”韦笒溪见到皇后娘娘如同遇到一棵救命稻草，连着给皇后娘娘扣了几个头。

这时听到外面的吵闹，端王、王连升和几个道士都到殿外察看。

端王看到一个九岁左右的小溪儿在地上跪着，眼睛里噙着泪水，小脸儿肿得很高，上面还有几个红红的指印，嘴角还有血迹，不由得让人见而生怜。

还没等皇后娘娘说话，端王实在忍不住了，狠狠地瞪了贵妃娘娘一眼，走到韦笒溪身边。只见贵妃娘娘身子微微一颤，眼神迷离，但旋即恢复正常。

端王抱起韦笒溪送入殿内，此时哲宗皇帝正在塌上斜卧休息。由于王连升已经将经过回禀过了，哲宗见端王抱着刚刚那个小宫女回来，也并不觉得奇怪。端王将韦笒溪抱在怀里，对着王连升说，“快传御医。”

众人见过皇上，贵妃娘娘觉得万分委屈，流着泪，坐在塌旁一言不发。哲宗皇上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娇儿，可否受伤。”在哲宗眼里，此时不再有别人，只有眼前的刘娇儿刘贵妃。

御医过来后，开了药方，并对端王说贵妃娘娘和小宫女并无大碍，皇上和端王才松了一口气。

“臣妾见过皇上，虽然宫女冲撞了贵妃娘娘，但已经得到惩戒，依臣妾看，此事就不再追究了吧。”皇后娘娘见刘贵妃没有饶恕这个小宫女的意思，见小宫女可怜就想着如何保护她，“皇上，这是臣妾亲手炖得银耳百合粥，对皇上的病有些好处。”皇后娘娘转身对身后的押班宫女董玉婉，“玉婉，把粥端上来。”只见哲宗面带憎色，并不理皇后娘娘的话。

董玉婉打开食盒刚要端出百合粥，忽然把脸侧向一旁呕吐不止，贵妃见此情景惊愕不已。皇后娘娘向皇上深施一礼,“臣妾恭喜皇上，董玉婉有喜了。刚才在崇华宫已经请太医验过，请皇上早日禀于向太后和朱太妃，好让太后和太妃放心。”

“婉儿有喜了？婉儿，你辛苦了，来让朕看看。”哲宗顾不得贵妃摔倒的事儿了，急步走到董玉婉前面拉着玉婉的手，看着玉婉的腹部，不禁笑逐颜开，“皇后……皇后，你一定要让婉儿安心养胎，那些粗重的活就别让婉儿做了，婉儿还只是崇华宫的押班宫女，朕要封婉儿为……婕妤，待生下皇子后，再晋封为妃。”哲宗转身对王连升说，“快去请向太后和朱太妃。”

“太后驾到！”听得门外李文盛公公高喊，屋里之人都惊诧不已，都跪下迎接太后的到来。

“太妃驾到！”门外紧跟着又传来慈福殿中王洪德公公的喊声。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太后和太妃一起来是不是为了董玉婉有孕一事。只见向太后和朱太妃一前一后进来宝文阁。

“参见太后、太妃。”哲宗和众人忙跪迎两宫太后。向太后让大家起来之后，泪流满面，哭着对哲宗皇帝说：“老身与高太后共同听政，高太后虽垂帘听政，但高太皇太后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宋的千秋万载，如同正午的昭阳光明正大，如果章惇与蔡卞打算追废高太后，那么就请皇上把老身也废了吧”说着向太后就大声号哭起来，郑如意赶忙上前给向太后擦泪。此刻大家才知道向太后和朱太妃是为了朝中所议追废太皇太后的事来的。

“是啊，煦儿，虽然高太皇太后对你管得比较严，但她所作的都是为了大宋百年基业啊。”朱太妃是哲宗皇帝生母，说话份量也不轻，而向太后对于哲宗更是有养育之恩，哲宗对她二人还是比较孝顺的。

“儿臣绝无追废高太皇太后之意，都是那章惇和蔡卞一直上奏，儿臣并未批准，来人，传章惇和蔡卞。”见两宫太后生气了，哲宗只好将责任推给章惇和蔡卞。哲宗皇帝传旨让章惇和蔡卞到宝文阁听旨。

“母后、母妃请恕儿臣之罪。”哲宗皇帝向太后和朱太妃请罪。由于站立过久，又咳了几声。

“煦儿，身体如何？”朱太妃看见儿子咳嗽，心疼得很，也顾不得向太后在旁，急急得问。

“是啊，煦儿，在宝文阁养病已经两月有余，觉得身体好些了没有？”向太后无子，哲宗又是在慈宁殿长大，向太后对哲宗的关心不比朱太妃少。

哲宗知道在上辈人中，也只有这两位母亲是自己最近的人，视自已为生命，所以，即便太皇太后在世时，自己受了委屈也在极力忍耐，是因为不想让这两位母亲受到伤害。

“回禀太后、太妃，儿臣的病已无大碍，多亏太后让无为道长为儿臣送来的清元丹，儿臣已用数日，觉得甚为有效。”哲宗对无为道长本来并无好感，但他感念向太后为他的病寝食不安，只好如此说。

“无为道长，这两个多月辛苦你了。”向太后见无为道长也在就说，“如意，你到慈宁殿中取老身的碧玉如意来送给道长。”

“是。”郑如意转身离去。

“太后客气了，贫道只是做了一些本份之事，岂敢领赏。”无为道长轻拂拂尘道。

“启禀太后，董玉婉有喜了。”皇后向着太后一福，轻声回禀。

“婉儿辛苦你了，以后皇上的饮食起居就由别的宫女照料，你就安心养胎吧。”向太后拉过董玉婉，高兴得合不拢嘴。

朱太妃在一旁也高兴地瞧着董玉婉，却不曾发现，刘贵妃站在最后，脸儿都气绿了。

“皇上已经封了婉儿为婕妤。”孟皇后扶着向太后就像一个温顺的女儿。

“当初高太皇太后和老身就是看到了你的温雅和顺，才决定让你来做皇后，一统六宫，当时老身还有点担心，现在看来高太皇太后真是有识人之相，给煦儿选了个好皇后。朱太妃，你说是不是？”向太后的这些话是讲给哲宗皇帝听得，哲宗焉能听不出来，只是他一向尊敬向太后，也不说话，只含笑听着。

“太后说得极是。”朱太妃本是向太后侍女，对于向太后她是言听计从，所以才有了今日地位，虽说受祖制所限不能当皇太后，只封了皇太妃，但只要是哲宗能在身边，至于名份她也就不敢计效，所以见向太后如是说，也就随声附和。

“董婕妤还是住在孟皇后的崇华宫中好了，饮食起居由孟皇后照顾。”向太后对董玉婉的胎比较重视，现在哲宗病重，向太后正在为皇上无子担忧，怕几个亲王因为继位而发生政变，现在董玉婉有了身孕，如果生下皇子，那么就可以顺利继承皇位，几位亲王也不用再争夺皇位，除去了向太后的隐忧，所以董玉婉这一胎向太后必须保住。

此时，郑如意拿了碧玉如意来，交给向太后。向太后亲手将碧玉如意交给无为道长，无为道长谢叩头谢恩。

章惇和蔡卞在殿外等候，由于宝文阁内有皇上内眷，所以只在门外候旨，哲宗令王连升传旨，“高太皇太后德行感天，为大宋基业废寝忘食，对朕有抚育之恩。追废高太皇太后之事今后不得再议。”两人领旨而去。

向太后和朱太妃听得哲宗皇帝传下旨意，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向太后和朱太妃起驾回慈宁殿和慈福殿去了，哲宗由王连升扶到蹋上休息。刘贵妃带着宫女谁也不理就气冲冲地回了华阳宫，无为道长也领着两个道童离开，皇后向端王道谢并吩咐宫女将惹事儿的韦笒溪送回景福殿，孟皇后和董婕妤一起回了崇华宫，并安排李太医等为董婕妤请脉，让两个贴身宫女侍候着，不敢有半点闪失。

华阳宫中灯火辉煌，墙上挂着一幅哲宗皇帝和刘贵妃一起画的《春日狩猎图》，那画工精致无伦，上面题着一首诗，诗是刘贵妃所作，由哲宗亲笔书写。床上铺着十分富丽的金蚕丝罩单，四围挂着浅紫色的长幔。椅子也都有浅紫色套子，其中一张特别高，前面放着一个镂花的象牙脚凳。有六盏银制的灯架，上面点着高大的蜡烛，把全屋子照得通明。月光将东厢房百竿翠竹映在墙上，稀稀疏疏，斑斑驳驳，如同一幅水墨；西墙边两株青松迎风而立；檐下十几盆金黄的迎春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院中一棵杏树含苞待放；好一个雅致秀气的华阳宫，怪不得哲宗皇上喜欢在华阳宫中，华阳宫似乎是天上的宫殿，不染凡间半点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