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城,因凤凰鸣叫而成名之城。"他答道。
凤凰鸣叫?她眨眨眼,"是上古时期的凤凰吗?"传说中,凤凰的声音该是极美的,那声鸣叫,也该如仙乐吧。
他微微地摇了摇头,"凤鸣城,原本是叫关北城。乃是洛国最北方的城池,临海而立,过了海,便是其他的国家。只是三千多年前,有一位凤帝,在凤鸣城因失爱侣,而啼血长鸣,因而得名。"
高小圆心猛然一震,原本的一丝遐想在冰翊的话中,化成了虚无,"啼血长鸣?"
冰翊缓缓地睁开眼,瞥了高小圆一眼,"在凤鸣城中,尚有那凤帝当年所啼之血,即使经年累月,那血迹却终不散去。"高小圆想到了那晚的梦,梦中,她也曾看到过一位凤帝,抱着心爱之人的尸体,自焚于梧桐树下。还有她曾从赵家小姐口中听到过的传说,那位曾经一统天下的凤帝,赢得了江山却失去了美人。
似乎,凤帝这个角色,都没有太美好的结局。
"在想什么?"冰翊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没什么。"她咬咬唇,"只是觉得,凤鸣城和我想象地有些不一样。"
"想象,是最飘渺的东西了。"他说道,突然面色一变,身子一个摇晃,手重重地撑在车厢的木板上,以制止身体的摔倒。
砰!
马车的木地板上发出了一声不算小的闷声。
高小圆吓了一跳,只看到冰翊的脸色比之前更加煞白,手指关节都凸起,指尖死死地扣着地板,五指几乎要嵌在了木头中。
他裸露在外的肌肤,越发的透明,脖颈,手背上,血管清晰可见。他的眉蹙了起来,额前透着一层薄汗。
"你怎么了?"高小圆问道,本能地朝着冰翊伸手过去。
然而在她的手即将碰触到他的一瞬间,冰冷的声音,带着一抹沙哑,骤然道,"别碰我!"
她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
马车外,响起了非雨的声音,"公子,可是发作了?"
"退下!"两个字,几乎是从冰翊紧咬的牙关中蹦出。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汗珠顺着脸颊,淌至下颚,一滴滴地滴落在暗色的木板上。
"可公子,你的身子..."马车外,非雨犹豫着道。
"滚!"冰翊的身子再度摇晃了一下,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道,"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擅闯者,立斩无赦!"
过了片刻,马车外,传来了非雨和杀刃两道低低的回应声,"是。"
颠簸的马车中,高小圆看着死死咬住牙关,蜷缩成一团的冰翊,一时之间有些无措。他的这种样子,她并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可是眼前却是一副虚弱地不行的样子。他到底生了什么病?难不成是不治之症吗?
"你真的不需要什么吗?比如找个大夫瞧瞧什么的。"高小圆小心地问道。
他艰难地睁开眸子,喘着气,眸光有些散乱,好一会儿,才把焦距凝在了她的脸上,"不许砰我...否则...我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没办法控制身体的疼痛,可是却也不想来用非雨遏制这份疼痛。
因为不想别人来碰他,所以宁可承受着这份痛!可为什么他还独独把她留在了这里呢?任由她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任由她看着他的痛苦不堪...
他不知道,也没办法去想答案,过强的痛楚,已经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
昏昏沉沉,疼痛在一阵阵袭来。他的齿死死的咬着下唇,宁可满口的血腥,也不想要发出一丝疼痛的呻吟。
痛!
彻骨的痛!
像是无止无尽一样,直到温润的手指搭在了他的唇边,费力地想要掰开他的唇。
他的耳边迷迷糊糊地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在说着,"别再咬了,你已经把嘴唇都咬破了!你要是真的难受的话,就咬着垫子吧,别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微微地睁开眸子,透过额前的湿发,他看到她正扶着他,调整着姿势,让他躺在她的膝盖上,而她的手边拿着一个小小的软垫,想来是想塞进他的嘴里。
"不是让你...别碰我么..."艰难地张开口,他喘着气道。
"是啊,对不起得很,我没听你的话!"她白了他一眼,趁着他开口说话之际,把软垫塞进了他的嘴里,"你别再说话了,嘴唇都破得好厉害。"
他唇上那些斑斑血迹,甚至让高小圆一度惊诧,为什么这个男人,就连对自己都那么狠,简直像是要把整个唇瓣都咬下来似的。
冰翊眼神复杂地看了高小圆一眼,第一次,他枕在一个女人的腿上,而那女人,甚至还在用手轻撩着他的湿发,用着手绢擦拭着他破皮的唇。
机会...他给过她,可是却是她自己一次一次地靠近过来。
所以,就这样吧!所以,这个女人注定了该是他的!
紧绷的身体在一点点地放松下来,似乎就连这份噬人的疼痛,都渐渐地变得可以忍受了。缓缓地合上眸子,冰翊嘴角甚至扬起着一抹淡不可见的弧度。
高小圆,她可知道,这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
所以,别再背叛了他了,只要不背叛,那么无论将来,她犯下了什么样的错,他都可以原谅...
只要——不背叛的话。
关隘处,朱红色的身影临风而立,峡口处的风,吹得一头乌发随风飘扬,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飘逸之美。只可惜,那张本改是倾城倾国的容貌上,泛着的却是一种令鬼神都敬而远之的杀气。
朱唇扬起一抹惑人心魂的浅笑,漆黑的眸光中所泛起的冷意却更加的浓烈,"若非我懂一些易容术,否则还真怕是瞧不出端倪来。"赤玦的手上捏着一张人皮面具,冷冷地看着那被押跪在地上的男人。
男人此刻虽已面无血色,但却依然强自镇定,心中只想着趁对方有所疏忽之际,可以咬破牙齿中暗藏着的剧毒之药,已死求得解脱。
可奈何他的嘴巴才动了动,便以被一旁押着的士兵捏住了下颚。对方熟练地在他的齿中找寻到了毒药并取了出来。
"王爷。"那士兵呈上毒药给赤玦过去。
懒懒地瞥了一眼,赤玦冷哼一声,"想死?"
男人心中暗暗叫苦,嘴里却依然嘴硬道,"你别指望我会招出什么!"眼下已经横竖是个死了,既然如此,那么或许抵死不招,尚能让翊公子将来会厚待自己的家人。
思及此,男人心中下定了决心。
赤玦手一扬,一团火焰已经在他的手心中慢慢凝聚成形,指尖一弹,那火焰朝着男人包围而去。
火焰贴着男人的身子,并没有燃烧起来。
男人微微诧异,这火焰的温度并不高,与其说是火焰,不如说是火焰状的暖炉而已。
莫非...这就是洛国的拷问?可这样未免也太...
然而仅仅过了片刻的功夫,男人有了答案。没错,这火焰的温度开始的确很低,可是却在慢慢地便热中。不会燃烧,却像是在蒸烤着他的肉一样,那种炎热的痛楚感,由皮肤渗入到骨血筋脉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