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昨晚受了风寒。"男人俊脸一沉,将她冰冷的手紧握住,"快回去叫太医看看。"
她忍不住唇角扬起,这个聪明了一世的男人,这回倒是糊涂了。
"好,叫太医看看。"她不辩驳,也不解释,顺从地由他牵着手走。
惊喜,总是不能如此轻易就给他,就让他再等片刻。朝阳升起,点点金光铺洒,映在携手并行的两人身上,留下两道长长的背影。
命运轮回,循环往复。
有些缘分早已注定,意外的邂逅不过是命运纠缠的开始。
到如今,这样静静地携手走下去,就是彼此的一生。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无数人在她生命中来了又走。
她的一生,亦总是在不同的境况下遇到不同的男子,不论性格如何迥异,每一个都那般出色,那般美好。
所幸,最重要的都留了下来,或在她身边,或在她知道的地方,守护着她。
而她,亦会一直将他们守护下去。
尽管最终无法为他们停留,但他们带给她的种种已在她生命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如此鲜明。
那些令人至深的往昔,至死,都不能忘。
昭华殿。
天色渐暗,殿内已经点起明亮的宫灯,宁天歌侧卧于秋香色软榻上,倚着格窗慢慢翻动着手中书册,享受着难得的清静。
然而,这种清静维持不了多久,殿门外便响起一阵纷沓的脚步声,十数道刻意压低却仍掩饰不了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入进来,"殿下,您慢着点儿,慢着点儿..."
未见有人应声,不多时,却见大殿门外出现一团十分清新的浅碧色,那浅碧裹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肌肤晶莹,雪白中泛着淡淡的粉,煞是好看。
只见那奶娃摇摇摆摆地在门框边上站定,胸口因气喘而明显地起伏着,却勉力调整着呼吸,并迈开一条短腿准备跨过门槛。
怎奈门槛太高,几乎占他一半身高,凭他的个头与力气怎么也迈不过去,任他尝试了无数次依旧不得其果,气得他皱鼻竖眉,奶声奶气地连声喊道:"砍了...砍了..."
宁天歌无奈地放下书册,似乎她才闲下来一柱香的功夫,这小子怎么又来了。
后来紧追而来的奶娘宫婢们急匆匆地向她行了个礼告了个罪,便想去抱奶娃,却见奶娃漆黑明亮的眸子一瞪,气势十足,说话却不是很利索地一声喝,"谁,谁都不准碰我!"
众人大急,求助地望向里面端坐着的皇后,宁天歌则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管他。
一众人只得退后一步,提心吊胆地屏住呼吸,眼睛一错不错地守着奶娃,生怕万一有个什么闪失。
奶娃却是得意地笑了。
一双粉嘟嘟的小手拍了拍门槛面儿,湛墨的眼睛在上面来回扫视了几下,忽地一下将整个小身子趴到门槛上,双手紧紧抱住身下的门槛,之后两条小腿往上一抬,再一蹬,一翻身,身子便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
一阵惊呼从奶娘宫婢内侍们口中发出,不管是殿内的还是殿外的,呼啦一下都围了过来,七手八脚地将躺在地上的那位小祖宗给扶了起来,几十双眼睛紧张万分地检查着他身上脸上是否受了伤。
"殿下,可有伤着?"
"殿下疼不疼?"
"殿下,奴才抱您好不好?"
"殿下..."
奶娃不满地拍开他们的手,"走开,走开...不许挡道..."
说罢,便晃着胖乎乎的小身子挤开了人群,一看到宁天歌就咧开了嘴,露出雪白的乳齿,张开双臂朝她奔去,"母后,母后..."
宁天歌不得不以同样的姿势迎接他的到来,将他抱在怀里。
"母后..."奶娃一脸的满足,在她怀里蹭了蹭,抓着她的衣襟,"香香,母后香香..."
"可有摔痛没有?"宁天歌好笑地将他推开了些,拿起丝帕替他擦拭额角的细汗。
经过刚才那一番运动,那张粉嫩的小脸泛着蜜桃一样的色泽,更加显得他如玉精致,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有!"奶娃十分肯定果断地点头,胖嘟嘟的小手指着一边的胳膊,"这里痛痛!"
"真的痛?"宁天歌轻轻地揉着那胳膊,表示不信,"怎么没见你哭?"
"睿儿真的痛痛!"奶娃见她不信,不高兴了,"父皇说了,再过一个月睿儿就要满...满两岁了,那时候睿儿就是男子汉了,男子汉怎么可以哭?"
"哦?"宁天歌被挑起兴致,"睿儿倒是说说,什么是男子汉?"
"男子汉..."奶娃咬着手指头,纠结得眉头紧锁,"男子汉就是...就是不能尿床...要自己擦屁屁..."
"噗..."殿内响起一阵憋不住的轻笑声。
奶娃并未察觉,还在继续纠结,"洗澡澡不能给女孩子看...还会打坏人...保护母后..."
"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么?"宁天歌忍着笑问。
"不是。"奶娃摇头,闪动着黑亮的眼睛,长睫毛忽闪忽闪地,"是父皇告诉睿儿的。"
好吧,面对这样的"男子汉",对于那样的"父皇",宁天歌只能妥协,"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母后,你现在过来又是为了何事?"
奶娃这才想起了原先的目的,嘟了嘟嘴嘴,抚着自己的小肚子道:"睿儿饿了,睿儿要用膳!"
"你不是刚用过点心?"宁天歌平静地指出。
奶娃噎了一噎,圆溜溜的黑眼睛转了一圈,两条短短地胳膊抱住她的脖颈,嘻嘻一笑,"睿儿想母后了。"
"你刚刚见过母后才没多久。"宁天歌拍了下他的屁股,斜睨着他。
奶娃嘻笑着将脑袋往她颈窝里钻了钻,咯咯地笑着也不说话。
她好气又好笑,只得任他撒娇。
怀里的娃娃一身香喷喷的奶味儿,连说话声音也是甜糯得能软到人的骨子里去,再怎么想给他立规矩,只消听到他糯糯地唤一声母后,再毫无保留全身心依赖地扑入在怀,心也会立即化作一滩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