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离唇角一牵,"明着当然没有,但暗处可就不好说了...不过,为夫当然不可能等着被他算计,在他下手之前便离开同州返回桑月,估计他心里定然不痛快。"
"他不痛快的事又何止这一件。"她笑意微冷,"你一个大活人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面前,想必他就够惊讶的。"
"此人城府极深,表面上想要看出情绪来,不容易。"
"你也查到了那次夜袭是简晏派来的人?"她微讶。
她记得她也是在他离开月都之后,在驿馆里听到成王与简晏那部下谈话才确定,之前不过是猜测。
"猜的。"他又是可恶的两个字。
她撇唇。
他一笑搂紧她,话里却无玩笑之意,"而且我猜测,晗月骨灰被抢一事也与简晏脱不了干系。"
她眸底微沉,"你怀疑,是他故意将骨灰抢走,好为引发战争有个更好的借口?"
"否则,又有谁会来干这种无聊事?"他抿着唇角,"若说是其他人所为,可能性不大。桑月与北昭都与简晏私下定了协议,不可能再做此事。天祈又相隔甚远,自顾不暇,且与西宛向来过从甚浅,相对与东陵更交好些,更不可能。"
天亮时分,墨离与宁天歌回到月都,行至南门,却见城门紧闭,想要进城的过往百姓都被守在城外的士兵驱散,无人不神色紧张,一看就是发生了大事。
至于发生了何等大事,这些普通的士兵却未必能知晓。
墨离驻了马,懒洋洋地道:"娘子,看情形很难进城,不如我们趁着无人打扰,去别的地方逛逛。"
"你倒是有这个闲心。"宁天歌望着城头,"月都变天,苏屿以一人之力只怕未必能应付得了,你不想着进去帮忙,倒想去逛逛?"
他默了一下,忽然趴在她肩头,"娘子,为夫吃醋了。"
她回头,眼梢上挑,"醋什么?"
"你现在总是将那苏屿挂在嘴边,为夫能不吃醋么?"墨离在她脖子上啃了一口,多有不满。
这人...何时心眼这么小了?
"走吧。"她一扯缰绳,懒得理会他。
自从与他在一起,他那撒娇的手段跟四喜是越来越象了。
来到城门口,门外的士兵上来就要赶人,但一见到马上的墨离,那种天生尊贵雍容的气度立即使他气焰降至低点,连嗓门也小了一半,"两位,今日闭城,所有人不得进出。"
"哦?"宁天歌淡淡道,"把城楼上喝酒的那人叫过来,你会知道我们能不能入城。"
那士兵明显一怔,抬头看了眼上面,也不敢耽搁,退后两步便朝着上头喊,"墨爷,墨爷..."
墨爷?宁天歌一头黑线。
"叫什么叫,叫魂啊?"上头一声暴喝,然后便一颗脑袋露了出来。
"有,有人找。"那小兵吓得缩了脖子。
"谁啊?"墨迹往嘴里倒了口酒,醉眼朦胧地歪着头看过来。
墨离身上的气息沉了沉。
宁天歌不回头也能感觉到身后那人的眸光冷得可以杀人了。
"啊,主子!"便听得上面一声哐当,有什么东西被摔地上,紧接着一道人影便从城头而降,朝他们扑了过来,"主子,你可总算回来了,昨晚去哪儿了?可想死我了!"
墨离只是淡淡地瞥着他,未置一词。
墨迹本来还想叙旧,却不料碰了个壁,只得讪讪地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刚才尽顾着喝酒,没有注意到主子回来,是我错了...不过我已经把酒坛子给摔了,主子你别生气了啊..."
墨离看都不看他,冷声道:"还不叫他们开城门。"
"快开城门!"墨迹当即手掌一挥,朝着那些守城的士兵吼道,"一点眼力都没有,不知道这是东陵的安王殿下吗?一个个地都忤地上不动,当心老子揍你们!"
众人吓呆。
这位就是安王?这可是国主下了旨意要迎接的贵客。
宁天歌甚无语。
不待那些士兵动手,城门已从里面打开,一人率着大队兵马从里面奔了出来,冲着墨离与宁天歌便跪,"不知安王殿下驾临,末将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一身的酒气。
宁天歌低头一看,哟呵,这不是上次出城时有过一番交涉的那位么?
"军爷,近来可好啊?"她眯眸一笑,"可有感觉哪里不适,或者起个斑烂块肉什么的?"
那守将一愣,抬起头来盯着宁天歌,嘴巴半张,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军爷不认得我了?"她指了指腿骨的位置,"我这里可还挨过军爷一脚呢。"
他眼角一阵抽搐,脸刷地一下白了。
那晚的记忆已经成了他每晚必做的噩梦,每天都提心吊胆地害怕自己身上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车上那人全身长斑腐烂的情景更是印象深刻到想忘都忘不掉。
眼前这人,明明长相陌生,但这声音却记得牢固,绝对与那晚的某一人吻合。
转头看向那位墨爷,墨爷给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顿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怪不得一开始就觉得这位墨爷的声音很耳熟,可也不敢乱猜,还不得不违反军纪陪他喝了半宿的酒,这下好了,原来人家是这样的身份。
"你别担心。"见他一脸如丧考妣的悲痛模样,宁天歌安慰他,"那晚的事情你做得很好,你们国主非但不会降罪于你,还会对你进行褒奖,你放心吧。"
守将既迷惘又忐忑。
褒奖?为什么要褒奖?
还有,既然他们身份如此尊贵,为何还要乔装打扮成那副模样出城?
一头雾水。
宁天歌不打算跟他解释,也没必要跟他解释,催了马进城。
"要不要将他的脚给剁了?"在与那守将擦身而过时,墨离在她身后问,含笑的声音有丝丝凉意。
那守将猛地打了个哆嗦。
她无声一笑,"就因为他踢了我一脚?"
"还不够么?"他加重了声音,摆明了要给那人听见,"碰了你就是死罪,更何况还是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