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话,江絮再是涉世不深,也明白她话中之意。且算她是个行走江湖的女子吧,可毕竟也不过是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住在花街柳巷之内,总还是有些……
可老妇人的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本来想打退堂鼓的江絮改变了主意。
老妇人见江絮不言语,心里也明白。
她叹了口气说:“看姑娘的样子,到的确不大适合住在这里。虽说这小街上都是些花娘,可若不是逼与无奈,谁又愿意自轻自贱地做这样的营生?姑娘有所不知,这里的花娘大多是自愿的,没有一户是逼良为娼的,这大同府里的花街也不在少数,别看这花街看上去不大,要知道这大同府里最有名有才有貌的可都在这小街之中了。这里的姑娘多是卖艺不卖身,我老婆子若不是替这些个姑娘们洗衣裳,恐怕也早就饿死咯。”
老妇人回屋给江絮他们弄了些水,早就走的口干舌燥的明德接过杯子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就连雪豹阿虎的面前也给摆了个盆倒上了干净的水。
“姑娘,其实我到觉得姑娘且住些日子试试,瞧姑娘该是个行医之人,不如就在这开个医馆,一来也可有个营生,二来,这小街上到也正好缺个大夫,女人家给女人家看病,总好过那些个大男人。若是姑娘实在住不惯,也可另找别的住处,到时候我老婆子一定不拦着你。”
江絮见老妇人认出她会医,不禁透过纱帽仔细打量起来。
老妇人只是微微一笑,“姑娘,你那腰间挂的可是针包?”
江絮低头一瞧,不禁莞然,原来,是自己腰上挂着的针灸包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既然大娘如此坦白,这房子我就租了,不知这租金?”
“呵呵,不贵不贵,一个月二两纹银。”
“二两纹银?”这到真的是不贵。
“姑娘莫不是嫌贵?”
“不不,不是,只是觉得大娘你这价开的着实也太低了些。”
“呵呵,这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够用就行了。我本来就给这街上的姑娘们洗衣裳,每月也有钱入账,你们来租这屋子,也算是给我做个伴了,这以后我老婆子要是有个三病两灾的,姑娘的诊金给我算便宜些也就有咯。”
“婆婆说笑了。”
“我夫家姓刘。”
“刘婆婆!”
“刘奶奶!”
“哎,好好!”
江絮住了东面那间屋子,明德住在隔她隔壁的屋子里,黑驴安排进了后院的牲口棚里,阿虎不肯跟明德进屋,喜欢上大槐树的它趴在树底下,摆明了霸占上了。刘婆婆见阿虎赖皮的样子,反倒笑了,“得,别拽它了,就让它待这,它这么一趴,可比那看家狗强多了。回头我找工匠给它也搭个小窝棚。”
阿虎翻了翻白眼,切,敢情拿我当看家狗了!不乐意管不乐意,晚上,当刘婆婆端着一大盆香喷喷的带着皮的大骨头放到它面前时,被当成看家狗的阿虎两眼直冒精光,那口水都快滴下来了,这会,别说是当看家狗,估计让它逮耗子都是愿意的。
瞧着阿虎美滋滋的啃着肉骨头的样子,围坐着槐树底下一起吃晚饭的刘婆婆、江絮和明德,都乐了。
在刘婆婆家安顿下来后没过几天,刘婆婆家门口便竖起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牌子,上面写着“医馆”二字。
原来,这条花街还有个很雅致的名字,叫锦绣街,锦绣街街面宽不过7尺,前后也不过就是三里地长,是个狭长的巷子,大大小小的约莫有十余妓院,每一家都独门独院,各自做各自的营生。
每天天一擦黑,家家都点起门前的大红灯笼,这里没有一般妓院的喧嚣吵闹,丝竹之声倒是不绝于耳。
到这里来的也大多是些穿着体面,斯文有礼的人,金人汉人都有。
这里最有名的,是一家名为韵梅居的妓院,在大同府颇有名气,每天都可以见到一些装饰的豪华的马车停在这韵梅居门口,吸引这么多人的并不是不是里面的花娘,却是那比女子还美上三分的馆主——莫凡公子。听刘婆婆说,这莫凡公子是在五年前来到这里,买下了当时并不这么出名的韵梅居,后来在他的手底下,韵梅居在次年大同府的花魁大赛意外拔得头筹,当时赛场之上,莫凡公子一曲凤求凰,愣是倾倒在场所有的人,除了那琴曲之外,莫凡公子虽然面带纱帽,然其一身火红的衣裳,那超凡脱俗的气质,纱帽下隐约可见的绝色面容,更是令所有的人为之惊叹,只当是天上神仙下凡了。自那以后,韵梅居一炮而红,可自那以后,却没见这莫凡公子再次操琴,而且他虽名为馆主,却鲜少出面,馆内大多数的事情是由他的贴身小侍莫为管着。饶是如此,却仍不能阻挡人们对韵梅居的热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