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正觉得有趣,忽然看见耶律旺直愣愣的看着茶壶,茶盅歪了,茶溢出来都没知觉。
他轻轻的叫了声:“爹?”没有反应。
再叫:“爹?”,还是没反应。
“爹!”捅了捅耶律旺。
“啊!什、什么事?”耶律旺手一抖,茶杯盖子差点掉下来。
“耶律,你在想什么?明德叫了你好几声了!”莫凡看着两父子耍宝,笑着问道。
“爹,想什么想这么出神?”
“没什么,只是想起些旧事。”说着端起茶盅,“嗯,不错,好茶!”
三人喝着茶,吃着茶点,茶楼内低声细语声时时响起,却不见有人大声喧哗,显得十分的安静。
不一会,茶水没了,明德刚要叫小二,小二已经提着滚水来了。
看着冒着热气的水注入茶壶内,壶上的裂纹一点点的消失不见,耶律旺忽然眼睛一亮,问到:“小二哥,向你打听个事。”
“客官,您要打听什么,人还是事啊?”小二微微弓着身,很有礼的看着耶律旺。
“你们临安城可有一家姓骆的大户人家?”
“哟,这临安城这么大,姓骆的大户人家可不只有一两家。”
“哦,他们家应该是从外地搬来的,好像是应天府。”
“从应天府搬来的?哟,这我就不清楚了,要不我去问问我们掌柜的,兴许他能知道。”小二听闻应天府三个字时,脸色微微一变,却没能逃过耶律旺的眼睛。
莫凡注意到了耶律旺的刻意为之,在一旁端着茶盅喝茶,却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了踢明德。
明德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见那小二趴在掌柜的耳朵边叽里咕噜的说了些什么,那一直低着头的掌柜抬眼看了看明德他们,放下手中的帐册,走了过来。
掌柜的约莫三十几岁的样子,面白无须,穿一身蓝布长衫,头上戴着顶幞头软帽,干净利落,斯斯文文的带有几分书卷气,看着到象是个读书人的模样。
“几位客官,在下是这明月楼的掌柜,小的姓钱,听小二说几位想要打听户姓骆的大户人家,不知……”
“钱掌柜,是这样的。我有个远房妹子,多年前嫁到应天府一户姓骆的大户人家,后来因为打仗,就这么没了消息,后来听说他们骆家搬到江南来了,所以这才……”
“原来如此,这临安城里姓骆的大户人家倒也有那么几户,只是大都是本地人,未听说过有从应天府搬来的。”
“这样,那多谢钱掌柜。”
钱掌柜又寒暄了几句,就回到了帐台后面。看着钱掌柜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再看看手里拿着的茶盅,耶律旺的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明德抓了几粒花生吃,又叫小二来加水,小二提着茶壶过来,走的急了,脚下被椅子给绊了一下,人向前一冲,手里提着的滚烫的水壶没提住,水壶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开水四溅,离的最近的明德躲避不及,被四溅的开水烫的哇哇直叫。
“哎哟,烫死我了!”
脚上穿着靴子到还好,小腿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即使隔着裤子,耶律明德依然感觉到得小腿上传来的阵阵灼痛。
小二被吓坏了,完蛋了把客人烫伤了,那还了得,明月楼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呢!不被骂死也要被辞退了,这下可糟了!呜呜
大堂内其它的茶客也被惊动了,大家纷纷朝明德他们这边看过来。
钱掌柜跑过来一瞧,也有些慌张,不过他依旧十分镇定的指挥起来。
“公、公子,实在对不住,我、我马上去叫人给你去找大夫!”掌柜的一边叫人赶紧去拿冷水和干净的帕子,一面吩咐人去叫大夫。那个闯祸的小二丢下水壶拔腿就往门外跑。
“阿日,你这么慌的跑什么呀?”
“哎呀,大……。大少爷,你来的正好,我、我闯大祸了,开水、开水烫着客人了,呜呜,大少爷,救命啊”
“人在哪?带我去看看。”小二阿日带着他们来到了明德面前,地上泼洒的水还在冒着热汽,掌柜的和耶律旺还有莫凡正围着明德,耶律旺看着疼的呲牙咧嘴的明德,顿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别乱碰,当心碰破水泡!”骆嘉儿叫到。
“我是大夫,我来看看。”骆嘉儿一身男装打扮,身后跟着同样男装打扮的阿巧,阿巧见状赶紧放下背着的药箱子,搁在地上并打开药箱。
烫伤的部位在腿上,骆嘉儿二话不说,从药箱里拿出一把小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耶律旺的裤脚,再剪开裤子,露出被烫伤的皮肤,皮肤已经开始泛红,有些地方开始起小小的水泡。
这时,伙计已经拿来了冷水和帕子,骆嘉儿用干净的帕子浸了冷水,略搅搅干,轻轻地缚在明德的腿上,如此数次之后,骆嘉儿又从药箱里取出一盒药膏,拧开盖子,取出一些绿色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耶律明德的腿上。
“幸好,还没起泡,涂了这个药膏,过几日便会好了,这几日最好别碰水,免得擦破不易好。”
“多谢。”
“不用客气,是我家小二不好,烫伤客官,该道歉的应该是我才是。”说着,骆嘉儿看了眼钱掌柜和阿日,二人被她冷厉的目光瞪的心中只打颤。这个大小姐,真正和老爷一个样,啥都不用说,光拿眼神就能冻死人。
自从骆嘉儿进门,钱掌柜和小二们就一个个的变得紧张起来,钱掌柜和阿日垂首站立一旁,一句话都不敢说,阿日更是吓的腿直打哆嗦。
瞧着小二哥可怜兮兮的模样和钱掌柜铁青的脸,明德故作轻松道:“小二哥也并非有意,我也没什么大碍。”
“这位客官的裤子被我剪坏了,钱掌柜,叫人去买条新裤子。”
“哦、是!”钱掌柜应到。
“我、我去。我跑的快,很、很快就能回来了。”阿日哭丧着脸,抢着跑了出去,一眨眼人就消失在了门口。骆嘉儿看了眼阿日背影,摇了摇头,回首对明德他们拱手道:“几位客官,不如请挪到楼上雅室去坐坐,待阿日买来裤子也好换上。”
“那就有劳公子了。”莫凡与耶律旺一人一边架着耶律明德,慢慢地跟着骆嘉儿来到二楼的雅间。
扶着耶律明德坐好,骆嘉儿命人重新砌了茶拿来点心。这时,耶律明德才仔细打量起骆嘉儿来。
骆嘉儿身形修长匀称,一身浅紫色襴衫,一头乌黑的头发高高地束起,插一根白玉簪。腰间坠着一块玉佩,脸色莹润,肤光如雪,唇若点樱,眉如墨画,一双凤眸似水含情。脸上表情却是淡淡的,说话的声音也凉凉的,没什么温度。给人感觉有点冷,不好接近。
骆嘉儿到也大大方方的打量着眼前这三个人,当她的目光落在莫凡身上时,多停留了片刻。
“这位公子,今日幸亏你出现的及时,要不然我就要有苦头吃了,我耶律旺以茶代酒谢谢公子了。”
“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耶律大爷多礼了。”
“小公子,方才我听他们叫你大少爷,不知这茶楼可是你家产业?”莫凡浅笑盈盈的问到。
“正是。”莫凡迷人的笑让骆嘉儿瞬间有些恍惚,觉得心跳莫名的快了半拍。但很快她就恢复如常,再看莫凡时,忽然间觉得眼前这个有着美貌容颜的男子笑的象一只狡谲的狐狸,心中不禁警钟大响。
“请恕在下无礼,鄙姓莫名凡,对贵府茶楼所用的茶具很感兴趣,想见一见令尊,不知公子愿不愿意引见引见?”
“茶具?”骆嘉儿打量了一下莫凡,心中疑窦纵生。
“实不相瞒,刚才小二哥拿出了一套梅花冰片的青瓷茶具,我见这青瓷十分的别致,我三人这次到江南来,就是为了采买江南丝绸茶叶和瓷器的,正在四处寻找好的货色,听小二哥说这种梅花冰片的瓷器是令尊大人独创,所以……”
“原来如此!你们眼光倒是不错,不过家父性格淡漠,不大爱与人打交道,你们若真对这青瓷感兴趣,当与我家专管瓷器生意的叔伯打交道。”
“那还请公子引见引见。”
嘉儿取出开方用的笔墨纸张,写了一封信,递给莫凡,“拿着这封信,去月明瓷行,找一位秦大爷。”
“那多谢公子,可否请教公子贵姓?”
“我姓骆,骆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