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之盼费力挣脱后，干咳两声，整整衣裳，坐直身子，拿着湿巾纸仔细擦拭，连光头也不放过，慢慢道："我和你也恐怕不行，我……我……是个同志！……你……明白吗？"

冯越太明白了，当年自己刚出来混时，自己就是那个**的童，虽然不长，可那段经历令他毕生没齿难忘。他一把抓住杨之盼衣服，竟将离地提起她，眼睛看了半天，杨之盼剃光头--很男性化；她眼睛清澈妩媚，但蛾眉谈扫飞入鬓处又有些许高挑，鼻尖俏丽，鼻梁挺拔，很是有个性；左边耳朵有三个耳洞，依次戴了三个白金耳环，右边倒空空，很是前卫，也真像………冯越越看她那妖魅的脸越是心冷，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的松开杨之盼，径直去了。

杨之盼跌坐在沙发上，惊出一身冷汗，也不敢多耽搁，从侧门偷偷的溜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西北刮沙子，陈雨淮在静谧的教研室里，仔细的刻着木雕，一个5、6岁的小男孩拎着个布口袋跑了进来，他将布口袋打开，咕咕噜噜倒出一大把把五颜六色的石头，精细的挑选着。小男孩遇见两个都很漂亮的石头，难以割舍，跑到陈雨淮面前问道：“陈叔叔，你说，这两个哪个好？”

陈雨淮仔细看看道：“嗯，小亮在等妈妈呀，嗯，叔叔看着都好，我都喜欢。小亮，你自己选吧。”

小亮嘟嘟的小嘴，自己定夺道：“嗯，这个灰色的我不喜欢，就用它和莎莎换。”突然他想起什么拽着陈雨淮问道：“叔叔，我不好看的石头给莎莎换，莎莎要是把也不好吃的糖换给我，我不就吃亏了吗？”

陈雨淮抚摸他的小脑袋道：“嗯，应该知道吧，前面小买部里的糖果的种类你不都知道吗？你还瞎担心什么。

”

“小亮哥哥，小亮哥哥”随着娇柔的呼喊，一个更小些的女孩儿，跑进教研室，她发黄的头发带些卷儿，一副混血儿的模样，她一见小亮，将手里攥着紧紧的糖果摆在桌子上，甜甜笑道：“小亮哥哥，我妈妈从老家带的糖，你看好不好？”

小亮仔细看看道：“这是糖？怎么这么大个？”

莎莎看小亮很怀疑，着急快哭了道：“真的是，我妈妈带回一包，给同事带些，给爸爸两个，给姐姐两个，我小些，给了三个，全拿来了。”

小亮仔细看看糖果，很疑惑，他不认识外文，最后还是拿出三个石头给她换过，莎莎很是高兴，蹦蹦跳跳的回去了。小亮跑到陈雨淮座位旁举着糖果问道：“叔叔，她没有骗我吧。”

陈雨淮看看那糖果，知道是莎莎的母亲回国带来的，还发给自己两块，带榛子的大巧克力，他笑道：“当然是好的糖果啦，你看莎莎的母亲还送给我两个呢。”

亮亮更疑惑了：“啊，你也有呀，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很不高兴的转过身，慢慢的回到母亲的位置上，重新挑着石子。

过了很久，陈雨淮继续修改者自己的作品，亮亮在那边叹气道：“嗨，受骗了。”

陈雨淮停下微型刻刀，他望着亮亮单薄的小身板，自言自语道：“心魔！”突然他眼睛一亮，站起身来道：“

我知道了，之盼，你也有心魔呀。”

书香门第小区，陈雨淮对着镜子细细的刮脸，沫沫跑了进来搬着凳子，站的高高的，看着他好奇的问道："舅舅，你干嘛？怎么满脸都是泡泡呀。"

陈雨淮弯腰看看他含糊道："哦，舅舅刮胡子。"

沫沫站在凳子上，靠在他身旁，扶稳了道："什么是刮胡子？"

陈雨淮耐心解释道："嗯，就像你头发长了，要剃一样呀，……看，干净了吧！"

沫沫摸着自己的小下巴，奶声奶气的说道："嗯，很干净，舅舅我也要刮刮脸，剃胡子。"

陈雨淮逗乐了，拿着工具在他小下巴上比划两下道："嗯，很好，很漂亮，帅哥一枚，沫沫可以去上学了，到时候全院的老师、小朋友都喜欢你。"

沫沫一听忙溜下凳子，跑进了书房，陈雨淮擦干净脸，找到他道："怎么啦，你姥姥说今天星期一，可不能迟到的，还不快点！"

沫沫指着墙上挂的一副字瞎打岔道："舅舅，你屋里的东西，我怎么都不认识，这是字？我也认识字，怎么这字我都不认识，你给我念念。"

陈雨淮凝视着那副长征的词，缓缓说道："嗯，这个写的有些草，你肯定是不认识。"

沫沫又问："草怎么是红色儿？"

陈雨淮想：说是人血吧，太血腥，这小孩肯定还要问个没完没了，他想快点结束谈话，道："越红越勇敢，红色说明革命嘛。看，说革命了，你又是不懂。好好上学，好好学习，将来你就懂啦。快，去换鞋。"

沫沫噘着嘴，皱着小脸，一副苦瓜像，走到茶几前，在糖盒子里猛抓了好几把糖，陈雨淮拉着他笑道："老师说了，小朋友不能吃太多的糖的，长虫子，牙齿要烂的。"

沫沫纠正道："我不是自己吃，是……"

陈雨淮眉毛一挑道："哦，给别的小朋友，行吧。"

沫沫小声道："不是别是小朋友，是浩浩。"

陈雨淮道："浩浩是吧，行，那你也就不用带那么多了。"

沫沫头摇的似拨浪鼓，声音更小，道："不，不行，浩浩说必须15个糖。"陈雨淮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沫沫小嘴噘着，半天道："浩浩说，要是不够，他就打我。"

陈雨淮好气又好笑道："合着你拿糖是去上供的呀，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不说话，你姥姥老是说你天天带好多糖去幼儿园，否则就不去，敢情是这么回事呀。"

沫沫愁眉道："我要是不带糖，他就打我，我打他不过的，他比我高、比我壮。"

陈雨淮瞪着他道："所以你就投降啦，看不出，你小小年纪，你还是个以和为贵的投降派呀，你现在就这样软体，将来长大了，国家交给你们，你也一搞就投降？慈禧太后知道吗，祸国殃民，就是投降派。"他拿着糖盒子，严肃的对沫沫道："把糖放回去！"沫沫苦着脸，很不情愿的将糖又都掏出来，陈雨淮道："今天你就为了你的尊严，好好去打，他比你高、比你壮，即便打的头破血流，也坚决不投降。"

陈雨淮看沫沫那小身板对他道："过来，咱们比划比划，我教你两招。你不一定会败的。嗯，这个打架讲究技巧，你人小，灵活，咱们不和他比蛮力，比技巧。你要认认真真的学，不要给我丢人。"

陈雨淮将沫沫送到仁爱幼儿园，转身去A大上班，到下班时又忙跑到舞蹈学院找杨之盼，事先也没联系，他私下里想看看杨之盼的近况，一晃两年没见，心里很是忐忑。拿着给杨之盼买的羊脸炒拉条的便当盒，手竟人有些抖、脚发软。他是乎看到杨之盼对他视而不见，根本不认识他这个人，让或是有个特贴心的护花使者，自己在那跟本插不进去一句话……陈雨淮越想越不敢见她，靠着墙静静的等着。

一个帅气、酷毙好像是剧务的男生拎着两大袋子，路过看看他这张陌生的面孔道："你找谁？"

陈雨淮已没有什么要见面的勇气了，道："杨之盼。你……方便把这个给她……吗"那男生实在是很不方便拿了。他瞪着他道：“你说呢”说着，转身进了门。

陈雨淮弯腰准备将便当盒放在地上，已做好撤退的打算。忽然感觉有人走近，一扬脸见剃着光头，脸抹成灰黑色、一身玄色长衣、腰间系着红色汗巾子、脚踩荧光舞鞋的杨之盼正缓步向他走来，远远的就见她咧着大嘴巴，露着白洁的牙齿，眼睛眯的弯弯的，绒绒的睫毛一忽闪忽闪，笑嘻嘻的正看着自己。

陈雨淮傻愣愣的看着杨之盼，杨之盼笑嘻嘻的站在他对面，虽然他蓦然从A市消失三年，两人之间只通过一两次电话，这次突然的出现，杨之盼却没有一点话说道，只是深吸呼气问道："什么东西这么香？"陈雨淮将便当盒慢慢的递给杨之盼，她打开一看叫嚷道："呀，羊肉，嗯，真个是香喷喷。"她凑近使劲嗅了嗅，叹气道："哎，我却不能吃。"

陈雨淮奇怪道："为嘛？这个没有什么问题的……"

杨之盼眼睛一直盯着那上面的一大块肉道："上台前，是不能吃东西的，我要是吃了一肚子的食儿，等下会跳不动的。可这么……"

陈雨淮将筷子的包装撕开，递给她道："这有什么打紧，你就吃一、两块，也是无妨的。来，先品尝品尝，西关老孙家的，羊肉很是地道的。"他指着旁边的凳子意思让杨之盼坐下。

杨之盼端着盒子，用筷子从里面夹出一小块羊肉，笑米米的放进嘴巴，眼睛眯着，细细地、慢慢地品尝，点点头道："嗯，加入的孜然正好去掉了羊肉的腥膻味，咸鲜干香……"

她询问的看着陈雨淮道："我再品尝品尝这拉条？"

陈雨淮迟疑一下，点点头，一本正经道："那是一定的。"看着杨之盼从面条里慢慢的挑出一根很长很长的，再绕到筷子上，品尝着。

最后杨之盼擦擦嘴巴道："嗯，面条很有羊肉的味道。"很是细心的将盒子盖好，意犹未尽的看着那盒子，陈雨淮看着她，就觉得好像这三年自己从未远离过一般，日日守着她一般，心里很是踏实。

杨之盼侧耳听听传来的悠扬乐声道："哎呀，他们第五场怎么还没搞完呀。一次一次的通不过，真真是耽误时间。在大学也天天拖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