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瞧见赵瑾言独身一人从上面下来,却半点都没有自家小姐的身影,不由急了,却也不敢问。
赵瑾言说:“你家小姐方才不小心掉到湖里。”
“啊?”
“喏,就是那儿。”她很是好心的指了一下,果不其然,湖中央有一人一直扑棱着。
喜儿惊慌道:“那怎么办?”
赵瑾言哭笑不得,这人好像缺根筋似的,“还不快去找人救她。”
喜儿道:“对哦。”才手忙脚乱的去叫人。
又站了一会儿,看到容怜儿被人昏迷的带上了岸,赵瑾言同如玉道:“我们走吧,也是时候去看看母亲了。”
至于容怜儿,今日就算是断了往日的情分,谁也不欠谁了。
如玉在后面温吞道:“有一件事儿,夫人一直瞒着小姐,您也是时候该知道了。”
“是什么呢,你想同我说母亲被休的事情吗?”
“您......您知道了。”
“嗯,只个中缘由还不晓得。”虽然容怜儿方才有说,可她的话她不敢信。
“是夫人,夫人非闹着要出家,老爷以前一直压着不同意,就在前几天不知道为何转了性子,给了休书。”
自然是有了新人,旧人就算不得什么了,男人当真都是如此绝情?父亲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瞧自己,又想那莫须有的人作甚么!
冷风呼呼地刮,赵瑾言站在赵夫人院落里裹紧了披风。
如玉不时朝内张望,小姐不知道,可这府里的大多数人却知道,夫人自从准备剃发为尼后就已经声明不再见客了,前几日从这倚翠阁里出来,还是因为小姐的病。
果不其然,东门宛身边的徐嬷嬷出来委婉的拒绝了。
赵瑾言却没有失望,前一世里,早就尝够了母亲的绝情了,也只有面对胞弟赵恪时,方才有那么几分好脸色。
可她不想就这样空手而归,于是便央求着徐嬷嬷再去说说。
徐嬷嬷很为难,深知主子的性子,就是再说一万遍也是一样。
无法,赵瑾言又道:“不如嬷嬷通融通融?”
徐嬷嬷狠了狠心,侧过身子让了开来,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进去。
木鱼的敲打声十分有旋律的响着,令人心中顿觉祥和,东门宛以为是徐嬷嬷,问道:“那孩子回去了?”
想起自己刚刚醒来那会儿母亲的神情不似作假,赵瑾言柔声道:“没,她来看您了。”
东门宛敲打木鱼的手一顿,紧接着嘴中又振振有词的念着不知名的东西,愣是把赵瑾言给无视了。
赵瑾言走到东门宛的身边,握住她的手道:“母亲。”
东门宛感受着那充满温度的热量,眼皮子重重的沉了下去。“我早已被赵海栗给休弃了,小姐的母亲怕是另有其人了。”
赵瑾言欲言又止。“母亲,我知道你心里苦。”
东门宛欲抽出的手一下子僵住了,半晌没有动作。
想当年谁人不知帝京有两大美人儿,其中一人便是母亲了,首辅大人的独女,又是何等的艳丽,同父亲也是郎才女貌,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便成了今日这光景。
东门宛平和道:“我心已归佛,尘世些什么,早已不算什么。”
倒是她做错了,赵瑾言想,自己历经两世,许是前尘往事太过激烈,便说到放下,还是不能的,她也不相信母亲能放下。
“若真放下了,又何必在父亲的平日里喝的茶里下药呢,还是断子的药。”
被赵瑾言握在手中的手颤抖个不停,东门宛又何曾想过,自己一直做的那些个龌龊的事儿会被自己的女儿知道。
赵瑾言的手又紧了紧,“母亲,”她灼灼目光望着东门宛。
“既然放不下,就不要强求自己放下。”
东门宛不断的苦笑,她下这药为的不过是自己的一双儿女,离开已成定局,她要为她的一双儿女铺好后路,不能有人动摇恪儿在赵府中的地位的。
“跪下!”东门宛夺出了自己的手,强硬的说道。
“母亲,何苦呢?”
“给我跪下,你还当我是你母亲的话。”
赵瑾言只得依言照做。
“你可知你做错了什么?”
赵瑾言摇头,“瑾言没觉得自己有错。”
藤条抽打在身上,东门宛下手毫不留情,“没有错?那如今呢。”
“母亲想要屈打成招?”
东门宛未动分毫又抽打在另一边,“那母亲就来告诉你,你错在何处。
身为赵家小姐,你需克己守礼,谨言慎行,不能做的事就不要做,不该说的话便不能说,便如同方才,母亲不是你可以质问的,你只需要听话即可。”
“所以瑾言要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离去而不做分毫,留待以后后悔吗?”
东门宛执起藤条,又打了下去,只眼底有一丝不忍被硬生生的压下,“母亲训话的时候是你可以插嘴的吗?”
“母亲,瑾言错了。”她小声抽泣。
本不是软弱之人,可眼前她面对的是母亲。
东门宛如同精疲力竭一般,又重新坐到椅子上,“罢了,你长大了,也有自己的主见,母亲是管不得你的。
如今你十三岁,待到你及笄之后便嫁到温家吧,越早越好。”
“母亲......”
东门宛只当她是不好意思,并未理会。
“为人妻子,娘亲不求你有多端庄,多贤淑,本分便好。”
本分便好吗?那人是仇人,是杀害整个赵家的仇人,让她如何嫁?嫁之后又如何?再顺着原来的轨迹继续,然后等待悲剧的发生吗?
不,她不要!
身为赵家的一份子,理当尽己所能,保赵家无愈。
至于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管她身处何高位,她都要将其掐死在萌芽中!
眼中迸发出嗜血的光芒,赵瑾言很是温和的回道:“母亲,瑾言晓得了。”至于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东门宛有些欣慰的点点头,“至于恪儿,你今后便要多费点心思了。”
看来母亲是打定主意要离开了,今日这话倒像是交待后事一般。
“不要问原因,也没有什么原因,不过是厌倦了。”东门宛说罢便向内室去了。
眼看着母亲的身影就要消失,她连忙问道:“今后瑾言若想来看母亲,可以来吧。”
似乎等了好久,她都以为母亲不会回答她的时候,一尾音上扬的“嗯”,让她顿时欢喜,随即才慢慢离开倚翠阁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