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姐,到了地儿了。”一侍从打扮的人循着容得水的吩咐同轿内的人说道,然而许久都没有回应,那侍从不得再叫了一声,照常没有反应。
他只好掀开帘子,陡然撞见赵瑾言正坐得笔直,眼睛闭着,不由没了主意,“大人,容小姐她睡着了。”
挪榆的笑声响起,赵瑾言从容的起来,跃下轿门,“我不过是眯了一会儿,竟已经到了地儿。”
又瞧了瞧身后的状况,不由扶额,“容大人,进去吧。”
两人便踱步进了府里,忠伯本是要关门的,赵瑾言却道:“他们都是没有恶意的,不过是想瞧一瞧所谓天朝礼法,不必如此。”
忠伯略有迟疑,却见赵瑾言悠然自得,反倒安下了心,遂同容得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人,我家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弯弯绕绕之后便到了会客的大厅,待走近了才看清楚,正中间主位上坐着的是赵海栗,而左侧坐着的则是陆老爷夫妇,瞧他二人额头上已有汗珠,想必等候多时了。
右侧坐着的便是新任赵夫人,已怀身孕三月有余的容怜儿了。旁边站着的分别是莲姨娘,冯姨娘,连同赵紫琼。
而院中排成一排排的则是府中的下人们。
见容得水过来,赵海栗也不免站起来迎接,“老夫恭候大人多时了。”
容得水自然也一回礼,同赵海栗和陆老爷一一打了招呼。
容怜儿自赵海栗身后道:“一夜未见,瑾言却憔悴成这个样子,莫不是心虚?”
话毕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赵瑾言的身上,她感受着那形形色色的一点也不掩藏的打量的目光,不禁驻足,她昨夜没睡好,方才又小眯了一会儿,是有些精神不振。
并没有急着反驳,这种事情越是反驳别人越觉得你是呢,便道:“那瑾言是不是也可以说夫人你亦是心虚而想将目标转移到我身上呢?”
容怜儿未曾料想她竟然将话头转到她身上,一时说道:“胡说,你休想再陷害我!”
赵瑾言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幽幽的看了容怜儿一眼,“夫人难不成就这样容不下瑾言?”
“我……我哪里有。”这话说的容怜儿自己都觉得心虚。
“罢了。”赵瑾言一挥手,“今儿个容大人是来判案的,总不能耽搁了大人的时间。只是你到底是赵夫人了,说话总要有夫人的架势。”
容怜儿觉得这简直是对她赤裸裸的羞辱,明摆着说她成了夫人也没有夫人的气势,再看众人眼里或讽刺或鄙视的目光,恨恨的瞅了赵瑾言一眼,又拉了拉赵海栗的衣袖,叫了一声“老爷”,明摆着很是委屈的样子。
只见大庭广众之下,赵海栗咳了一声,“容大人百忙之中抽空来,就不再耽搁时间了。”
容怜儿只好不清不愿的就此止住了,只低下头,眼珠子转了转,虚笑了几声,“说来也是,是我不知轻重了。”
容大人进了一步,巡视着院中的人,想着就连身为疑犯的赵家都有如此之势,自己也不免一番装腔作势,“本官既然承了此案,当为受害者讨一个公道,上次既说到要将与此案有直接或间接联系的人逐一排除,今日便开始吧。”
又朝赵海栗说道:“也多亏了赵老爷配合。”
赵海栗并未多言,只同莲姨娘使了个眼色,莲姨娘便站了起来,福了个身才说道:“容大人,早在昨日消息传来时老爷便吩咐我将府中下人逐一清查,好为大人减轻负担,然经一番查验过后,并无人有丝毫不妥行径。
至于剩下的人,便不在我能查的范围之内了。”
容得水点了点头道:“有劳了,只不知这位姨娘案发之时在何处。”
莲姨娘笑呵呵的道:“深更半夜的,自然是在房里休息,这些我身边的人都是可以作证的,大人不信可以问的。”
容得水连连道:“自是信的。”
莲姨娘话一转,却是转到了容怜儿的身上,“按理说那时正是新夫人同老爷的洞房之夜,本不该疑,只是夫人既然身为一家主母,当为小辈们起带头作用的。”
容怜儿只头高高扬起,“那时我自然是和老爷在一起的,这话早先我便说过,如今又当着老爷的面,自然是真的。”
容得水点了点头,“不知赵二小姐呢?”
赵瑾言斟酌了斟酌话语,才道:“那日我方醒来,晚间也是昏昏欲睡的。”
“你胡说!”容怜儿一鼓作气般,倒好似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一般,“你若在屋里睡觉,可这木簪怎么会在出现在那天台上!”
赵瑾言蓦的走近,抓住容怜儿握着簪子的手,凝神看了许久,轻笑两声,“不过一枚簪子而已,夫人你是否小题大做了。”
容怜儿只当赵瑾言无话可说,心里不免得意,“这可不是普通的簪子,这是你赵小姐的木簪,是你母亲十岁那年送给你的生辰礼物!”
又靠近她小声说道:“我记得清清楚楚。”
那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赵瑾言也记得不甚清楚,也不过是容怜儿很是喜欢,却因着母亲给予自己的东西本就少,她自然不肯,却没想到,容怜儿竟然记得这般清楚。
一时分不清楚是该笑还是该哭,“那又怎么了?”
容怜儿冷哼一声,却是传了如玉上来,赵瑾言看着那个相伴她十四年有余的人,眼里却没有丝毫光芒闪过,没有一点点意外,在绮梦居里,唯一一个能近身接触到她的所有物的人,唯有一个如玉了。
该说什么好呢?早在上一世的时候就该知道,连口口声声说爱你的枕边人都能一朝反目,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忽然闪过一丝笑意,却气势逼人,从容怜儿手中拿过木簪,径直走到如玉的面前,轻轻划过如玉的发丝,竟有几分怜爱的意味,“你想要说什么呢?”
“奴婢……”
“嘘~”她示意她闭口,又挑过她的下巴,“我猜猜,你是想说本小姐将木簪赐给了你吗?”
“不……”如玉的话音里已有了一丝轻颤。
却听“咔嚓”一声,那簪子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被折成了两段,赵瑾言又将其摔到地上,不轻不重的声音却让如玉霎时白了脸。
她知道方才该是小姐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