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平虽然没有像安言那般上前去,但是一双虎目却是红了,里面雾霭缭绕,眼角满是泪痕。
站在一边的沈沉一时间也很是无措,他上前去拉安言,安言却是不让,依旧抓着白临的手臂不放。
因为这边的动静闹得有些大,顿时旁边围了好些观众。很不巧,这些观众还有些是刚从好戏茶馆里出来的。顿时,这些人看到安言三人,眼前就是一亮,对着身边的熟悉之人小声谈论了起来。
"这三人我认识,刚才还在好戏茶馆闹事了,可是将宁老和宁枫公子给气得不轻呢。"
"什么,这么大的胆子?"
"你当时没在场啊,否则你就会看到那个女子有多么嚣张了,简直是不把宁老和宁枫公子放在眼里啊。"
"真是遗憾了,未能一见。只是这三人得罪了宁老和宁枫公子,为何白不趁早逃离,如今在这里抓着白临老爷子,又是什么意思?"人群之中有认识白临的,在一边纳闷无比的说着。
"这倒是不知道,这个大言不惭的女子,刚才还在茶馆里和宁老定下赌约呢,说是要在半月之后,在戏曲上一较高下呢。"
"天哪,这女子实在是太过肆意妄为了。"
周围的人纷纷开始议论起来,皆是围绕着安言的肆意妄为而展开。
沈沉听着这些话语,有些不悦,微微皱眉,看着那些诋毁安言的人的目光极为不善。
"小娘子真的认错人了,我名唤白临,绝对不是你们两人口中的什么舅舅和父亲的。"白临郁闷了,这事情闹得,他怎么有种说也说不清的郁闷。
安言此刻倒是听进去了一些,白临?
"锦绣,他不是你的舅舅。所谓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世间这么大,也不是不可能的。"沈沉收回目光,重新劝起了安言。
安言垂下眸光,人倒是冷静了一些,仔细想想,也知道是自己认错了人。虽然没有来得及见舅舅最后一面,但确实是亲眼看着舅舅被下葬的。舅舅的人生早已经被翻过,如何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看来,确实是她痴心妄想了,以为是上天怜悯,让舅舅重新活过来,让她有机会好好孝顺舅舅。如今恍然睁眼,却发现一切皆是空罢了。
安言想通了这些,紧紧抓着白临的手臂轻轻放开,面上满是寂寥的神色,眸中深沉的悲哀让人看着心惊。
安言是冷静了下来,但是白平却是依然双眼发红的看着白临。白平本来就比较固执,有的时候更是一根筋。而此刻,白平其它的什么也想不了,什么冷静的,全是浮云。他只看得到眼前的娘子,和他的父亲一模一样,是他的父亲重新活了过来。
安言情绪恢复了一些之后,红着眼睛来到白平面前,"表哥,这不是舅舅,只是长得像而已。"
白平此刻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安言的话语轻轻的带着沙哑的语调,完全落不尽白平的耳中。安言看着白平这幅样子,很是心疼,心中的悲伤越发浓重了。她咬了咬牙,伸手狠狠的在白平的手臂上掐了一下。白平没有喊痛,而是茫然的转过头来看着安言。
"表妹..."
一出口,他的语调沙哑的可怕,好像是积压了太多的东西一般。
方才止住的眼泪,在白平的这一声沙哑中,再次决堤。安言伸手,用手背将眼泪擦干,努力的仰头,让眼泪不再落下来。过了几个呼吸后,安言才微笑着看向白平,"表哥,那个真的不是舅舅,只是长得很像而已。"
"不是吗?"白平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双眼依然发红,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
"是的,不是。"安言很认真很肯定的点头。
"不可能,他就是。"没想到白平却是突然爆发,一下子将安言推开,安言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幸好一边的沈沉眼疾手快,及时扶住。
沈沉将安言扶住,再看向白平的目光就微微有了怒意。若是刚才他没有及时扶住的话,安言可能就会受伤了。想想那种情况,沈沉就控制不住的对白平有了愤怒。但是转念一想,又极为心疼白平。白平此刻太过难过,什么人都看不到了。等到他醒悟过来,回想起自己差点将安言给推到,定然会无比难过吧。
安言也怒了,轻轻推开沈沉,对着沈沉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后,快走几步再次来到白平面前。二话不说,狠狠的就给了白平的肩膀一拳,瞬间将白平打得身子剧烈的晃了晃。不过,安言到底是个弱女子,即使用尽了全力,也只是让白平身体不稳罢了。
白平这下倒是清醒了几分,惊诧的看着安言,不知道她为何打自己。
"表哥,坚强一点,不要让舅舅在九泉之下都无法安宁。我们要好好的活着,坚强的活着,要一起努力完成舅舅的所有心愿,要重振白家的。"安言一字一句的说着,字字句句皆是带着哽咽。一边的白临听着听着,只觉得心头跟着涌上无限的伤感,竟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真是奇怪了,白临惊异的抬头看向安言和白平,总觉得自己和他们两个有些渊源,也许自己和他们的那个舅舅真的有种特别的关系也不一定。不过这只是一种不太可能的猜测而已,白临摇了摇头,让这种想法散去。转而想起了自己的难过之事。萌萌丢了一年多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够找到。唉,若是再找不到的话,女儿真的是要活不成了。想到丢失的外孙女,想到日渐虚弱的女儿,白临整个人都笼罩在了自己的悲伤之中,黯然低头,转身离开了这里。
安言瞬间看过去,看到那消瘦而落寞的背影,眼眶酸涩不已,想要追过去,想要投入他的怀中,喊一声舅舅。
不过,她知道那是无用的,因为他不是舅舅,舅舅早就离开他们去到了另一个地方了。过往种种,再次浮上心头,是欢乐,是悲伤,再次演化而来。她紧紧的咬着下唇,用力的咬着,嘴里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才让那种悲伤减轻一些。再抬头,已经看不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了。恍然间,安言紧紧的握着双手,想要握住什么,却是发现手心空空。有些东西失去就是失去了,无论后面如何努力,也是挽回不了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