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霍建亭是失望的,可还是强打起精神和张美娟说着。
"建亭啊,是这样的,我和你夏伯父年纪大了,晚上小晴这里没人照顾,能不能麻烦你一下?"
霍建亭没有说话。
电话另一端也是长长的沉默。
"算了,我就知道不应该麻烦你的,以前夏楠的事,我们麻烦你已经够多的了。"
张美娟自顾自的说着,连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
"好吧,我马上过来。"
张美娟没想到霍建亭真的答应过来,挂断了电话以后,脸上满是欣喜之色。
夏晴也没有想到,霍建亭竟然肯来。
朝着自己的母亲竖起大拇指,"妈,您真厉害。"
张美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苦笑,"哪里是妈厉害?还不是夏楠?"
"妈只要一提夏楠,他什么都会答应的。"
夏晴的眼睛里闪着光芒,"妈,那你说,如果用夏楠来让他娶我,他会不会娶我?"
张美娟歪着头,想了想,"这个我不知道,不过,倒可以试一试。"
夏晴更是笑的合不上嘴,张开怀抱抱住张美娟,"妈,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了。"
张美娟急忙把她放下,"你这孩子,才手术完,就开始乱动了,也不怕伤口裂开。"
夏晴朝她挤挤眼睛,"妈,您看,这手术是微创手术,指甲盖大的伤口,一点儿都不碍事。"
"不得不说,这顾清歌真有两把刷子呢!"
张美娟收拾好东西,朝着女儿挤挤眼睛,摆出一个祝她好运的手势,便跟着司机回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夏晴一个人。
等待总是那么漫长,可这漫长后的愉悦,却是那么令人向往。
很快,楼道里传来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夏晴把被子盖上,躺回枕头上,原本嬉笑的脸也变得惨白惨白的。
推门声响起来的时候,脸色苍白的夏晴看一眼来人,堆起笑容。
"建亭,你来啦。"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爹妈年纪大了。"
"你也知道的,他们身体不好。"
霍建亭点点头,在病床边坐下,"没关系,就当是我替夏楠尽尽孝道吧。"夏晴小巧的瓜子脸上写着明显的失落。
她本身就瘦,穿着医院的病服,躺在那里,活像个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如果不是过于丰盈的胸部支撑着巨大的病服,还真以为她是个孩子。
"建亭,夏楠她已经死了,难道你忘记了吗?"
她不甘心,凭什么她比夏楠认识霍建亭还要早,最后却是霍建亭爱上了夏楠?
如今,夏楠不在了,又跑出来一个顾清歌。
为什么世界上所有倒霉的事都让她碰上?
三年前,夏家无权又无势,面对霍天齐的威逼利诱,只好选择拿了一笔钱离开N市。
如今三年已过,夏家再不是当年的夏家。
摇身一变,夏长河已然是N市副市长,虽然只差一步,可那一步夏家已是稳操胜券。
霍建亭整个人陷在黑暗里,由于光线微弱,看不清他的脸,只是觉得他高大挺括的身躯越发冷漠。
病房里的空调开的很高,却不足以让屋子里的温度升起来。
"夏晴,身为楠楠的姐姐,在你提到妹妹的时候,不应该伤心难过的吗?"
紧抿的唇微微张合,他依旧陷在黑暗里,没有动。
却仿佛有一把刀架在了夏晴的脖子上。
她不禁打个冷战。
房间里一片沉默。
微稀的月牙透过窗户把稀薄的月光洒进来。
那么清冷。
"夏晴,我之所以来照顾你,是看在夏伯母的份儿上,夏伯母是楠楠的母亲,你是楠楠的姐姐,对于楠楠的亲人,我责无旁贷。"
"但,也只是仅此而已。"
"你。"
"明白吗?"
病房里的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脸,声音却字字透彻。
想不明白都难。
夏晴翻个身,背对着霍建亭,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半眯着。
霍建亭缓缓起身,来到窗前,俯看一地夜色,黑暗把他映衬的越发寂寥清冷。
很多时候,他是孤独的,自从夏楠离世,他再难找到一个可以倾吐知心话的人了。
越孤独就越孤独。
除了月惜晨和他组织里执行任务的队友以外,他几乎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
月光很好,弯弯的月牙挂在半空中,并不是特别亮,却足以照亮楼下的人。
一个女人。
他所熟悉的一个女人。
顾清歌。
她正和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棕色的长风衣在月光下显得那么清冷。
那个男人,是一个温柔如水嫉妒的让他抓狂的男人。
叶卓燃!
很多时候,他都想把叶卓燃揍一顿,再把顾清歌给抢回来。
可是,想到那一次因为自己和叶卓燃打架,而致命顾清歌受伤的事,他心里就一阵阵难过。
受伤的人,从来就不应该是顾清歌。
可他却总是在她眼里看到最深的哀伤。
是不是,她哀伤的源泉正是他自己?
走神的空当,顾清歌已然朝着病房大楼过来了,他急忙退后一步,把自己隐在夜色里。
下意识的,眼下这种情景,他不想让顾清歌看到。
他怕她会伤心难过。
顾清歌和叶卓燃吃完了饭,便一门心思想着病房里的夏晴。
看霍建亭的样子,应该和她很熟悉。
这个熟悉,熟悉到哪种地步呢?
虽然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在意,可夏晴美好的笑脸一直浮出在她视线里。
尽管叶卓燃说了很多笑话来逗她笑,希望可以赶走她心头的阴霾。
但,他还是失败了。
顾清歌说今天夏晴刚动完手术,她还要再查一次房才能放心。
毫无成就感的叶卓燃只好认命,把顾清歌又带回到医院。
"像你这么尽职尽责的医生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
顾清歌笑笑,"你不也一样吗?"
"放弃国外那么优厚的条件回国,还跻身在这么小的医院里,真是明珠暗投。"
叶卓燃想去握她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的避开。
他迟疑了一下,站在原地,望着顾清歌冷清的背影,"清歌,你这一辈子,就准备这样过吗?"
顾清歌知道他在说什么,整个人僵在原地,那悬在半空中的脚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你值得更好的男人爱你疼惜你。"
叶卓燃说的话,顾清歌不是不明白。
但,有些事情,连自己都做不了主的事情,又凭什么相信别人?
"叶学长,有些事情我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又怎么让别人来说服我?"
她是顾清歌,是水瓶座的顾清歌。
一旦爱上一个男人,这一生,她都会爱着那个男人。
无论那个男人爱不爱她,她都会爱。
生命不息,爱他就不会停止。
叶卓燃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的转过身去,点燃了一根烟。
明明离顾清歌那么远,他却还是很礼貌的问她,"可以吗?"
顾清歌点点头。
站在原地望着他。
他穿一件灰色的开司米风衣,风衣很长,足足有她整个人那么长,穿在叶卓燃身上,却一点拖沓的意思都没有。
反而将他衬托的越发的干练。
纯黑色的围巾,浅棕色的皮鞋,黑色的笔挺西裤。
怎么看,叶卓燃也是个卓尔不凡的名门佳公子。
可他怎么偏偏就对她这个结过婚的女人放不下?
有些事情,是不是说清楚了,就不会再让他越陷越深?
"叶学长,别再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负担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些话说出来的。
她只知道,霍建亭要她承受过的痛,现在,她正让叶卓燃承受着。
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点一点抽完了手中的烟,一点一点将那苦涩的话语消化。
叶卓燃突然就冲过来,紧紧抱住她,仿佛要勒死她一般的抱住她。
"小歌子,你。好狠的心。"
他几乎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遍又一遍的叫她的名字,在夜幕中急切的寻找着她的唇。
"你怎么。"
"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他发疯一般的找到她的唇,狠狠吻上去,不留丝毫给她逃跑的余地。
顾清歌挣扎。
她不知道为什么叶卓燃会变成这样,她只知道,那带着微凉的烟味的唇,刀一样的割着她的心。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是不是霍建亭加注在她身上的痛,她也要找个人来承受,心理上才舒服一些?
不不不!
不是这样的。
她只是不希望叶卓燃越陷越深。
她不希望伤害这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可她还是伤害了他。
他的吻炽热而强势,她用力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开。
"学长,放开我。"
情急之下,她急得快要哭了。
叶卓燃才放开她。
"对不起。"
他沙哑的嗓音于她来说,是无声的鞭策。
一颗本就愧疚不已的心,越发的溃不成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