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手中的瓷汤匙掉在地上,碎屑跳起来,四步飞溅,有些甚至嵌入到了她光洁的脚踝上。
客厅里的暖气开的那么足,她却觉得寒透了心底。
罗欢欢察觉了她和霍建亭之间的风云诡谲,一边吩咐下人把碎片收拾干净,一边握住清歌的手,"你怎么样?没事吧?"
清歌摇摇头,吸吸鼻子,"我没事。"
罗欢欢虽然不知道霍建亭和顾清歌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样子,似乎是吵架了,人家两口子之间的事,她也不好说什么,看了看替夏楠上药的霍建亭,再看看面色苍白的顾清歌,轻轻一叹。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个是旧欢,一个是新爱,就算她有心劝霍建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慰似的拍拍了顾清歌的手背,"别在意。"
顾清歌苦笑着点点头。
她能说什么?
除了假装不在意,还能怎么样?
这段时间以来她对霍建亭的态度比一个陌生人还不如,谁愿意一直用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更何况是一向高高在上的霍建亭?
男人嘛,总是好面子的,他在自己这里找不到面子,只好到夏楠那里去找面子了。
难怪有小三这种说法呢!
天底下没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
这话果然是有深意的。
看她和霍建亭矛盾刚起来,夏楠就见缝插针了,还能让霍建亭那么温柔的替她上药,这在全家上下看来,无非就是她顾清歌失宠了,夏楠又重新获宠。
遥想以前,她在为霍建亭做饭的时候,也经常有油点溅出来,落在她的手上,至今,她掌心里还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疤痕,就是在一次烧菜过程中被油烫伤的。
那个时候,霍建亭在哪里?
他的关心又在哪里?
夏楠才替他烧过几次饭菜?
他就这般的心疼。
果然,旧爱还是有爱的,旧情难忘。
虽然她从来没有问过霍建亭和夏楠之间的爱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给夏楠的爱和给顾清歌的爱是不一样的。
因为,在霍建亭和夏楠的爱情里,夏楠是被爱的那个。
而在霍建亭和顾清歌的爱情里,霍建亭才是被爱的那个。
先交付真心的一方,往往是受得伤害比较多的那一方。
因为在认真交出自己那颗心的时候,某种意义上,已经输了。
霍建亭对夏楠小心翼翼的呵护,让她眼睛一阵阵酸涨,心头苦涩不已。
可是,让他们关系走到这一步的人到底是谁?
又是谁把霍建亭推向夏楠身旁的?
是她顾清歌自己!
恰好有佣人端上来一盘红烧鲫鱼,一股子浓烈的鱼腥味儿扑鼻而来,顾清歌不由自主的又想吐。
扔下一桌人,直奔洗手间而去。
罗欢欢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看了霍建亭一眼,"我去看看。"
夏楠的药已经擦好,霍建亭的手收回来,冷冷看一眼那条刚刚端上来热气腾腾的鱼,轻声道:"太太怀孕了,闻不得鱼腥味儿,撤了吧。"
佣人看一眼霍建亭,急忙把鱼撤了下去。
只是淡淡一句话,夏楠满腔的欢喜尽数化为乌有。
说到底,她还是比不过顾清歌!
十指连心,要知道,那手背上的斑斑红点钻心的疼。
却也比不过顾清歌一个正常的反应。
孕妇会吐,是再自然不过的现象,她也经常吐,闻不得油烟味儿。
可是霍建亭的心思,却从来没有在意过她。
而且,他当着全家人的面儿宣布顾清歌怀孕了,也就是说,他默认了这个孩子是他的!
明明那天听到顾清歌说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为了顾清歌,他竟然做到了这一步。
顾清歌啊顾清歌,原来,不管我做多少,始终比不过你一点一滴。
心痛到几乎要麻木,可她只能强颜欢笑。
忍。
顾清歌前脚跑进洗手间,罗欢欢就跟了过来,看着吐到不行的顾清歌,她咬了咬下唇,"有了?"
顾清歌点点头。
"几个月了?"身为女人,又是生过孩子的,罗欢欢自然看得出来顾清歌现在的反应到底是因为什么。
顾清歌掬一捧水,洗了把脸,总算好过一点,随即抬眸看向罗欢欢,"四个月多一点,和夏楠的一样大。"
和夏楠的一样大!?
罗欢欢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建亭同一天让你们两个怀孕?"
顾清歌苦笑,"我的孩子不知道是谁的。"
听她说完这话,罗欢欢又是一惊。
这是什么情况?
信息量太大了。
顾清歌一段话,引人无限遐想啊。
"到底怎么回事?"罗欢欢很是担忧。
其实,她挺喜欢顾清歌这个弟妹,不太喜欢夏楠,那姑娘心机太重,不如顾清歌单纯易相处。
别看夏楠一天到晚笑嘻嘻的,其实,笑里藏刀,一肚子坏水,上一次爸爸说出去游玩,估计少不了夏楠在里头捣鬼。
清歌犹豫了一下,"说来话长,等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吧。"
罗欢欢神情有些凝重,看了看清歌苍白的脸,到底还是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但是,夏楠和顾清歌竟然是同一天怀孕,这个问题让罗欢欢百思不得其解。
她问佣人要来一杯温水,递给清歌。
"清歌,我知道你和建亭吵架,闹别扭,建亭固然有错,但是,一个巴掌拍不想,也不能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他头是,你说是不是?"
清歌点占头,没有说话。
这一次的事,是她自己心里膈应的慌,总觉得自己不干净了,才会那样对霍建亭。
其实,从头到尾,霍建亭还真没有什么错。
看她脸色稍有缓和,罗欢欢才又道:"清歌,不要对爱你的人太过刻薄,一辈子真正对你好的人也没有几个,多少人在一切都失去时,才幡然醒悟:爱的宽厚,不能过度消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为你忍下所有的怒气,仅仅是因为那个人比你更心疼你。"
"我想,如果你和建亭是真心相爱的话,更多的应该是心疼彼此,宽容彼此,你说呢?"
顾清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怔怔的望着罗欢欢。
罗欢欢不仅歌唱的好,连人生的大道理也懂得那么多。
她突然笑起来,看向罗欢欢,"欢欢姐,那你和季盛东呢?"
这一次,哑然失声的人换成了罗欢欢。
很快,她恢复如常,像是厌恶什么东西一般,"不要再跟我提那个混蛋的名字!"
咬咬牙,松下拳头,随后又冲着清歌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那混蛋每天都送花过来,我让佣人放在储物间了,回头你过去收一下吧。"
清歌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
季盛东这是玩哪般?
竟然当着罗欢欢的面儿给自己送花,他不要命了吗?
下意识的,罗欢欢还是看了看顾清歌,"你和季盛东,什么关系?"
清歌笑。
原以为罗欢欢真的对季盛东一点儿都不在乎呢,看来,果然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啊!
了然一笑,"欢欢姐,我和季盛东可以结婚,他可以给我孩子当一个合格的父亲,独独,我们之间没有爱情。"
"我和他之间,无关爱情。"
"你。明白吗?"
罗欢欢皱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清歌在她脸上找不到丝毫失落或者是失望的神情,忍不住问她,"欢欢姐,你真的一点儿也不介意吗?"
罗欢欢是谁?
论演技,她可是振臂一呼,就拥有上万千粉丝的大歌星,在台上一频一笑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那些拿过影后大奖的女明星,有几个能和她比?
如今,她又是霍氏的代理总裁,女强人一个,还有什么是她看不透的?
顾清歌那点儿小心思,她不用猜,也能明白个八九分。
甩了甩头发,朝着顾清歌一笑,"那么多人等着我们用餐呢。"
两人相视一笑,离开洗手间。
堪堪,洗手间门外站了一个男人。
见两人出来,霍建亭斜身而入。
待到两人走远,他才微微皱了皱眉。
罗欢欢说的储物室里一屋子的花是怎么回事?
那个该死的季盛东,一定要在我老婆面前献殷勤吗?
混蛋!
还有,霍太太说,她和季盛东之间,无关爱情,又是什么意思?
上一次到L市的海边教堂里抢新娘的时候,两个人不是都要举行婚礼了么?
霍太太这席话说出来给谁听的?
趁着一家人没人注意到他的时候,一溜烟出了洗手间的门,直奔储物室。
储物室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霍建亭的脸上闪过无数表情。
赤橙黄绿青蓝紫,每样颜色都闪过了,最后拧成一个恨字。
径直走进储物间,看着那一束束硕大的火红玫瑰花,直接一脚踢开。
季盛东,我跟你没完!
随即看一眼佣人,"把这些花统统扔掉!"
佣人看一眼怒气冲天的少爷,小心翼翼的问道:"这花是送给少奶奶的,要不要征求一下少奶奶的意见?"
霍建亭的眼睛里火光四溢,差点儿没把佣人给烧着了。
"叫你扔你就扔!"
佣人不敢再问,急忙找来一大帮人,把一束束硕大无比的红玫瑰花扔到别墅外的垃圾篓里。
那些垃圾篓哪里装得下?
一时之间,绵延好几百米,全是清一色的火红玫瑰花,甚为壮观。
第二天来清扫垃圾的工人乐不可支,每人抱了一大束玫瑰花回去,讨老婆欢心去了。
当然,这些是后话。
霍建亭处理掉了一屋子的玫瑰花,心里一阵莫名开心。
仿佛被扔出去的不是花,而是季盛东本人一般。
心情大好的转回饭厅,顾清歌已然吃饱了,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