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歌只觉得眼前发黑,整个身子一软。
若不是司机伸手及时,扶住了她,只怕她已经倒在地上了。
"学校的天台多高?"
虽然意识已经有些涣散,但身为医生的顾清歌还是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
这个时候,清璃竟然出了事。
她该怎么做?
"四层楼,大约十一二米高。"
顾清歌狠狠吸了一口气。
"哪个部位先着地?"
男孩子生怕眼前这个瘦弱的女人撑不住,急忙伸出手,跟着司机一任起扶住她。。
"后脑先着地。"
后脑先着地。
后脑先着地。
做为一个医生来说,顾清歌清楚的知道后脑先着地意味着什么。
"顾清璃在哪里?"
"带我去见他。"
顾清歌失态了。
她就像是受惊了的小兽一般,用力扯着那个同学的衣服。
整个人不停的在颤抖着。
心里一层又一层的痛滚过,撕心裂肺的疼。
如果清璃也没有了,她该怎么办?
"清璃他在这在附近的医院,我带你去找他。"
同学很客气的跟司机一起扶着顾清歌,坐进了车里。
车子弯弯绕绕,很快便汇入车流里。
太阳很好,暖洋洋的照着大地,连人的心都被照的暖洋洋的。
可是顾清歌的心,却入置冰窖。
冰冷到了极点。
清璃。
她一点力气也拿不出来,整个人仰在后排座位上,仿佛是脱离了水的鱼儿一般。
只剩下张大嘴巴呼吸的劲儿。
车子很快在一家医院门前停下,那个戴眼镜的同学扶着顾清歌朝医院的急诊走过去。
急诊门前,已经围了一群学生模样的人。
见到顾清歌身旁的男孩,都有些惊讶。
"陈材,她是谁?"
叫陈材的男孩把顾清歌又往前扶了扶,"她是清璃的姐姐。"
"啊。"
众人低呼的声音传过来,在顾清歌的耳朵里,听来却是那么的不和谐。
"清璃他。到底怎么样了?"
她疾步向前,抓住其中一个学生的手腕,急切的问着。
那个同学向后退了一步,"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
顾清歌急忙道歉,抽回自己的手。
"摔的很严重,现在还在手术中,不知道什么情况。"
顾清歌觉得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身地面滑落。
好在,一旁的陈材见急手快,扶住了她。
"姐姐,清璃还在手术室里急救,您可不能再倒下去了。"
顾清歌抬眼看了看他。
这孩子虽然小,话却说的在理。
这个时候,如果连自己也倒下去了,清璃要怎么办?
强撑着一口气,她勉强走到走廊里的长椅上坐下来。
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她只能硬生生挺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该不该打个电话给霍建亭?
要不要让他过来?
这个念头仅仅是一闪,顾清歌便把去拿手机的手收了回来。
告诉他又能怎么样?
他会过来吗?
算了,M组织里的事情那么多,她又何必招他烦心?
而且,她才刚刚打定主意,再也不和这个男人有纠葛,难道要这么快就自己打破自己的诺言吗?
不!
手慢慢又从包里收了回来,和那几个学生一起等待着。
等待是漫长的,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流逝而过。
而手术室的门,却一直没有打开。
走廊里的风刮过来,卷起她的发,凌乱的飘荡在面颊上。
她却连去拔一下的心情都没有。
顾清璃。
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十一二米高的天台,你是怎么掉下来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靠着长椅靠背让自己坐直了,看上去精神一点。
"陈材,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陈材犹豫了一下,还是很快走到她身旁,在她身侧的长椅上坐下来。
"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吧。"
顾清歌顿了顿,咽下眼泪,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你们不是还没有开学吗?为什么清璃会到学校来?"
陈材扶了扶眼镜。
"具体清璃为什么来学校我不是很清楚。"
"但是,我听清璃说,是因为一个叫王天的人打电话约他来的"
"好像说是要和他决斗。"
顾清歌秀眉顿时就皱了起来。
"决斗?!"
"决什么斗?"
"清璃和他打架了?"
陈材摇摇头。
"不是的。"
"清璃是我们班的阳光王子,在学校素来也有校草的称号,喜欢他的女生不在少数。"
"那个叫王天的就是看中了学校的校花金小雅,可是金小雅说,她不喜欢王天,她喜欢顾清璃。"
"然后王天就约了清璃到学样的天台上决斗。"
顾清歌紧张的捂住了嘴巴。
"那为什么清璃是后脑朝地掉下来的?"
陈材看了看顾清歌,颇有些犹豫。
却还是说了出来。
"其实是,他们打不过清璃,然后王天就向清璃示好,说要和清璃做朋友。"
"清璃他放松了戒心,没有防备,就被王天推了下来。"
"清璃掉下来的时候,正好是后脑先着地。"
听完了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
顾清歌心里一阵阵发堵。
"那个王天是什么人?"
"凭什么推了人之后还可以逍遥法外?"
陈材摇头苦笑。
"听说,那个王天家有一个很有钱的亲戚,把清璃推下楼以后,他就躲到了那个亲戚家里,再也没出来过。"
"我们有不少同学过去,想替清璃讨回公道,都被他家的保镖打了出来。"
捋起袖子,依然可看斑斑斑青痕。
"这是什么人?!"
"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他们眼里还有法律吗?"
顾清歌气得想骂娘。
可是良好的家教让她什么也骂不出来。
这个社会上怎么还有这样的人渣?
这孩子的父母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陈材垂下头,"姐姐,现在的法律都是有钱人的法律。"
"我们小老百姓,只有吃亏到底的份儿。"
顾清歌心下一片凄然,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有钱人无法无天,平头百姓蝼蚁不如。
顾清歌的眼泪流了又流,心口被什么东西压抑的生疼,却又莫可奈何。
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等着顾清璃从手术室里出来。
确定他的情况,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但是有一点是一定要做好的,那就是这件事不能让林芳杏知道。
度秒如年的日子,一分一秒顾清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过来的。
当夕阳渐渐落下,仅存一点红时,亮了一整天的手术室门上的红灯熄灭了。
仿佛察觉了什么,所有的人视线都落在手术室的门上。
紧接着,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一群人蜂拥而至,穿着白大褂一脸疲态的医生被围在人圈里。
顾清歌坐的比较远,再加上她一直没吃什么东西,整个人软软的,随时会倒下。
好在,还有陈材扶着她。
"医生,病人怎么样了?"
质朴的顾清璃的同学已经开始发问。
医生摘下了口罩,环视众人。
"谁是顾清璃的家属?"
顾清歌远远的,高高的就举起了自己的手。
"我。"
"我是他姐姐。"
在陈材的搀扶下,她才勉强令自己没有摔倒。
医生上下打量着她。
"顾小姐,病人落地的时候,后脑着地,大部分的脑神经受到了损伤。"
"其次,他的四肢有骨折现象。"
"另外,他还有一根肋骨骨折,险些插到心脏。"
顾清歌浑身发抖。
整个身体剧烈起伏着。
"医生,病人情况有多不乐观?"
医生想了想,"以我们目前的医疗水平,能保住他一条命已经是极限。"
"病人的脑神经大部分受到损伤,在一大部分时间里,他将维持只有呼吸的状态。"
只有呼吸?!
顾清歌身子往下又是一滑。
"植物人?"
医生重重点头,"不过,如果顾小姐有条件的话,可以在一个半月以后,把病人送到国外去治疗,目前对这种外界的脑损伤,国外的治疗方式要好一些。"
"只不过,在费用方面,可能不一定是所有家庭都能承受得起的。"
借着陈材的搀扶,顾清歌稳住身形。
"大概要多少钱?"
医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至少六十万美金。"
顾清歌再也说不出话来。
整个人几乎颓废的要倒在地上。
六十万美金,又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到哪里弄这么多钱呢?
找霍建亭?
不不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