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麦浪,忽儿今夏--拉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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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凌也上了床,虽然床有点吱吱作响的摇晃,但还是承受住了我们两个瘦小的重量,我指着床,示意他睡里面还是外面,他指了指外面,我点了点头,他笑着刚准备躺下,忽然发现只有一个枕头,皱着眉头,我说没事,习惯了不枕睡觉,让血液倒流对身体好。我也躺下了,他突然侧起身,侧身对着我,伸手从里面拿出了他的随身听,笑着朝我摇了摇,然后拿出几盘磁带和左耳机递给我,借着月光,依稀记得有小刚周传雄和无印良品品冠、光良,我拿了无印良品的磁带递给他,《朋友首日封》、《掌心》、《一点光一点亮》不知道听到哪一首歌,亦或是A面唱完,亦或是电池放到没电了,我们都进入了梦乡,歌的疗养让我渐渐忘了一天的疲惫和短暂的心灵创伤,谢谢你陈凌。

不知中了什么魔咒,还是自然定律,陌生地方的第一夜总会有些羞羞的事情,男性的荷尔蒙不知不觉在夜里迸发,在三角地带留下印迹。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我感觉湿湿的,有点不对劲,惊坐起身赶紧拿衣服遮住了。室友们都醒了,揉着惺忪的眼睛,无精打采,拖着疲惫的身躯陆陆续续洗漱完都去吃早饭了,陈凌也醒了,他摘下耳机,伸了个懒腰,翻转过去。“你先起床吧,我再躺会儿”陈凌背对着我。

“你先起吧,我,我,我来叠被子”

“留着我叠吧,你快点儿去,不然要迟到了”陈凌拉了拉被角。

我们两个人互相找借口,谁都不想先起。

“好吧,我my了”陈凌转过身,尴尬的看着印有形状的内内。

“我,我也是”我拿掉遮住的衣服。啊哈哈,两个人傻笑着。

“走吧,快去洗漱吧,真要迟到了”我们翻下床,赶紧冲往沐浴间,刷牙洗脸洗澡一条龙,三下五除二洗干净,换上军装跑向食堂。

那年的夏天很热,太阳很大,剩下的六天我都是迎着朝阳去军训追着晚霞回家,学校在小镇的中央,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挤满了小贩,一碗面或是酸辣粉,又或是两个烧饼、一碗米线,每天中午我走遍整条街,最后两枚硬币换来金灿灿的五毛钱,储蓄罐里面的银色减少,铜色渐多。中午累了就趴在课桌上睡会儿,每天两点一线、风吹日晒,不知不觉就如教练所说,晚上只有靠牙齿的反光才能找到人,饱受七天阳光的滋养,从那时起我一黑白不回,炭黑如李逵。

军训的时光没有太多色彩,每天都是机械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只是在不断的提高标准和统一度,除了烈日、暴雨、风驰电掣的骑车、基本步伐、军体拳,剩下的就是累的精神涣散、不想动弹,可是最折磨人的还是最后的海边拉练,如一道魔咒笼罩在头顶。

因为不住校,我半夜就得起床赶往学校,起得太早,我背上书包,抓了几枚硬币,轻轻的拿出自行车,悄悄关上门就趁着月色骑向学校。夏夜时常热闹,蝉蛙和鸣,丝丝晨风颇有凉意,虽已茹晨,月光总是皎洁,点缀着漫天的繁星,迎着山路忽高忽低,忍俊不禁哼上几句,金色的小麦在晨风中淅淅索索,散发出清香,沟渠里的水顺坡而下,清澈见底,陪伴欢快的鱼儿嬉戏。凌晨四点的小镇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几盏灯笼在路灯下轻轻摆动,增添了几份与时代不一样的气息,蒸笼满屉噗噗的冒着热气,烤烧饼的火炉在晨曦里火红的耀眼,水饺店的大娘娴熟的包着虾仁馅儿的汤饺儿,面店的大哥满脸面粉正在飞舞着手中的拉面,沁鼻香的是那水灵灵的豆腐脑,撒上几片香菜,滴上几滴老陈醋和麻油,起早买菜卖菜的爷爷奶奶们正挑选着蔬菜,还不忘讨价还价……小镇的早集还是有不少人,我推着车,慢慢的在人群中穿梭,听着熟悉的乡音,享受着美食溢发的香气。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真是不容易,天还没亮就要开始为我们这些孩子们操心,任劳任怨。走着走着,肚子已经咕咕直叫了,因为今天有很远的路要骑,一狠心买了个烧饼和一屉汤包,塞进书包,穿过学校的小门,进了学校。

梧桐树叶在微风的轻抚下沙沙作响,月光将身影拉长,远处的宿舍区灯火辉煌,依稀听见校友们嘟囔着嘴,埋怨着起床。难得有时间在校园里闲逛,一个人漫步过教学楼、食堂、长廊、操场。“这么早”“哦,你也是”是陈凌。“你怎么不住校了”“哦,不大习惯,还是家里好”他父母在外地工作,家里就他一个人,家就在这个镇上,爸妈给他交了住宿费,他却自己偷偷办了一个走读生的学生证,偶尔在学校住住,然后又可以正大光明的出校回家。瘦小的身躯在足球场上犹如一只蚂蚁,身影拉的更长,我拿出了热气腾腾的包子和烧饼与他分享早餐,才寒暄了几句,东方的夜空已由深蓝渐渐转淡,微微散发出光芒,八个班的人也开始集合,烧饼还没来得及吃,我们就赶紧一口吞、噎着汤包去集合。

拉练的队伍由一辆指挥车打头阵,接着是一辆军用大卡,拉着教官和几个医护人员,然后就是浩浩荡荡的骑行大军,近五百人的队伍沿着河边的柏油路向东方的海边行进着,中间也穿插了几辆卡车,以供体弱的学生们休息。二十多公里的路程要一个小时左右,可能也是算好了时间,差不多我们到了正好欣赏日出。

朝霞已经悄悄映红了天边,血红与深蓝交界,冷与热、深沉而又浓烈,充满了神秘,蕴含着火热。队伍的最前面传来了歌声,虽然打靶归来不应景,声浪还是依次排开,整个队伍都跟着唱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凌和张爱玲两个人已经坐到了前面的卡车上,两个人倚靠着后车厢的栏杆,面朝着河边,任风吹抚着稚嫩的脸庞,吹起长发和青春的阳光。路灯和树影飞快的从身边闪过,犹如我们短暂的青春时光。“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不知道是谁唱起了《还珠格格》的主题曲,一首当燃起了热情,虽然骑的不是马,可是一群年龄相当的同学朋友,或许是今后的知己、爱人,一起吹着风、迎着朝霞,无忧无虑,流逝着青春年华,一山一水伴疏影、亦花亦草付神情、最是佳人畅谈笑、恰逢年少听风吟。有兄弟、有伴侣,无忧无虑,人生何求,值此一刻隽永成景。然而燃情和催泪的是古惑仔的叱咤风云与beyond的海阔天空,如此大规模的合唱将歌词中的友谊与深情完美的演绎,“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哪怕有一天会跌倒”一声声咆哮与嘶吼,鸡皮疙瘩满地和怀揣着梦想和感激,珍惜这友情岁月,叹息着年少轻狂却英年早逝,岁月无情却也给我们留下这残忍而又深刻的印迹。

当五百辆自行车在海边一字排开,太阳也忍不住要从海底跳出来看看这个世界。海边的风可没陆地上那么温柔,肆意的虐待这群弱小的生命,凌乱了美丽的秀发,吹皱了稚嫩的脸庞。海风的味道咸咸的,就像阿妹的听海哭的声音,悲凄到天明。海水还是深黑,只有远处的海天一线,耀眼的光芒犹如一把利剑,将海天分割,一边是黄泉,一边是人间,一边是缠绵,一边是思念,一边是永恒,一边是瞬间,划破天边,太阳缓缓升起,照射着波涛汹涌的海面。伴随着日出,我们在海边举行了升旗仪式,唱起了国歌,冉冉升起的太阳映红了五星红旗,一列列队伍整齐划一的排在沙滩上,迎接着朝阳,迎接着希望。欣赏完日出,教练也任由大家撒野了,赤着脚踩在沙滩上,嘶吼着,捡捡贝壳还有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海底世界,潮水一波接一波,后浪推着前浪洗刷着沙滩,拍打着礁石与河岸,每一次都能带来不一样的生物,让我们了解这神奇的星球,触碰这美丽的世界。

疯了一会儿,汤包已经早就消化的差不多了,我找了个石头靠了下来,遇到了烧饼三剑客的小飞和斌彬。他们也坐在石头边休息,我从包里拿出了早上还没来得及吃的烧饼和他们分享,小飞神秘的带我们转了几个石头,然后从石头上揭下一层薄薄的紫色的东西,后来才知道是紫菜,吃在嘴里咸咸的,很鲜又回味无穷,我们三就着紫菜啃着烧饼,吹着海风,看着疯狂的人群。拉练和海边的采风是军训最后的相聚,我们怀揣着依依不舍,抱着军官哭着、笑着,直到他们站在卡车上不停的挥舞着双臂,渐渐消失在天际,人生短暂的相聚,依依不舍的分离,我们才由老师们护送着回家。我、小飞和斌彬是同一个方向,也从那时开始了我们三剑客的同行走读生涯。

军训完离开学还有近一个月,除了收小麦、插秧、用盐腌水蛭、吃得满身是色彩的桑葚、钓龙虾、青蛙、洗衣、做饭,最爽的就是用河水或是井水冲凉,和邻居一起坐在两家屋子中间的过道阴凉处,吹吹过堂风、打打牌,分享着自家种的茄瓜。当然最开心的还是姐姐从上海买给我的富士胶片相机,和一盒6~9张照片的胶卷。

也许是命运,亦或是缘分让我们交织在一起,那年夏天起,有些人就永远刻在了记忆里,而有些相交线离开了交点就走得越远,那是个懵懵懂懂、纯真的年纪,没有心机、不懂城府、人情世故,但总怀着一颗初心、一份真情,谁又会出淤泥而不染,在尘世的喧嚣里、在烟雾笼罩的空气里始终如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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