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皇城里的六皇子府突然冒起了熊熊大火。
冲天的火焰在夜晚的寒风里张牙舞抓地升腾蔓延,浓烟之中,附近的百姓只看见有一个年轻女人站在火光之中状似癫狂地哈哈大笑,笑声却十分凄厉惨然,脸上交织着仇恨和快意。六皇子府的侍卫冲上去抓住她,那女人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开了侍卫纵身就往大火上跳了进去!
天将亮时,六皇子府的大火才被熄灭。
皇宫。
皇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最宠爱的儿子,心里头只觉得阵阵发堵。
"瞧瞧你做的是什么事情。"瞪了半晌,皇帝忍不住骂道,"你们兄弟两人实在太令朕失望了。"
六皇子没想到父皇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往常他再如何胡闹,父皇最多就是以父亲的口气训斥他几句,不带半点一国之君的架子,更加从来没有说出"失望"这两个字。
失望他和三哥哪一点令父皇失望?才能?德行?声名?抑或是父皇对他们的期望。
六皇子脸色微变,忙跪了下来:"父皇,儿臣连日派人四处搜捕张朝月,昨天才有了一点眉目。儿臣也想不到那个女人会如此歹毒,烧了平原侯府不算,竟然还敢放火烧我的府邸。"
等他说完,御座上的皇帝却一片沉默。六皇子不明就里,心里越发惴惴不安。
"你还做过什么,自己一五一十地交代吧!"良久,皇帝才沉沉地开口。
"父皇?"六皇子一愣,脸色大变,"儿臣..."面对着御座上皇帝的幽深沉静的目光,他慌得连忙垂下头,许多思绪在脑海中迅速闪过,六皇子深吸了口气,慢慢地说,"儿臣有罪。儿臣...一直以来,儿臣只知游手好闲,拈花惹草,每次都让父皇生气,实在是不孝。儿臣便想着应该改过自新,只是想在父皇面前立功,让父皇高兴。所以暗中帮助张朝月逃出大牢,想着几天后再将人逮捕回来,在父皇面前邀功。什么赏赐儿臣都不想要,只是想着让父皇知道,儿臣是想要好好做事的。"
"你这叫好好做事?"皇帝冷哼,淡淡地瞥着他,"你帮张朝月逃过几次?"
"回父皇的话,儿臣只帮过她一次。就是她在平原侯府放火被捕之后。"
"谁给你出的主意?"
"回父皇,是儿臣自己的主意。三哥也曾训过儿臣,说儿臣已年及弱冠,该做些正事了。"
"他真的是这么跟你说的?"
"是的。"
"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事?"
"儿臣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此事若让朝臣知道了,堂堂皇子竟然为了邀功而故意放跑犯人,传出去还有何颜面?"皇帝冷冷道,"张家的事情你就别插手了,交给别人吧。自己回府想清楚。往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朕绝不轻饶!"
"儿臣知道了。"
"近来可有见过你母后?"
六皇子站了起来,恭顺地说道:"儿臣每隔两天就去给母后请安。母后自下回生病之后,近来天气变暖,母后的身子也好了许多。"
皇帝微微颔首:"既然如此,你就要多去看看你母后。与其去做那些无所谓的事情,还不如多在你母后面前尽孝,这才是正事。"
"是,儿臣谨记。"
"下去吧!"
"儿臣告退。"六皇子恭谨地行礼退出大殿。出了殿门,六皇子脸上的神色一变,对守在门外的内侍使了一个眼色。那名内侍会意,待六皇子走到拐角处便跟了上去。六皇子在廊庑下回头,目光扫向周围之时抬手抛给了内侍一包银两,低声问:"今天一早是谁来见过皇上?"
"回殿下的话,是御史台的曹御史和陈御史。这两人在书房里和皇上说了许久才出来。"
"他们只说了我的事?可还说了别的?"
"两位御史说了张家的事,还拿出了刑部大牢中两个牢卒的证词,还有张朝月临死前写给御史台的绝笔。此外,两位御史并没有说到其他人。"
六皇子眸光微闪,挥手让内侍先退下去。
他就是纳闷呢,父皇怎么会知晓他帮助张朝月逃狱的事情,原来是这两个御史一早就在父皇面前告的状。虽然这两人没有在朝会上当着文武大臣的面直接弹劾他,但是——牢卒的证词?张朝月的绝笔?该死的!连牢卒也告敢出卖他。张朝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发疯一样烧了他的府邸,还跳进大火中自尽,害他这些天来的准备都白费了。
该死的!那两个御史是怎么知道他放走犯人的?那供词早不上报晚不上报,偏偏等到他府邸出事时才上报?
六皇子越想越气闷,想了想,抬脚往后宫走去。
"娘娘,六殿下到。"
椒房殿里,殿门口的宫女蹲身行礼,清声通传。皇后一脸倦容地靠在贵妃榻上闭眼休憩,闻声睁眼坐了起来。六皇子忙走过去行了一礼,脸上笑嘻嘻的:"儿臣来给母后请安了。"
"快起来。"皇后微笑地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坐到身边,"你昨天才进宫来向我请安,怎么今日又来了?"
"儿臣心里恨不得天天都能来给母后请安呢,奈何有时候要帮三哥做事才不得来?"六皇子笑道,"况且三哥这些时日被父皇禁足,我天天来给您请安,就相当于替三哥来看母后了。"
提起三皇子,皇后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带着几许担忧。
三皇子已经禁足将近两个月了,可是皇上仍旧没有要让他出府的意思,也一点儿也不向她透露三皇子被禁足的原因。皇上只曾经冷冷地告诫过她,让她管好两个儿子。
"对了,你三哥的伤势现今如何了?"皇后问。
"儿臣前几天还见过三哥,他腿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只是手上的伤还恢复得有些慢。不过母后放心,听钟太医说,手上的伤虽好得慢了点,可也再渐渐愈合。"
听他这么说,皇后担忧的神色才稍缓下来。
自从那幅天女图的天女突然消失不见之后,她就开始病了。大病小病折腾到现在才渐渐觉得身子好了一些。然而一想到那些和前皇后那么相像的天女,她仍旧觉得心头难安。三皇子已经将这些日子查到的线索都让三皇子妃前来告诉她了,可她仍旧想不明白已故的封颐和上官芸雅有何关系。
那个初次见面时虽然举止有度,却稚嫩天真的上官芸雅,竟然成为了最让人看不透的那一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