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珝无话可说,只好敬了母亲几杯酒。
吃完了饭,他留下来和母亲说话,封颐先回房替他收拾东西。一回到房里,她脸上的笑容突然收了起来,看起来似乎有些愤怒,也有些难过,对着镜子呆呆地凝视了许久,眼眶微红。
宝亭几个人都注意到了,心里暗暗惊诧,却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虽已经是二月初,可春寒料峭,他身体不好,一路上御寒取暖的衣物都不能少。还有春衣和夏衣。因为时间不多,想要赶制春衣和夏衣也已经来不及了,都只能是去年的旧衣服或者买几身现成的新衣服。
东西早在昨天就已经全部收拾好了,封颐又仔细清点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之后才叫人全部收拾好,准备明天搬上马车。
"宝亭,你把我那个檀木盒子拿来。"
宝亭应了一声,将柜子里那个檀木盒子拿出来递到她的面前。封颐打开盒子,拿出里面傍晚时才放进去的靛蓝色荷包,拿出里面的东西时她手指顿了一下,脸色沉沉的对宝亭道:"你们都在外面守着,世子爷要是回来了就跟我禀报一声。"
"少夫人?"宝亭见她突然脸色不怎么好,忙问,"你怎么了?"
"都出去吧。"
"少夫人可是因为世子爷即将出远门,所以心里难过?"宝亭轻声道,"少夫人别难过了,世子爷此番是替朝廷查案办差的,等案子办好了,世子爷可就是为朝廷立功的,回来之后皇上还会重重有赏呢。"
封颐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吧,世子爷回来了告诉我一声就行。"
宝亭只好跟宝轩和宝阁两人打了一个眼色,轻步退出去。她们三人守在屋子外面,过了片刻,就见赵如珝的身影从廊庑那边慢慢行来,廊下宫灯的烛火晃在他的脸上,隐隐可见他脸上带着一层淡淡的清冷。
宝亭忙向屋子里禀报一声,却没有听见封颐的半声回应,心里正有些担心着急,赵如珝已经来到门前。
"世子爷。"三人连忙行礼。
赵如珝低低嗯了一声,抬脚就进屋,身上的披风卷起一阵轻轻的风,透出一股浓郁的酒气。
宝亭心中更加惊诧。世子爷可是很少喝酒的,今晚他也只不过喝了四五杯,哪里来这样浓郁的酒气?唯一的可能就是世子爷在回来之前又喝了酒,且喝了不少。一想到封颐和赵如珝两人的脸色,宝亭越想越担忧。
吃晚饭之前两个人都还好好的,吃饭的时候也是有说有笑,没有半点不愉快,怎么吃完饭回来就变了?
"宝轩,你可知道少夫人和世子爷今天出了什么事情?"宝亭轻声问。
宝轩也是一脸懵然:"连你都不知,我就更加不清楚了。"
"宝阁你可知道?"
一旁正觉得有些发冷,搓着双手的宝阁闻言也只是愣愣地摇了摇头,宝轩笑着点了一下她的头,对宝亭笑道:"你就更不用问她了。她呀,自从进府里当差,只会低头做事,整天闷声不吭,还有些像少夫人以前的傻。"
宝阁捂着脑袋,呵呵地笑了两声,像一个娇憨的孩子。
三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屋子里啪地传来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三人都被唬了一大跳,赶紧要推门进去,就听见赵如珝清冷的声音:"不许进来。"
紧接着传出了封颐低低哭泣的声音。
宝亭推门的手微微一颤,和宝轩宝阁两人面面相觑,更加不敢进去。里面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她们一开始只是隐隐约约听见几个字,听到后面争吵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两人自成亲以来,别说吵架了,就是话都不曾大声说过了。她们三人在外面想赶紧退走,却已经将话听明白了。
"我已经解释过了,三皇子对封颐念念不忘,你的绣艺还有你的字都和封颐如出一辙,这两样东西能够让三皇子心虚,甚至分心,你别想太多了好不好?"
"是我想太多吗?我的绣艺,我的字和封颐如出一辙?三皇子对封颐念念不忘?赵如珝,难道不是你对她念念不忘?"
"上官芸雅,你胡说什么?"
"我哪里说错了?你贴身揣在怀里的东西是什么?是六年前封颐亲自绣的荷包?这么多年来你始终贴身携带,难道不是对她念念不忘?我为了你可以模仿封颐的字,模仿封颐的刺绣,我那么辛苦都是为了你,可你却只是一心一意位那个女人报仇。甚至为了她,你不惜犯下对三皇子下毒的大罪。三皇子现在找不出解药自然不敢对你下手,只是将东西送来警告你,等他伤好了,你觉得平原侯府躲得过这场灾难吗?"
"他中毒已久,想要解毒非得半年以上不可。我虽伤了他,可是手头上有解毒的药方。只要药方在我们手里,他至少半年内不敢动我们侯府。半年之后,万事早就变了,他未必还有机会加害我们。"
"什么?你手上有解毒的药方?"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为何敢加害皇子?"
"可是...可是...封颐的事..."
"她都已经死了,你还在意一个死人做什么?"赵如珝的语气越发不耐烦起来。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接下来就只有封颐低低的啜泣声。宝亭她们三人面面相觑,赶紧离开。
良久,窗口吱呀一声,封颐小心地探出头来,仔细地向四周望了望,确定外面没人之后才关上窗,回头对着赵如珝抿嘴一笑,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泪痕?
"她都已经死了,你还在意一个死人做什么?嗯?"封颐挑了挑眉,"世子爷,你说得很顺口啊!"
赵如珝一派安然悠哉地翻着书,闻言微笑着:"夫人的戏也演得真是不错。你不怪我对封颐念念不忘吗?我现在就表白表白,我对夫人一心一意,日月可表,夫人可满意?"
"那解毒的药方呢?"
他抬起眼,见她站在面前一脸都是开怀而孩子气的笑容,赵如珝放下书:"好。我这就把药方写出来。"
"我给你磨墨。"
他笑看了她一眼,提笔写了一张药方。封颐拿起来看了看,吹干上面的墨迹仍将药方装进那个靛蓝色的荷包里面。"这个真的是解毒的药方吗?"
"三皇子要是相信,那么它就是了。"
封颐闻言,不由得很无语地看着他。
他的意思就是,这张药方是假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