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烟璃悄无声息的‘飘’到房门口,准备推开这扇堵塞了空气堵塞了阳光堵塞了她的自由的木质雕花镂空的门,忽然,她猛地停住了往前迈步的纤足,脚踝处的铃铛抵挡不住的清脆作响。
不对。她睡的明明是北辰染的房间,那为何衣橱里都是女人的衣服?
咳咳,沐烟璃轻轻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不再想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真是的,她可以关心这些?这样下去,哪天被人杀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还要回去给乐惜治病呢。她不喜欢北辰染,所以没有必要去想这些。
理清了心绪,想到乐惜,沐烟璃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那笑容十分干净明朗,竟与她的此时容貌微微有些不搭调。
其实原本的沐烟璃,浅发妖媚,或许去掉那画上的痣,也是一个十分阳光,充满对未来生活、未来夫君希望的一个娇俏少女吧…
只恐只身步步海天涯、路无归、霜满颜。
沐烟璃用力推开木质雕花门,耀眼的阳光立刻刺向了她的双眼,她有些不习惯的眯了眯眼。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幽幽的桂花香。清芬撩人。
北辰染,你要做什么我不知道,只不过,我也有我要做的事。况且,对于你,我只是想要你身上的符纹而已。其余的我统统都没有兴趣。本来就被龙冶说成狼心狗肺,那么坐实这个名号岂不是更好?
好让你看清我沐烟璃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至于你的事,既然你不告知我,那么,对不起,我做我的,我们互不相干。
就在沐烟璃‘唰’的推开门的那一霎那,一直伫立在门口守候的莫不语出于条件反射,他转身就重重的跪在冰凉坚硬的地上,膝盖与地面同时发出‘咚’的一声轻响。想来这一下定是不轻。
沐烟璃习惯性的抚了抚头发,一言不发,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向前走去,不予理睬。
“沐姑娘,请留步。”莫不语的头垂的更低了,他沉声道,“请姑娘再等等主上好么?主上有事要找沐姑娘。很急。”其实,不语除了对北辰染屈膝躬身以外,他是从不对任何人做出毕恭毕敬的样子的。因为他的主子足够强大,当然,不仅仅因为这么一个原因的,当然还因为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以他自身所持有的傲气和一身高深的武功,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可是眼前的女子,是主上最在乎,任何事都放在主上心里第一位的女子,主上都为了她而尽心尽力,甘之如饴,何况区区他这一个小暗卫?那更不用说了,若是的他的低头弯腰可以使沐姑娘舒服一些什么的那么他乐见其成,在所不辞。
沐烟璃的身形顿了顿,随后继续往前走,充耳不闻。不语见此,身影一掠,又挡在沐烟璃的面前直直的跪了下去。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北辰染,你的主子,那是应该的,可你不该跪我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女子。”沐烟璃这下是真的停住了,她细细打量着眼前一袭黑衣的不语,眼里有赞许的意味。
“北辰染有你也算是值了。我不过是一个毫无干系的女子而已,没有什么好跪的。”
“沐姑娘,请不要如此妄自菲薄,你是何人有何重要不语看的清清楚楚。请你再等等主子,属下的任务就是拖到沐姑娘至主上回来。”莫不语没有为之所动,继续跪着。
“他以为,区区一个暗卫就能拦得住我?我是该说他太低估我了呢,还是太看不起我了呢,亦或是其他?”沐烟璃淡淡的语气带着讥讽,她撇过头,有些不悦。
“沐姑娘。”不语又低低的唤了一声,神情看似有些挣扎,最终他叹了一口气,“主上…主上…只是害怕姑娘您受伤,护不了你…主上其实,很关心沐姑娘您…所以请沐姑娘…不要辜负了主上的一片心意才好…”
“呵…”沐烟璃轻笑,笑声中带着淡淡的惆怅绵延之感,“北辰染,他以为我是谁?他莫不是忘了我可是有着西凉最强大的女人的称号?能伤我的人放眼天下寥寥无几,他会怕我受伤?我看是不想我妨碍到他吧,竟然还可以有这种说辞…当真好笑,他未免太过自以为是。”
“沐姑娘,无论如何,请您相信,主上永远是为了您好的。”莫不语有些无奈,他整个人长跪不起,几乎是匍匐在地。
“沐烟璃,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同样,你的主上,也不值得我去相信。”沐烟璃敛下了浓密的双睫,又道,“若他真的为我好,那就该先前告知于我,而不是隐瞒于我。更不该昨日把上官雅兰从我手中救走。”
“你爱跪着便跪着罢。顺便告诉你主子,我去天希月那里了。”沐烟璃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抬起脚继续往前走,最后还不忘回头冷冷的补上一句,“还有。告诉他。我不想再没事见到他。”
身后,莫不语沉默许久,也没有再站起来。若他动手,完全没有必要,伤的是他倒无所谓,只怕沐烟璃伤着。
莫不语继续长跪不起,这是他对主上布置的任务而没有完成的羞愧。
主上,恕属下无法完成您布置的任务。属下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只是属下也…真的无可奈何。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和言语能够留的住她。沐姑娘属于那片遥远宽阔的天空,而不是属于这里。
莫不语淡淡叹气。唉…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他无语的望天,眼中有着不属于一个暗卫的担忧。主上,可是他亲眼看着长大,慢慢成长为一个少年的啊…就算没有血浓于水的亲情,那也有了足够的默契和长期陪伴已久的习惯。只希望…不要出什么大岔子才好…
==============
北辰染缓步走下长长的白玉石阶梯,眼中翻滚着浓浓的云雾,久久不息。此刻早朝刚退,沧溟帝方才还在大殿上宣布了下月十五太子要过二十的生日的消息,命举国上下都要提早开始准备打点,说是要将这生日办的轰动些热闹些,也好让太子再挑选些女子,毕竟这都二十了,澜风小榭内还是冷冷清清,连个女人的影子都见不到(传闻沐烟璃是其太子妃,但没有确切定下婚期,所以不算),更不用说子嗣的问题。沧溟帝也老了,并且带病在身,讲不准什么时候便去了。
期间,上官丞相也提出了令千金失踪的消息,期翼着皇上下道圣旨命人去寻找,因为沧溟太子快要生日的缘故,沧溟帝龙心大悦,再者,可由此因此事而拉拢一向独立的上官丞相,真正为自己所用,何乐而不为之?沧溟帝几乎是连声应允,君无戏言,更何况是皇帝的金口玉言?这事很快就落了下来,皇帝派专人去寻找,而上官丞相感激不尽。
想到上官雅兰,北辰染显得有些讳莫高深,他几不可闻的笑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他并没有杀死上官雅兰,只是顺手拿了碍眼的簪子刮花了她的脸而已,让她面目全非。同时因为嫌吵嫌麻烦,他又把上官雅兰丢到了若月宫,随里面的人处置玩弄,让她永身不得翻身。
只怕…与沐烟璃所谓的‘实验实验’和千虫遍体有过之而无不及。
脑中现过沐烟璃柔折有致的身影,北辰染的表情更为复杂,有丝笑意,有丝担忧,有丝…落寞。
他必须在这段时间里加紧除去天绝婪和天月希。留的时间越长,隐患越大。
沧溟的皇子,个个都是深不可测,不好对付的。例如那三皇子,天绝婪,表面上如此,看起来过的糜烂不堪,好女色,对别人冷嘲热讽,遇到大事第一个逃跑,无任何用处,只会花天酒地。实则呢?早在暗中勾结了党羽,筹谋已久,蓄势待发。
二皇子天月希,所有皇子中最阴柔的一个,阴柔的好似女人,继承了他母妃的狠厉,任何事都掩盖的很好,做事极为细致,彷若说,想要找出他什么事情露出马脚,事迹败坏的,那就是不可能。
或许还要加上沧溟帝所谓‘素来与太子交好的明王爷’,那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心里想着些什么,那些小伎俩,彼此都心知肚明。
沧溟国原本实际有九位皇子的,天吟若舞排行第五,因先天夭折,后天的明争暗斗,以及沧溟国早已死去的皇后的刁难,早早的就死去了五个,唯独只剩下了三个,那这三个,在这重重困难中存活下来的人,怎可能是省心的料?固然沧溟太子名震七国,但有些国内的纠葛,还是需要他亲自解决的。
北辰染身着一袭深紫色镶着银线的华服,宽大的袖袍轻轻被风扬起,柔顺的发丝同时划出道道看不清的轨迹,衣抉飘然。
他眺望着远处的大好河山,眼里逝过快的要让人以为是错觉的暗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