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脸色倏地冷了下来,阴暗的如同覆盖上一层的寒霜,突然的出手,直接点住裴九幽的穴道,黑色的身影慢慢的退出他的怀抱,不曾回头,不曾去看身后男人脸上那失望的面容,杨柳黑色的身影径自的消失在暗夜里,如同鬼魅一般,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为什么?悠远的目光看着那远去的身影,裴九幽面容黯淡下来,片刻之后,那笑容再次染上俊美的脸庞,看向一旁不远处的冷墨卫和韩夜,“阿夜谈情说爱先放一边,快来救你家九爷。”
听着那戏虐的调侃声,韩夜漠然的回头看了一眼裴九幽,突然一个侧身,一手支撑在回廊的栏杆之上,纤瘦的身影瞬间从栏杆上翻越下来,利落的着地,然后同样消失在夜色里。
冷墨卫彻底的愣住,她究竟是谁?这样利落的身手,虽然只是二楼,可是寻常人怎么可能这样跳下去,而且动作是那般的熟练轻巧。
“冷二公子,相信我和你一样很怀疑,可是她确实是古轻柔,只能说之前你不够仔细,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看着冷墨卫那震惊至极的眼神,裴九幽不由的笑了起来。
从被韩夜那么一摔之后,他立刻利用五楼的关系将她彻底的查了一遍,可惜,她真的是古轻柔,如假包换,至于她的那身手,那样的功夫,裴九幽能想到的只有一句话,女人心,海底针,她竟然能隐藏的这么深。
“她不是轻柔。”思绪依旧停留在刚刚的震惊里,冷墨卫呆滞的看着夜色之下,已经失去了踪影的韩夜,那怎么可能是柔弱的轻柔。
终于凝聚起真气冲破了穴道,裴九幽揉着差一点被扭断的手,缓缓的走到回廊处,一手搭上冷墨卫的肩膀,叹息一声道,“刚刚她那冷漠无情的一面你也看到了吧,既然她之前可以那么可爱,转眼之间却又戴上冷漠的面具,那之前那样柔弱无助的模样自然也只是假象,真真假假,唉,你比我更惨。”
至少楼主的性格只是怪了一点,狠了一点,可是阿夜可是多重性格,柔弱,冷漠,可爱,这根本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三个女人,天知道后面会不会再有其他性格出现了,裴九幽万分同情的瞅了一眼冷墨卫,喜欢上一个多变的女人,他的情路注定坎坷了。
夜色里,杨柳漫无目的的走着,终于在海边停了下来,呼啸的海风夹杂着海浪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么多年了,她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那些不堪的回忆,可是,今日为什么再次的想了起来。
“不要,爹,不要……”记忆里,那个只有八岁的小女孩惊恐的哭泣着,害怕的蜷缩着身体不停的后退着,可是却抵上了冰冷的墙壁。
那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带着满身的酒气,那魁梧的身体宛如恶魔一般,粗壮的手臂揪住她单薄的身影,衣服被撕扯,那身体被凌辱,双腿被分开,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在安静的夜里。
浑浊的空气里,是那酒味,那是发泄的粗重喘息声,任由小女孩如何的挣扎,如何的喊叫,在绝对的力量前,她的反抗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多么的渺小。
而门口,小女孩满是泪水的目光看向那门口,那个灰色的衣裙她太过于熟悉,那是她的娘,可是为了给弟弟有钱读书,为了不再让她一个女人担负一双儿女的生活重担。
所以她改嫁给了这个卖肉的屠夫,任由他糟蹋只有八岁的她,为了如今安逸的日子,为了弟弟可以读书,所以她可以被牺牲,可以被凌辱糟蹋。
那半年,终于在那个大雪的冬天,她逃走了,用罐子狠狠的砸伤压在她身上那个男人的头,鲜血流满了她的全身,没有害怕,没有惊恐,八岁的她慢慢的将单薄的冬衣穿好,然后在白雪皑皑的冬季深夜里离开了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
宁愿冻死,宁愿饿死,再也不愿意活在那里,可是八岁啊,只有八岁的她不知道外面原来也是如此的黑暗,她将头发给绞了,抹黑了脸,穿上了男装,乞讨过日。
可是就在除夕之夜,在她栖息的这个破庙,在那些平日里都是谈兄道弟的乞丐同伴里,她在大雪里滑了一跤,长长的头发从帽子里散落下来,虽然只有八岁,可是那绝色的脸庞已经可以初见美丽。
那一夜,是疯狂的,是血腥,原来这个世间没有家人,没有同伴,没有朋友,她疯狂的吼叫着,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声,可是抵不过那一双双肮脏的手,抵不过那一双双贪婪的目光。
原本一生,她会那么的死去,可是她不甘心那,那些恶魔,她不甘心那!直到遇到了连烟,她才知道原来世间还有那样的人,会告诉她,那不是她的错,她没有必要背负别人的罪恶,女人该强大,强大的保护好自己,不让任何人欺辱。
所以她学武了,她一生里只信任连烟一人,连烟,那个传奇般的女人,她真的可以那么的强大而骄傲,骄傲到将一国之君的裴梓阳拒之门外,因为她说女人没有委屈自己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没有男人,女人依旧可以骄傲的活着,即使痛,却不可以失去了尊严。
她一直这么的活着,不再让任何人欺辱她,甚至人人看到她会感觉到害怕,她的手沾满了血腥,五楼楼主的身份,让她终于可以骄傲的活着,不再是那个只能喊叫挣扎的小女孩。
可是今夜,他却让她再次的响起那些已经快要被遗忘的噩梦,多少年,她都不曾再想起来了。
韩夜也漫无目的的走到了海边,看了一眼夜色之下的杨柳,径自的走了过去,沉默着,记忆里再次浮现出风泽尘的脸庞,那样冷峻背后的温柔,温暖的让她想要去拥有,即使只有那么短暂,即使知道那背后背后却是锋利的刀刃,依旧那么的义无反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