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红惊愕失语,楞了许久方走进楚鸿舒,呐呐着唤,“太子哥哥……”
她虽是惯来不喜欢楚鸿舒的言谈作为,也不乐意与他走近的,可纵便如此,她却从未有想过要他死。看他死的这般凄惨,她也会觉得心疼。
他可是云楚的太子,是灵帝最最宝贝的儿子啊,他死了那不是等于要了灵帝的命么?
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楚云红翻然回转,红着眼眶谓楚鸿羽道,“四哥,你怎么能这样做呢?大家手足一场,骨肉至亲啊,他就是碍事了,大不了你把他贬为庶民,流放蛮荒也就好了,你怎么可以杀他呢?四哥,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怎么可以?”
看楚云红对着自己泪眼凝眸,更叫楚鸿羽恼甚,“还认我是你四哥,就给我滚开。”
楚云红喃喃低声,“四哥……”
楚鸿羽再无耐性,吩咐一声,打马率兵即去,“漠寒,这里交给你了,挡我者、杀无赦!”
“是。”漠寒唯唯一应,身形方动,楚云红当即一口血吐了出来就往后栽倒了去。
楚鸿羽行而不远,只当未闻。
楚鸿清赶忙上前一把将楚云红揽住,却是未曾看清漠寒适才是如何出手的,似乎是打了她一掌,又似乎……,弄不清明,只好相询,“你对她做了什么?”
漠寒方提步欲离,闻楚鸿清问话,便止了步子,“我可不屑杀女人,一点小小的惩戒而已,死不了。”
楚鸿清莫可奈何,只好抱起楚云红速速离开。
漠寒头也不回就又提步遂楚鸿羽而去,却在经过宫墙一隅之时,忽然听见了上头隐有响动。
他身形一展正欲攀上宫墙,还尚未到得上头时,童伯已然纵身而下,两人把臂相缠,交手之际,敖显等人也一道落下地来。
漠寒见人便袭,敖显将之挡下,而谓云仲、朱雀道,“分头行动。”
方在墙头时候,几人便已商量着排布了妥当,云仲与朱雀本欲依言行事,却不料行动时稍有不甚,无意间竟就惹来了漠寒。
如今行迹走漏,而见漠寒者,乃是这等武艺极高,冷薄无情的杀手,又怎能叫他二人放心撇下敖显分头行事。
朱雀当即道,“我们不走,任何时候我等决不弃主公安危于不顾。”
一声“主公”脱口,无疑是暴露敖显身份,替漠寒指点了紧要。
云仲见恼,“哎呀,你说的什么呢!我才是主公好不好啊。”
朱雀懵然。此地无银么?
漠寒知得与自己交手的便是对方首脑人物时,对着敖显兴趣更甚,这便脚袭旁侧,主攻敖显,使得童伯、云仲等人一时竟插手不得。
敖显与之拆招时候,漠寒分明见得敖显手上一道水绿夜光浮动,深觉晃眼。
难受之余,仍是忍不住想一探究由。凌厉了掌风,一个迅雷不及掩耳,单手自敖显臂膀由上而下一带而过之际,终于是清清楚楚瞧见了他拇指之上的那枚满绿扳指。
可任他使尽了浑身解数,却是如何也未能够将之从敖显手上取下来。
看清扳指之时,漠寒分明一怔。退开几步之遥,略做舒展了下自己并不觉酸疼的颈子,眯眸凝着敖显,呐呐出声,“满绿?轩辕帝的鹰犬?”
漠寒吐字不多,言语之间,却令敖显显觉其深谙轩辕帝与他敖家的满绿之盟。这人,可与轩辕一统曾有关联否?
漠寒从头到脚一身俱黑,只在斜斜入鬓的眉梢处有一绺红发直垂而下,添了几分邪魅,而其不仅生得方额深目,黑唇白齿,说起话来的声音还那般阴沉,在这酽酽黑夜之中,陆离光影之下,叫人莫名一股冷气直透到心上来,忍不住打寒颤。
不管敖显是否能与漠寒匹敌,独这主公的身份就绝不会有人肯叫他冒丝毫风险。
云仲挡身于敖显之前,全心相护,却是为漠寒那句“鹰犬”而生了气,指着漠寒即斥,“你还是云楚的走狗呢!看拳。”
“云哥哥,算我一个。”
朱雀几与云仲一同出手,可两人却还未及靠近漠寒,便见漠寒发功,以内力震开了他二人攻势。
云仲、朱雀这一左一右的就摔回了敖显身边。
“云仲?朱雀?”敖显忙俯身相看。
童伯缠住漠寒,一面出声交代他二人,“护主公先走。”
“是。”云仲应下童伯之话,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即起,“主公,我们走。”
敖显扬眸凝望,未肯先行。
朱雀再声相乞:“主公!”
敖显这方与云仲、朱雀一道退离。
敖显与云仲、朱雀三人出了宫门一路往姚府的方向返回。
路上清辉泻地,人声静寂,好是一派祥和之象。
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云仲一面疾走,不住回头相望,既盼着童伯早些追上来,又恐后有追兵相逐。
朱雀担忧道,“主公,那个叫做漠寒的冷面杀手武艺奇高,童哥哥应付得过来么?”
敖显道,“方才交手之际,漠寒的武功路数显然就与玄彬如出一辙,童伯对玄彬知根知底,漠寒自然不难应付。”
云仲当即放下心来,“嗯,我相信大哥一定能尽快摆脱漠寒追上我们的。”
朱雀未答,只看着敖显,想他定是因为知得童伯不会有事,才肯撇下童伯与他们先行。心中一股柔情荡漾。
敖显移目朱雀,四目方一交接,尚不及看清什么,忽而就闻得一阵碎杂的脚步声和喧嚷声起,“快,快抓住他,将军有令一定不能让吴雨声给跑了……快追……”
少顷,便见一落魄书生模样的男子一路跌跌撞撞地往这边奔了来。
吴雨声被屠金麒关了几日,粒米未进,浑身疲软乏力,他乃是趁着屠金麒不在府上,监守之人一时疏忽而强撑着逃出了将军府。却不想,尚未跑出多远就叫将军府的守卫给发现了,这便就开始了好一个亡命夜。
追兵愈近,而自己也再是跑不动了,一种绝望蓦然间涌上吴雨声的心头。
扶着冰冷的墙面再往前挪了几步,无计可施,只预备着束手就擒了,却不想后肩一重,突地一只有力的大手就从后面将他拎了走。
将军府的卫兵眼看着吴雨声往这边而来,却忽然就不见了人影,停在附近巡望了经久,惑然自语,“人呢,怎么忽然就不见了?”
“几天没吃东西还能跑得跟兔子一样,真不是一般的书生,难怪将军器重。”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任我们饿了几顿都跑不动路了,何况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了,一定跑不远,追!”
音声散时,通明的火光也跟着渐渐暗淡远去。
敖显这才又现身而出。
云仲扶着吴雨声,相告道,“主公,他昏过去了。”
朱雀叹息,“书生到底是书生。”
敖显俯身为其把脉,推而论之,“几天不吃不喝怕是已然饿坏了,加之方才受了些惊吓,故而一时晕阙,想来并无大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