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钟意低低地吃痛一声,偏头看向被篮球擦伤的左手臂,白皙的皮肤上赫然多出了一道醒目的伤痕,微蹙眉。
还真是……倒霉啊。
“钟意?发生什么了?”听到她低声的吃痛一声,安树整个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嗓音透着他都未曾察觉到的紧张和不安。
钟意很快从突发状况中回过神,镇定了几分。募地,才想起这端还保持着和安树的通话,低声对着手机说了句:“我没事。先这样了,你早点休息。”顿了顿,钟意又补充了两个字:“好梦。”
安树单指按压着皱起的眉心,一阵电流声从耳膜内划过,带着些许嘈杂声,透过手机听筒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好梦。”他说。
摁断通话,钟意顺势将手机滑进一侧裤兜里,手伸向另一侧裤兜,掏了半天,没找到可以擦擦无关紧要血迹的纸巾。
索性她徒然放弃,也不理会手臂上的擦伤,明亮清澈的眼眸在对面篮球场上来回巡视了几圈,清一色穿着运动背心短裤的男生们,散落在球场各处,委实找不出始作俑者是谁。
算了,只能自认倒霉。走出宿舍前真应该查查黄历,被球砸中的几率一点也不符合牛顿定力。钟意双手插兜,抬脚准备离开第一“案发现场”,刚往前迈开一条腿,就被一道男声给叫停住了。
“唉那位同学,等一下。真不好意思,有没有砸到你?”男生一路小跑到钟意面前,原本沉溺在暗影下的脸庞愈加清晰,脸上写满了愧疚和歉意:“真不好意思,天太黑,一时没看清楚,结果球飞出了来了。你有没有受伤?”
钟意下意识地偏头看了眼左臂上的擦伤,不算多严重,顶多是擦破了点皮,渗出一点点细血珠。她微微一笑,说:“篮球可不是用来踢得,飞的远是远了,就是瞄准技术不怎么滴。下次可别拿球随便踢着玩了,真容易误伤路人。”
男生一脸窘迫,歉意的视线跟着偏望了几眼钟意左手臂上醒目的伤痕,态度诚恳地连声道歉:“真是对不起,我带你去医务室看一下吧,伤口得处理一下才行……”
“没事没事,一点小擦伤而已。”钟意笑着摆摆手,事情本来也没有多严重,犯不着跑到医务室处理伤口,她本来也没把这点小伤放心上,反到弄得她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自己能处理的,真的不用去医务室了,你去忙吧,呵呵。”
“这都流血了还不严重,做人不能太没有良心了。你放心,我绝不会逃脱关系的,这事我一定会负责。”男生执意要送钟意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口中振振有词。连钟意都一度认为这朝她飞来的篮球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他故意为之。
球场上的男生们聚在一处,勾肩搭背,纷纷朝向这边露出几声暧昧不清的笑意,有人吹声口哨,也有人跟着瞎凑热闹。
“相信他就跟他去医务室。”
“别介啊,要不然打回来?”
“俩人弄一模一样的伤……”
“你也放心,我绝不会以此为借口事后对你进行勒索。伤口呢我自己会处理,再见!”钟意几乎是尴尬地逃离现场,等跑出了一段距离,她才停下脚。原定计划的慢跑只能提前结束,去了小超市买了一袋子零食和医用胶带,草率地贴在破了皮的伤口上,提着一袋子零食会宿舍。
…………
十月中旬,A市突降了几场暴雨,气温也从三十多度跟着下降到了十几度。连续一个星期A市都是阴雨连绵天,隔天就要换洗的衣物在阳台上晾晒了也将近一个星期,还处于半湿半干状态。
徐飒来回在晾晒的衣物上触摸着,干的收进来,湿的继续放任着不管。林西西仔细地冲泡着一杯红糖水,一手握着杯身,指尖捏着小汤勺舀了一勺红糖水送进嘴里,探了探温度,不烫,刚刚好,这才端给半倚靠在床边的钟意手中。
“钟意,你的衣服全干了,我帮你收进来啦。”徐飒扒着阳台上的玻璃门,探出一颗脑袋,朝里面喊了一声。
“嗯好,麻烦你了。”钟意浅浅地抿了一口红糖水,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最近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霉运,先是跑步时被一颗飞来的篮球砸中,后又遭受到A市连续一星期突降暴雨,气温大幅度下降,结果昨天睡觉没盖好被子,冻感冒了。千算万算没算到生理期因身体因素提前来几天太探望她,疼得她连动一下都会因血流成河而身亡。
“要不去医务室开点药,不然你这个样子待会怎么去上课。”姜秀又拿了个抱枕塞在钟意腰下,看着她略微苍白的小脸,心疼道。
“我还能动,不要紧的。”钟意喝完红糖水,胃里忽觉得暖和了许多,疼的倒也想必之前好了许多,至少从宿舍楼走到教室她还能做得到。
林西西边帮她清洗着水杯,边说:“干脆我们帮你跟刘姥姥请假算了,你好好地在床上躺着,不要乱动。”
收完衣服进来的徐飒,一股脑儿地将一堆衣服扔在了林西西床上不管了,“她哪是“躺”的住的人,再说了,刘姥姥的课你以为能请得掉假的。”
林西西沉默了一阵。
半晌,她又似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一下:“让医务室开个生病证明不就行了,反正钟意这还感冒了,理所当然得留下来好好静养才是。”
“林西西,其实是你自己不想上课的对吧。”徐飒双臂抱胸,斜睨了林西西一眼。眼神仿佛再说:小样,就你那点小心思老子还不知道。
姜秀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回自己的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翻开C语言复习。
下午一点多,钟意怀里抱着一摞子书籍,神色匆匆地走出图书馆,往教室方向走去。徐飒和林西西、姜秀比她到得早,发了短信通知她老位置,不见不散。
刘姥姥的课虽然和其他老教授讲课的氛围是一样的——枯燥。但来听课的学生几乎是坐满了教室,谁都不想等到了期末考试了临时抱佛脚,那些从来都是混到了大三大四的师兄师姐能做的出来的。他们这群大一生,只有死记硬背地上完刘姥姥讲的没一堂课,课后在做个归纳总结,划分重点,几乎是完全可以应对期末考。
到达教室时,还未到正式上课时间,不少同学都在插科打诨,钟意从后门溜进去,一眼就看到后排倒数第三排的座位上,三颗小脑袋凑在一起,她走过去,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随口问了一句:“聊什么呢?远远的就听到徐飒的笑声。”
“好听?”林西西率先抬起头,问。
“魔音入耳。”钟意边整理着今天课上要用到的笔记和笔,边偏头看向姜秀放在课桌上的笔记,摊开的那一页,字迹工整干净,条理清晰,一眼望去极其赏心悦目:“秀儿的笔记怎么看都像在看一副山水画,真不愧是咱们宿舍里的“小才女”。”
姜秀脸红了红,垂下头,伸手欲合上笔记本,却被林西西一把抢了先拿在手里,附和道:“比徐飒的不知道好看了多少。”
一旁玩着指甲的徐飒,闻言,漫不经心地望着边瞄了几眼,勾唇,一笑:“姐走的是狂野路线,风格自然是霸气了不少,透着一股狂草之意。”
林西西合上笔记本,还给姜秀。摇头晃脑地配合着徐飒,拱了拱手:“是是是,在下佩服!”
“哪里哪里。”
一堂课九十分钟,原先还能坚持听课的学生不到二十分钟纷纷开始走神,心思全然被讲台上刘姥姥枯燥的讲解吸引不住,开始找各种事情做打发时间。
徐飒扫了小半圈后排已经开始装睡的同学们,乐呵一声:“刘姥姥的课果然厉害,别看满勤,真正听课的有几个。”
“还真有不少,真学霸。”钟意握着圆珠笔的手一抬,指向第一二三排,从她这个角度看去,一群爱好学习的真学霸奋笔疾书地记着笔记,连她着场外人都要被这股子学习劲给感动到了。
“这种人我们只需远远地观看就行了,真要接触起来,其实就是个神经病。自己疯了就算了,也要拉着别人一起疯。”徐飒半撑着头,一脸认真。
感觉到背后有人拿笔捅了捅自己的背,钟意扭过头看向身后,一入眼的便是许淮生那双含着温暖笑意的双眸。
很奇怪的是,他明明被鸭舌帽遮去了大半张脸,只留小半张脸露在外面,五官辨识度很模糊,可钟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毫无意外地撞进他星辰璀璨般的双眸里。
钟意抱起自己的书,悄悄地和身边的女生打了个商量,对方点了点头,微站起身给她让了个道。她抿嘴微笑回应“谢谢”,躬着腰身悄悄地躲避着讲台上刘姥姥的视线,在许淮生身旁的空位上坐下。
“你现在没课?怎么跑来这里了?”钟意摊开书本,遮住自己的头,悄悄地靠近许淮生,压低声音问他。
“听说刘教授的课非常值得一听,听完后受益匪浅,所以我来旁听看看。”许淮生弯唇笑着,神色认真地将听了二十分钟左右的课程记录下来的笔记,推到钟意面前。
“受益匪浅?很明显专业不对口啊,你难道打算跳到我们计算机系?”钟意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许淮生,视线很快移到了他推到自己面前的笔记本上,脑中不知怎么滴想起了徐飒之前说的话:聪明过头的不是疯子就是神经病。
这一点,还真是没说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