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站牌,钟意抬手拨开被风吹进嘴角的发丝,偏头看了眼身旁的阮阮,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自己一个人回家可以吗?还是送你吧。”
阮阮n次摆摆手,笑的大大咧咧:“没事,我一个人行的。公交车直通我家小区,路上也不用转车,不用送我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钟意想了想,觉得还是留下来看她上了车自己在回去,大晚上的,留她一个小姑娘在这里等公交,谁知道会不会从哪里窜出什么人来,总觉得不安全。
阮阮有些好笑道:“你怎么跟我妈一样,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安全意识还是有的,难不成还能被坏人拐跑不行。”扬了扬手中的手机,“随时手机联络,行了吧。”
她又狡黠一笑,朝钟意身旁的安树抬了抬下巴:“你要真不放心我,我也不介意让安树送我回家,嘻嘻。”
安树面无表情,头往左侧一撇,连一个眼风都不给她,看着道路上的车流。
钟意顿时被这个小姑娘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她大她几岁,自然而然地把自己摆在了姐姐的位置,关心她几句也是理所应当的,却没想到,小姑娘年龄虽小却成熟的紧,说起话来那是一套一套的。
她也顾得阮阮的小心思,偏头看向安树,认真地问:“安树……要不你……”送送阮阮回家。
话还没说完,就被安树冷冰冰的眼风扫过来,噎了一下,后半句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阮阮闹归闹,也不是没心没肺,她一眼就看出了钟意的窘迫,转了个话题闲聊几句。公交车摇摇晃晃就要进了站,车灯一打过来,照的整个站台都通亮极了,“哎,车来了,我先回去啦,拜拜。”
等公交车稳稳停在了站牌,前车门一开,阮阮笑眯眯地对两人挥了挥手,跳上公交车,车门合上的那一刹那,她扭过身,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声地说:“到家了记得给我回个电话,不然我会担心的。”
钟意扬起唇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嘴唇翕动了一下,无声地说了个“好。”
等彻底看不见公交车,钟意收回视线,心虚地瞄了安树几眼,刚刚他那冷冰冰的眼神瞥向她时,钟意就意识到不妙,这不,安树直接闹起来脾气,理都不理她,闷声地坐在自行车上,双手放在车把手上,身子前倾,嘴唇抿的死死的。
钟意怀揣着不安的小心脏坐上后座,单指压了压眉心,有些头疼。
好么,这都什么事,一言不合就甩冷脸给她看,闹了脾气还得她赔笑脸哄,她这个姐姐当的可真是心累身又累。
她这几天忙的要死,累不说还折磨人,一天下来全都是在刷题和复习中度过,脑袋里的单词和公式塞的满满当当的,眼下哪还有什么精力去哄闹了脾气的他,他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便任由他这样下去,一路上,气氛沉闷地直降零下摄氏度。
到了家,安树猛握手刹,惯性作用下钟意猝不及防地一头撞在了他结识挺拔的背上,“嘶”地吸了口凉气,钟意抬手摸了摸额头,那里似要撞出包来。
安树身形屹然不动,背部挺的直直的,目光眺望远方,连扭头看她一眼都没有。钟意将书包抱在怀里,从后座上下来,说了“晚安”,从他身侧越过,走进家里。
…………
第二天,钟意吃过早饭,和正看报的钟父打了个招呼,背起书包走到玄关,从鞋柜里取出鞋子换上。
钟父从报纸后面抬起头,一看钟意今天走的格外早,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不等阿树?是不是又吵架了?”
“嗯。”钟意含糊其辞的应了一声,没做答。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钟父解释,只是安树个人闹脾气,连吵架都算不上,说这话也不会有人信,她也懒得多做解释。
为了莫名其妙的事情而生气,钟意突然觉得安树在这种情况下,行为像个二缺。
“我出门了。”
钟意取下衣架上挂着的围巾,在脖子上缠绕两圈,打开门走了出去,一直走到公交站牌,等公交的间隙她掏出手机,插上耳机,戴上,随意选了首歌单曲循环播放着,拉了拉围巾遮住半张脸。
到了学校,钟意如往常一样学习,刷题做作业。离下周一的月考只剩下三天的时间,无论去哪,资料书她是分外不离手,休息时间还要背单词,连辛芮都忍不住心疼,说她把自己逼的太紧了。
钟意什么也没说,把该记的笔记认认真真地又做了一遍,概括的重点知识努力记在脑中,刷题刷到手指发酸……
一旦忙了起来,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安树,因为她某些小举动,无意间伤害了他,至今钟意连道歉或去哄他都没做,她总觉得,时间会淡化一些事。
时间消磨的很慢,安树还在生她的气,每晚晚自习结束,她都有些小期待看到他的身影,可学校门口不会在有个少年倚在单车前等她。
月考过后钟意难得舒了口气,紧绷着的神经一放松下来,整个人就开始浑身犯懒,不想动,也不想思考。
辛芮睁大了眼,看着前前后后变化非常大的钟意,一开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她发现钟意一连几天还是俨然不在状态,开始猜测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难不成没把握好时机向许淮生表白了,结果不理想?月考发挥失利?乔遇那个挨千刀的欺负她了?
种种迹象表明,她的猜测都不成立。
许淮生和钟意依旧是朋友关系,钟意月考成绩进了全校前十,高兴还来不及呢,乔遇因比赛的事,全身心的投入其中。
总之,辛芮是弄不明白钟意心不在焉的原因了。
最后一节课结束后,辛芮从文科教学楼跑到她们班,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去操场漫步,顺带在观摩一场足球比赛。
钟意本想留在教室内温书,辛芮却不给她说话的余地,目光往许淮生身上扫了一圈,笑容意味深长:“许淮生,我能带钟意出去溜达一圈吗?晚自习前就把人送回来。”
钟意几不可闻地蹙了一下眉,有些窘迫,眼神不断瞥向辛芮,对方却不接收信号,自顾自的说:“我看钟意这几天心情不好,想着带她散散步,开解开解。”
许淮生“哦~”了一声,挑眉,目光温柔地看着极力抗拒辛芮请求的钟意,唇边漾开丝丝笑意:“笔记我帮你做,你出去玩会儿。”
辛芮高傲地抬了抬下巴,扫了钟意几眼,眼神不断再说许淮生都发话了,你还敢抗旨不成!
钟意无奈,只得陪她去操场溜达溜达,顺带在观摩一场她口中的“三中精英足球赛”,是否真如辛芮口中传闻那般,开了挂似的。
十一月中旬,气温就开始呈现出下降趋势,妖风时刻在小城内刮起,骤然冷到骨髓里去。
钟意抬起缩在衣袖里的手,瑟瑟缩缩地将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张脸。她只叹自己为什么不在坚持一下留在开着暖气的教室内,偏偏要陪辛芮跑来操场喝妖风,受这种莫名的罪。
“小芮子,你拉我来操场就是陪你像个傻子似的喝妖风?”钟意眯了眯眼,看着空荡荡的操场,额头划下几条黑线。风声不断地从她耳畔刮过,钟意只觉得她们的行为更像个傻子。
辛芮朝她翻了个白眼,一掌拍在了她的后背上,下手劲一直留意着呢,没多大感觉,这一掌如同打在了棉花上:“死孩子,要不是你整天摆着一张怨念脸,你以为我愿意管你。”
“有这么夸张吗……”钟意眼神迷茫地看着辛芮,澄净的双眸里浮上了一层白雾,遮盖了原本的瞳色。
“我问你,你这几天心情郁闷是不是和安树有关?”到底是闺蜜,眼尖,直击要害,简单利落。
钟意咬着下唇,瞥了眼辛芮,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她往前走了几步,看着脚下的塑胶跑道,凝眉沉思着,致使她郁闷的原因,是否真的由安树引起。
辛芮看着钟意这个样子,瞬间证实了她的猜测,果真是和安树有关:“诶……吵架了?闹别扭了?”
钟意摇了摇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几天就是心不在焉,心绪不宁的。她已经有好几天没和安树正儿八经的见上一面,两人总能在时间上错开,谁也不去打扰谁,到有些冷战的意思。
其实,她也挺想第一时间都知道安树在做什么。
“不是说有足球比赛的嘛,哪呢?”钟意暂时抛开那个话题,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本来是有场比赛,但突然取消了。”辛芮两手一摊,说的毫无愧疚可言。
钟意神情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调头准备回教室,辛芮赶忙伸手拦住,义正言辞道:“你回来,事情还没解决呢你又想逃避?要不是身为你的好闺蜜,我会管你。”
“那咱能换个地方谈心吗,这里冷。”钟意蹙了蹙眉,哆嗦着小身板。
辛芮一眼“瞧你那点出息”瞥向瑟瑟发抖的钟意,指了指塑胶跑道说:“外套脱了,跑几圈就不冷了。相信我!”
钟意:“……”
确定是跟她谈心而不是变相折磨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