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两个人就到了伯清和昭云的院子门口。
听见里面的嬉戏打闹声,两个人脚步顿时一顿,他怎么还在这?
翠莺看了看六娘,六娘也不知道,只是眼尖的伯清早就看到了两个人,拿着一把木头做的剑指着六娘大喊,“姑姑来了……”
李谦泽把昭云扛在肩上,正在院子里架起一个秋千,好像是正在栓绳子。
听见喊声,身子一震,接着回头。
昭云挥舞着小手,兴高采烈的拍打着李谦泽的头,“姑姑,姑姑,秋千……”
李谦泽无奈的把她放在了前面抱着,六娘有些尴尬,还是走了进去。
“李公子怎么又来了?”
李谦泽满头大汗的笑了笑,“我也没说过以后就不来了,我回去想了想,你的家就是我的家,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当然要回来了,你们孤儿寡母的我怎么放心的下。”
六娘鼻子一酸,又生生的噎了回去,强硬着神态说道:“公子别说笑了,你是你,我是我,你我云泥之别,如何能同日而语?”
李谦泽把昭云放在地下,昭云高兴的围着秋千来回跑着,央求着伯清把她抱上去。
李谦泽认真的看着六娘说道:“我是说真的,你说是云泥之别,那就下一场雨,把我打落在雨里,垂到泥里,这样子就没区别了吧。”
六娘张了张嘴,又咽了口气,回过头去,差一点就被感动了,差一点就铸成大错,差一点就无法挽回了。
她看着伯清手里的木头做的剑,只能把气转到他的身上,“我让你去读书,给你花钱请先生,不偏偏不听,就知道学打架,是不是还想去当乞丐?”
伯清脸色一变,自然听得出六娘语气里的责怪和失望,连忙放下木剑,“姑姑……”
“你不要责怪一个孩子,剑是我做的,你有什么就冲我来,我再问你问题,你不要逃避。”
六娘转过身去看着他,说道:“若是这世上每个人都要来问我问题,我难道要每一个都回答吗?公子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为我想想,公子每日进出我的府邸,将来我的孩子会如何的被人说三道四?”
李谦泽倒也不生气,嘴角轻轻勾起,双手负在身后,“怕被人说三道四,我又不介意给他一个名分,只要你愿意,我更愿意给你,反正早晚有一天,我们都是一家人。”
六娘不耐烦的转过脸去,“我不要再听你胡言乱语,现在请你出去,日后也不要再来了。”
“那可不行,我说了,你家就是我家,我在自己家里有什么不对,你去报官就去找我爹,他就是官,我是官的儿子,青天大老爷自然会为你做主。”
“你……”六娘有些愤愤的看着他无赖的样子,却无可奈何。
李谦泽翻身蹲下去,把地上的剑拿起来,递到伯清的手里,“拿着,男人的剑可不能随便丢掉。”
伯清看了看六娘,见着六娘没有反对的意思,才敢接过来,转身又去找昭云玩秋千了。
六娘看着李谦泽倔强的脾气,有些犯愁,“那你自便吧,恕不奉陪了。”
说着,转身即走了出去。
翠莺在后面紧跟着,“夫人,我看李公子为人还不错,他还不介意你肚子里的孩子,您为什么不喜欢他?”
六娘垂了垂眸子,沿着长廊走着,“他爱的是湘湘,他有爱的人,他不过是一时蒙了心,等看清楚了就会后悔,那个时候,可就晚了。”
“可是我看他是认真的,他喜欢和昭云和伯清一起玩,不就是想找借口进来看您一眼吗,您还对他爱答不理的。”
“我和他牵扯的人太多,我们要是真的在一起了,第一个不会放过我的人,就是李家。”
翠莺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六娘现在闲的就剩下时间了,她便去看看长安,虽然眼里开始有了神采,可是脸色却是日渐消瘦。
难道是自己的药下的多了?
一直按照老大夫给的方子,应该不会有错,难道这就是石粉的反噬?
六娘将众人退了下去,自己摸着长安的脉搏,眉头紧蹙。
长安转过头来轻轻笑了笑,“我觉得身子越来越好了,六姐,下次多放点药吧。”
六娘有些心疼的摸着他手上日渐突出的血管和骨头,“这药不好,他会杀了你的,长安,咱们渐渐的把药停了,六娘给你重新开方子,好不好?”
长安摇了摇头,“不好,没有那药,我就活不下去了,姐姐想看着我再死一次?”
六娘鼻子一酸,“安哥儿,你一向懂事,我这几天看了不少医书,只要你心里没事了,把这药停了,我再给你开一点养生的方子,你会好起来的。”
长安双眼转过去看着窗外,怔怔的说道:“我想出去走走。”
“我扶你。”
“我坐轮椅就好。”
六娘没有再说话,推着轮椅走了出去。
外面的丫头婆子早就被翠莺挥退了下去,院子里空无一人,长安抬头看了看天空,“六姐,我现在也只能在这一方院子里露面了。”
“长安,只要你愿意,你可以跟以前一样,出去打点生意,秦家的生意离不开你。”
“秦家的生意,或是秦家,离不开的是六姐。”长安淡淡的说道。
“这些都是你的。”
“我什么都没有了,六姐,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还活着。”
一年后
“长宁,你看看这孩子长得,多像我啊……”
六娘抬头看了看厚脸皮的李谦泽,不禁笑了笑,“李谦泽,你的脸皮可真够厚的,现在不去缠着那两个孩子了,整天抱着我儿子不撒手。”
“那也是我儿子,昭云和伯清两个没良心的,他爹跟他们说了一句话,就巴巴的跑了过去,整天热脸贴着冷屁股。”
“还不是你在昭云的秋千上动了手脚,害她摔的手都出血了。”
李谦泽笑了笑,“千万别跟她说,小丫头精明着呢。”
六娘笑了笑,忽然看着翠莺走了进来,脸色有些不好,“怎么了?”
“夫人,不好了,请产婆的消息可能被人知道了,知府夫人正在门口堵着要见您。”
六娘脸色一变,这一年她一直很小心,从来不露面,只是按时汇报长安的病情,从长安那里得知,长汀一直也没有什么动作,恐怕是这些日子的动静闹得太大了。
她早就做完月子了,李谦泽必定是每日露面过来照顾着,说不感动是假的。
还记得当天晚上肚子疼得要命,没到时候孩子就要出来,当时为了哄着两个孩子睡觉,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可是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李谦泽就冒了出来,要不是他,六娘这条命和孩子的命早就丢了。
李谦泽抱着孩子在旁边说道:“进来就进来,她不是你姐姐吗,有什么好怕的?”
六娘摇了摇头,“不能让她知道,你快进去,不许出来。”
“早晚会被知道的,这个孩子你还想藏一辈子不成?”
六娘顿了顿,还在犹疑着,只听着清水在外面的声音响起来。
“五小姐,您不能进去,夫人还在休息呢……”
六娘连忙簇拥着李谦泽进了内室,警告道:“不许出来,要不然你以后就别来了。”
李谦泽怔怔的点了点头,六娘连忙换了笑颜迎上去,“五姐,你怎么来了?”
长汀面色严肃的看着她,像是在审视,“我都一年没见你了,平日里想见你,你不是去山上烧香了,就是去铜陵看生意了,刚刚清水还说你不在,看来你府上真是什么地方都有。”
清水在旁边尴尬的看着她,六娘挥了挥手,清水就退了下去。
长汀四周走着,“这屋里的味道,怎么那么奇怪?”
“姐姐说什么奇怪,我前些日子嘴馋了,让人去买了一些羊奶,姐姐要不要尝尝?”
“你可别跟我打诳语,我前几个月听说你府里来了一个产婆,现在想来,这一年时间足够发生一些什么的了。”长汀满是怀疑的看着她。
六娘笑了笑,“姐姐,我这些日子不过是为了长安的身体忙活,再加上外面的事情有清水和翠莺照料着,姐姐也看管着,我当然乐的休闲,这一年的时间,我也想了不少。”
长汀坐在上面,看着碗里留下的一些米粥,“那你想了什么,想好怎么铲除齐家了?”
六娘顿了顿,“是,要想铲除齐家,我必须回到京城,姐姐在徐州照应,咱们一明一暗,事情自然功到渠成。”
长汀垂了垂眸子,精光闪闪的眼睛里顿时一暗,忽然变了脸色,向着内室走去。
“五姐……”六娘匆忙的叫道。
长汀步伐坚定快捷,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在屋里抱着孩子的李谦泽,顿时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这就是你想的?”
“姐姐……”
“这个孩子是谁的?在你从铜陵回来之后就不对劲,你早就怀孕了是不是?这个孩子是齐家的?”长汀咄咄逼人的看着她。
六娘咽了口气,摇着头,看着长汀忽然从李谦泽的怀里抢过孩子,举过头顶。
李谦泽脸色一白,连忙过去抢,可是被长汀一闪,闪了过去。
“五姐……”六娘带着哭腔喊道,“那是我的孩子啊……”
长汀目光毒辣的看着她,“我当然知道是你的孩子,我早就看出不对劲,你竟然还把齐家的孩子生下来了?这个孽种早就该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