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看着他,抿了抿唇,看着他一把抱起昭云,就要往外面走,六娘对着清水点了点头,就跟着出去了。
走到拐弯处,左边不远就是李家,六娘顿了顿,看着李谦泽说道:“李谦泽,把昭云给我,你回家吧。”
李谦泽脸色一变,咬牙切齿的说道:“就是过河拆桥也没有这么快的,你可真是够狠的。”
说着,就把昭云塞到了六娘的怀里,自己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六娘摇了摇头,转身就往回走,走了一段路之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向后一看,一个影子迅速在后面藏起来。
六娘顿了顿,嘴角若不经心的浮起一个弧度,继续向前走着,一直到尽头……
六娘每天派人去铜陵打听消息,也一直压制着京城或徐州的米粮不外流出去,就等着那个最关键的时刻的到来。
六娘帮着长安梳洗完了,正在整理头发,长安眼睛一直呆滞的盯着窗外,仿佛这样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三天一次药物不曾停下,只是每次临近吃药的时候,总会格外的艰难,就仿佛在地狱的油锅里滚过,又要捞出来一样。
翠莺把水都端了出去,回来的时候神色有些异样,“夫人,清水在外面等着,说是有要紧的事情。”
六娘皱了皱眉,“这个时候,出什么事了?”
翠莺看了看长安,低头轻声说道:“是京城里的消息,说是齐大人要来了。”
“齐大人?哪个齐大人?”是齐修竹,还是齐正先?
翠莺低着头没有说话,六娘也明白了什么,她放下手里的梳子,慢慢的起身,又穿上宽松的外袍,准备出门,“你和秋儿在这里伺候,我去书房一趟,马上就回来。”
“是。”
六娘看着外面的清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清水上来搀扶着六娘,“是玉林先生来了书信,说是责令齐家,让齐家给天下一个交代,听说齐家大爷择日就启程,会到这里主持大局。”
六娘皱了皱眉,“他到徐州有什么用,为什么不去铜陵?”
“我也是这么想的,玉林先生说,可能徐州是齐门的根基,而铜陵只不过是一部分,不能因小失大,到徐州主持大局,也是为了保住齐门。”
“铜陵那里的情况如何?”
“那些牵连到的家属都一直到官府上找说法,官府拿这个事情也没办法,就拨下了一点银子去,可是那些人那么多,根本就不够,现在皇上把事情的矛头对准了齐家,想必是想要开始动手了。”
六娘深吸了一口气,双手蜷缩在袖子里,轻轻隔着衣服抚摸着已经凸起的小腹。
“断绝那里的粮食供应,除了官府的粮仓,把其余的粮仓都买下来,尤其是在齐门的名下的。”
清水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夫人上次让我安插在灾民中间的眼线,也得到了消息,那里的受灾群众家属都联合起来了,说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六娘点了点头,“就顺着他们的意思来,不要逆着他们的意思,这些人养着,以后会有用处的。”
“那咱们在这里需要准备什么?”
“冬儿那里有消息吗?”
“冬儿上次回去讨要说法,那账房已经娶了新娘子,那新娘子也是泼辣货,把那账房大骂了一通,不过冬儿到底是办成了,把那账都一把火给烧了,现在他们正焦头烂额的整理呢,这断了手脚,手忙脚乱的,等不到齐家大爷来,那现在的门主就得露面。”
“按照李大人和姐姐的意思,如果齐家的人真到了徐州,那么那个所谓的门主就会到铜陵,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们到铜陵之前,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
清水皱眉看着她,“要不,我亲自去一趟,看着那里的情况?”
六娘摇了摇头,“你不能在那里露面,谁也不要去,皇上没有出宫,咱们就跟着按兵不动,消息都是从李大人那里来的,出了事情也是他们的事,咱们不过是办事不力。”
“可是,齐家的人来了,您……”清水看了看她的小腹。
六娘忽然意识过来,脸色一变,“对,不能让人看见现在的我,去通知李大人,我亲自去铜陵看着。”
“夫人刚刚不是还说不能露面吗?”
“我露面,可以打着朝廷的旗号去,再者,那齐门的门主也好对付,这里的事情交给姐姐,倒也安心。”
“那我现在就去准备,在齐家的人来之前就把事情办妥了。”
六娘点了点头,心思有些恍惚。
齐修竹要来了,看见自己大了肚子,必然不会无动于衷,那个时候该怎么办,只有躲一时是一时了。
六娘陪着昭云和伯清去谷居斋吃点心,和几个夫人正在说笑,忽然一阵寂静,六娘奇怪的向着外面看过去,看见正在柜台前面站着,眼里阴晴不定的审视着上面的糕点名字。
虽然是侧脸,可是六娘一看见那只深邃的眸子,顿感一阵熟悉,顿时脸色一变,可是那身玄色奢华的衣服,周身的气场完全不一样。
难道这么快就来了?
齐修竹才是齐门背后的门主,一人两个身份,到底是为什么。
翠莺对着六娘摇了摇头,六娘看不懂,就看见递上名单的清水一脸的和气讨好。
那齐修竹身边的人对着齐修竹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齐修竹向着六娘的方向看过来,六娘脸色顿时煞白。
清水慌张又镇定的跑过来说道:“夫人,这齐门的门主来光顾咱们小店了,可是莫大的荣幸啊……”
六娘只顾着一动不动的审视着他的面容,他的脸明明是熟悉的,可是那双眼睛里透着阴险和狡诈,陌生和疏离,而真正的齐修竹永远不会把心里的想法表现得这么明显。
只见身边的几个夫人都纷纷的起身行李,“参见门主。”
六娘看了看清水,清水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只见那“齐修竹”向着六娘的方向走了过来,六娘躬了躬身子,想让自己的肚子表现得小一点。
“齐修竹”走到三步远的地方就停下了,看着六娘说道:“秦家的易夫人?”
“是啊是啊,这是我们易夫人,门主见谅,我们夫人不习惯这些礼数。”清水在下面说笑道。
“不习惯?”那“齐修竹”周身都散发出一种陌生的寒气,仿佛一霎那就能把人冰冻起来。
六娘看着他的眼睛,再次确认他不是齐修竹,若是齐修竹,也不会光明正大的走进这里。
六娘垂了垂眸子,看着他说道:“不是不习惯,只是不能。”
“为何不能?”那人眼里满是戏谑,就等着看她出丑,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恕本夫人冒犯,敢问门主是何品级官职,我也好掂量掂量,该不该给你行礼。”
那人脸色一变,眸子如鹰隼般锐利的看向六娘,眼里有无数根刺都刺向她。
旁边的那些夫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旁边不敢言语。
过了一会儿,那人笑着说道:“如此看来,还应该我向夫人行礼了?”
“那倒不必,堂堂七尺男儿,跟我一个妇人行礼却是说不过去,门主能来我这小店,的确是蓬荜生辉,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门主,我不是秦家的易夫人,我是皇上册封的是朝廷的易夫人,这朝廷可是我们秦家的,门主以后还是记清楚了。”
“放肆——”那人身后的护卫拿着刀走上前来,指着六娘说道。
六娘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旁边的清水,“看看门主大人要了什么点心,包起来送过去,以后想吃什么说句话,就不必亲自来了。”
“你这女人,真是好大的胆子,我们门主跟你说话,竟然还敢反驳,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身后的另一个护卫说道。
清水脸色一变,刚想上去辩解,六娘拦住了他,自己看着那人说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下至知府,上至皇上,谁敢冲着我大喊一声,要不是看在你家门主的面子上,这个大不敬的罪过,你可逃不了。”
“你……”两个人脸色一红,提到朝廷,谁能没有几分忌惮,他们这次来就是为了给六娘一个下马威,可是谁知这六娘把身份给亮出来,丝毫不隐瞒自己在为朝廷做事。
那门主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六娘也丝毫不惧的迎上去,只见着那门主轻轻笑了笑,“易夫人好大的火气,是在下调教不当,回头一定严惩,只是今日前来,还有一件事,请夫人赐教。”
“若不是什么大事,我就不请门主坐了,我们开门做生意的,这分分钟都是金钱。”
那门主悄无声息的脸色一变,又缓和了过来,眼睛锐利的看着六娘说道:“前几日,我们齐门发生了大火,纵火的,是府上的一个丫头,不知道夫人知不知道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不会跟夫人无关吧?”
六娘笑了笑走上去,“门主这次还真是误会了,这件事情我早就听说了,可是那丫头做的事情可跟我没关系,连齐门的账房先生都说是私人恩怨,门主怎么还过来质问别人?
齐门向来以严谨著称,可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件事情怎么会让六娘得了便宜?再者六娘一个糕点铺子的老板,又能跟齐门扯上什么关系,这不是说笑话吗,诸位夫人,你们说是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