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苦了你了。”
迟少边用筷子扒着饭,连对雪幽说着,而深遂的眼光一直不曾离开过她脸孔。
他们在深情的对视中,沉默地吃完了一餐饭。
晚上,雪幽把饭筷收拾好,拿掉腰上的围裙就想离开,却被迟少阻止了下来。
“留下来,好吗?”
眉对着眉,眼对着眼,他对她说。
“迟……我。”
“搬过来,给我一起住,这房子太大了,空空荡荡的。”
他的弦外之音蕴含着太多的孤寂,看着他落寞的俊颜,雪幽犹豫了。
现在的她,总是不能拒绝迟少的任何要求?
雪幽从母亲与哥哥的地方简单的行李搬了过来,她与迟少开始了同居生活,然而,这一次,迟少出狱后,有一些性情还是变了,以前玩世不恭的他更勤奋了,三五不时,还睡在公司里,他的海天大厦运作的比较平稳,听说,还拿下几个大订单,人都是在艰难的岁月里不断地成长,现在的迟少更珍惜与她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只要他把公司的事情忙完后,他就回驱车回家来陪她,可以说是一个家吗?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然则,迟少对她虽庞爱有加,体贴爱恋,可是,他却从此不再说要娶她的话,她们的婚礼被倪娇艳带着汤荣前来搞砸后,她的心也沉入冰谷,她历尽千辛万苦把他救了出来,她知道,他感激她,谢谢她为他所做的一切,那个婚礼,她们还没有正式行礼,也没有相互交换戒指,也没有公证结婚,也就是她们并不是真正的夫妻,因为爱他,所以,她把那枚钻戒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这么多天来,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迟少的生活起居,每一天都会象一个甜蜜幸福的小女人地倚在门槛上期盼着他的归来。
可是,这种尴尬的关系令她的心底常常涌起莫名的失落,她也摸不透迟少的真正想法。
她也没有个脸皮直接去问他,因为,她始终怕他出口的答案,受过婚姻伤害的她,绝对承受不起第二次的失败,其实,她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们之间总是有一个横在中间,还是那个死去的女人汤唯愉。
可是,为了他,为了孩子,她可以等待,那怕是没有名份呆在他的身边,她也心甘情愿。
秋天的夜晚总是掺杂了丝丝扣人心弦的凉意,今晚,迟少回来吃过饭,交待雪幽一声,让她早睡,别等他了,就走向自己的书房,开始翻着那堆积如山的案卷。
夜深了,书房里还亮着昏黄的灯光,被禁足自由八天,他的海天大厦已经堆积了太多文案需要处理,他得规划吞下的方氏集团巨额财富。
黑暗中,雪幽紧紧地捏着手指,凝站在书房门口,要不要把这个芯片给他看呢?由于入狱事件,她已经看得出来,他仍然放不下汤唯愉,在内疚愧疚的心态里,对于汤荣的指控,他并没有做任何的辩解与还击,并非他迟少没有这个能力,而是,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对不起汤愉。
如果给他看了,他不要她了呢?雪幽心中苦苦地挣扎着,可是,不给他看,她心里始终过意不去,那毕竟是汤愉留给他的东西,至始至终,她总感觉自己象一个第三者,介入到他与汤愉之间,尽管汤愉已经死了,可是,她心里还是不好受,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刻,她更觉得自己这份轻易得来的幸福都是拜汤小姐所赐,要不是她整成了汤小姐的容颜,要不是她刚好在那个时候发病身亡,她与迟少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没有汤愉的容颜,迟少恐怕不会轻易爱上她。
虽然她质疑迟少对她感情,到底是对汤唯愉多,还是对冷雪幽多,可是,那一切真的这么重要吗?
但是,不给他,她一辈子良心难安,她轻轻地摊开手掌,黑暗中,那块芯片发出微微的光亮,让她的瞳孔微眯,然后,她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抬手推开了那扇凉薄的门扉,不管自己要面对看到这盘碟子后怎样伤心欲绝的迟少?她必须把这块东西给他,那是汤愉遗物,那是汤愉留给迟少的最后的礼物,她只看了一点点,因为,她没有勇气看下去。
“你还没有睡?”书房里如同白昼,巨大的水晶灯饰不停地闪烁着,听闻推门声响,迟少从书卷中抬起头来,见是拧着秀眉的冷雪幽推门走进来,他用着迷人的声线问道。
“睡不着。”
“迟,你饿不饿,我给你做宵夜。”
她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迟少那张巨大的书桌前。
“别,别操劳了。”
他把她一把扯进怀里,长指穿梭在她的长长如云的海藻丝把玩着。
“她有没有踢你。”
他温厚的手掌轻轻地落在了她隆起的腹部,满脸闪烁着身为兹父的喜悦与期盼。
“没有。”
她乐呵呵地笑,扑倒在他的身上,这一刻,是多么的幸福,她们一家三口,在这寂静的夜晚是多么的幸福。
在过三个多月,她的孩子不会平安生下,来到这个美丽的世界,与她,还有他,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共同谱写美好的明天,紧紧地抓住掌心的那块硬硬的金属片。
“明天,我陪你去做产检。”
他爱恋地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黑色的眼珠子牢牢地定在她没有暇疵白玉般的脸孔。
“嗯。”
沉浸在这份温馨的甜蜜里,她多不想交出这块芯片,也许,幸福对于她来说,只会是稍纵即逝。
昙花一现吧,她叹了一口气,摊开了手掌。
“迟……这是汤愉留给你的东西,是那条手链环扣里发现的,和着汤愉给她父母的那块芯片一起,她象是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早有所预料……”
雪幽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把那块芯片轻轻地放在了书桌上。
果然,如她所料,她看到了迟少怔凝的明净五官,她明显感到扣在她腰际的大手一僵,他渐身为空的线条也崩得死紧,一双黑眼盯凝着那块小芯片,神情变得落寞与幽伤。
然后,她从他的腿上撑起身,听天由命吧,如果他仍然放不下汤愉,她只好自己生下孩子独自将她无养成人。
灼热的情感也需要时间去淡忘以及沉淀,这个她懂得,所以,她愿意给他的时间,她抬腿一步一步走向门边,回头望了眼那个仍然僵凝的身躯,吞下喉间的苦涩,然后,她阖上了房门,再度还他一个寂静的空间好想明白许多的事。
雪幽的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压在自己的胸口上,她静静地站在长长的走道里,书房的门口,清莹的眸光定定地凝视着那扇发出微弱光亮的窗口,夜深人静的时刻,她在等待,她等待着迟睿的反应,时间一分一稍地过去,漫长的等待,久到心口发疼,那微弱的光亮折射在窗口边的那些枝枝叶叶上,繁茂的枝叶发出淡淡斑澜的光彩,尤如心口那星星点点的微弱光芒。
一道凉薄的门扉隔着两颗心,两颗复杂为情缠绕的心。
书房里
迟睿幽伤的眸光,愣愣在凝望着书桌上那片小小的金属片上,这是汤愉留给他的东西,最后的礼物,他本以为那条小小的手链只是一条极其普通的饰品,没有想到,它里面却昂藏着太多的东西,甚至于,汤愉小小的一段视频就能让汤荣撤诉,让他出狱。
汤愉把一切都想到了,但是,他对汤愉的情已经过去了,不是吗?不管她如何的好?不管她对自己的感情如何是真,那毕竟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他,拥有一颗爱雪幽的心,他怕自己看了汤愉给他的这段视频后,会动摇他好不容易爱上雪幽的心,毕竟,她还怀有她们的孩子,不看,又觉得对不起汤愉,是他背叛了她们的爱情,看与不看,现在的他,内心深处正在天人交战,他烦燥地用手指爬了爬满头零乱的发丝,从书桌上卷指弹出一支香烟,点燃,开始吸了起来。
窗外,已是夜凉如水,六月的气候夜晚寒露深重,烟蒂已按熄又点上,数次轮翻,说明他的心里已经烦燥到了极点,汤愉绝美的脸孔与冷雪幽清纯的脸在他脑海里交替出现,最终重叠成一张综合型的脸庞,但是,他知道,她们是本质不同的两个人,他了解汤愉,更了解冷雪幽,他曾告诉冷雪幽,汤愉是他的过去,而她是他的未来,过去应该归于尘土,将来才能与她启航,然而,汤愉在他的心底真的过去了吗?
他一直都知道,汤愉永远存活在他心底的某一个角落,原本以为,不管是冷雪幽,还是汤唯愉,只要身份不被拆穿,那么,她们就可以是一个人,为什么非要分得那么清楚?不管是冷雪幽,还是汤唯愉他都爱?
但是,雪幽的性格也执着也很倔强,他只能把汤愉放在心底一个角落里。
该不该看,要不要看,这个问题一直折磨着他,磨得他的心口好疼好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