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药都奈何不了的失眠一沾到颜谨的床就解决了,还好回程的飞机是下午的,不然这一觉睡到十点的沈长清都不知道怎么跟上边交代了。这年关飞机票不好定,若再误了沈长清就自己爬回去吧。
沈长清边洗脸刷牙边感慨,没想到自己居然要到一个消失了的人床上才能睡个好觉。
沈长清收拾好下楼后在小区里碰到了颜谨以前的房东,是他现在那套房对面的主人,他以前租的两套中的一套。
大妈显然是还记得沈长清,沈长清步履匆匆的要不是大妈叫住她她还没认出她呢。
寒暄了几句大妈说:你知道小颜去哪了吗?
沈长清一下就僵住了,大妈又开始念叨车祸的事,说平时那么沉稳的孩子开车那么鲁莽,也不知道出车祸后怎么样了。
说了句我还有事沈长清落荒而逃。
长这么大她本本分分的做着自己,上学时乐于助人善解人意从没和同学结下梁子;工作时她勤勤恳恳放低身段做最累最苦的工作在职场的深潭里也没有人排挤过质疑过她;为人子女她在亲戚家人面前没说过过分的话没做过叛逆的事,但就在刚刚,在一个不相干的大妈面前,她觉得自己像只过街的老鼠。
她觉得以前那么努力的做好的事都抵不过一条人命,颜谨的死,可以轻松使她这么多年为自己堆砌的堡垒崩塌,让她陷入痛苦自责的死循环中,偏又毫无怨言。
下了飞机差不多到了下班的时间沈长清就没回公司,打算回家泡个热水澡敷上面膜好好睡一觉。
服务业假期少,藤居的员工从年会后开始一批批放假,春节仍有人留下值班,明天去了再准备准备明晚年会的事。
沈长清正计划着楚涵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小妮子加班加的可好啊?”沈长清接着电话小声告诉出租司机地址。
想象中抱怨的话没有传出来,那头沉默了几秒,楚涵小心翼翼的问道:“长清,我能去你那住几天吗?”
知道沈长清是和一对老人住在一起,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点为难她了,但一想到自己家那位……
“可以啊,今晚就过来吗?”
楚涵没想到沈长清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想着今天有点晚了天都有点黑了,想着怎么也要给老人家买点东西,于是说明天再过去。
沈长清只当她是一个人住惯了想来和自己凑凑热闹,她也没多想。
回去之后沈长清把明天楚涵过来住段时间的事跟郭阿姨说了,郭阿姨爽快的答应了,还说大过年的多一个人也热闹。
怕自己又睡不着,沈长清从颜谨那把自己送他的红色小马玩偶带来了,见它出现在颜谨的床上就知道颜谨喜欢,自己用来避避他。
终于,也渐渐深了,床上的人没在翻来覆去了。
就在她以为今天又可以大睡一觉的时候,电话响了!沈长清烦躁的抓起手机看都没看是谁便接通没好气的来了句:“说!”
下一秒,沈长清眯着的双眼一下就睁开了,她迅速地翻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拿上包夺门而去。
正心急时出租车却左等等不到右等等不到,这时沈长清眼尖的瞧见一辆QQ正往小区门口开,是邻居吴小哥,那人看见她降下车窗,打招呼的话还没说完就驾驶座的车门就被沈长清拽开了。
“吴哥,借你的车一用,明早之前给你送过来,谢了!”怕他不放心还从包里翻出一张工作证交给他做担保。
吴小哥接过工作证从车上下来,“没事没事你用吧!”
沈长清废话不多说踩了油门就冲出去了,留下吴小哥看没影的车屁股傻笑。
“小沈怎么素颜也那么漂亮?”他又笑了笑走进小区。
沈长清有驾照但还不想买车,此刻她真是懊悔自己不买车的举动。一想到楚涵在电话里哽咽着拼出的一句话,沈长清觉得自己血液直往脑门上冲。
长清……那个混蛋……强奸了我……
管不得什么新手上路,沈长清加快了速度直冲公安局。
进了派出所问了值班民警沈长清快步往楼道里边走,拐了几个弯沈长清一眼就看到抱膝坐在椅子上的楚涵。
她只穿着单薄的毛衣,头发披散着头埋在腿间,身子不停地颤抖。
沈长清两步走过去找下自己的大围巾给她披上,楚涵抬起头看她,整张脸上全是泪迹还有……伤?!
沈长清在她面前蹲下,指腹擦去她又汩汩流出的眼泪,沈长清别了下脸,红了双眼。
“涵涵,告诉我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人委屈的时候最怕听到安慰,因为会哭的更凶。楚涵的眼泪像爆发了一样,平静的脸上多了份痛苦,她猛地抱住沈长清呜呜大哭起来。
沈长清拍着她的背,心疼的不行。
许久之后她哭的累了自己擦着眼泪,沈长清坐到她身边让她靠着自己。
“他是许端的哥哥,前两天找到我说要在我家住下,许端当时还在新加坡,就说让我先收留他,说他身份证丢了。可是长清,我家的房子是我妈结婚前自己买的,一室一厅哪有他住的地方啊,我就把想法告诉许端了,我一个女孩子不愿和陌生人住在一起有什么错,但是许端生气了,说那是他最亲的哥哥,又说起他留学的钱都是哥哥资助的这件事,我怕他不理我就答应了,就让他睡沙发,但我发现他看我的眼神都是色眯眯的……”
楚涵哽咽了一下,说到伤心处又忍不住掉了眼泪。沈长清握紧她的手给她安慰。
“我就给许端打电话,他又说我无理取闹,说这点小忙我都找借口推三阻四的,说以后不用我帮忙了他很快就会回国接他哥哥……今晚……今晚我忘了锁门……等我醒的时候他……”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难过的哭出声来,沈长清扭了下身子把她头按在怀里,“好了涵涵别说了,告诉我他在哪?”
楚涵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扇门。
紧接着那扇门被大力推开,一个高挑的女人风风火火的闯了进去,随后一个狼狈不堪的女人也跑了进去。
沈长清没给里面人反应的机会,拽起坐在穿制服民警对面男人的头发一个响亮的耳光扇了上去。
那民警反应也够快,立马从办公桌后出来拦住准备上脚的沈长清。
民警训斥了几句叫人把许杰带到了别的房间,那民警一见人走了冲着门口骂了一句脏话,他也看不起这种男人。
民警看到门口呆了的楚涵,招招手说外面冷让她进来坐。
楚涵刚要迈步,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地上。沈长清惊呼一声过去扶她,掏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
“别叫救护车了,我送你们去医院!”热心民警弯下腰手臂一用力抱起楚涵往外走。
楚涵从急诊室转到普通病房的时候人已经醒了,就是头痛的厉害没什么精神。
沈长清给她掖好被子拿起水壶去打水,刚出房门就见一个风尘仆仆的人冲这边走来。
沈长清眼眸一沉,想必这就是许端了吧,还真是人模狗样的。
她想到楚涵进急诊室后她和那位民警的谈话。
“我姓宴。”
“宴?四声?”
宴警官点点头。
“宴警官我想问问那个混蛋叫什么。”沈长清明知故问。
“许杰。”
“有用身份证登记吗?我的意思是这名字是真的吧。”
“是用身份证登记了的。”
……
明明有身份证却说丢了,许端又用激将法逼迫楚涵接济他,看来这个许杰的身份并不正当。
“站住。”沈长清把水壶放在地上倚靠在病房门口拦下无视自己的人。
许端这才看向刚才忽略的人:“你是?”
沈长清抱臂笑着扫了里面一眼,挂着那副笑容问道:“你来干什么?”
是担心涵涵还是怕她告你哥哥?
许端很不爽眼前女人的姿态,像个笑面虎,审讯的笑面虎。
沈长清没想听他回答,言出必假。她把门推开个缝,冲里面问了句:“涵涵,他来了你要见他吗?”
说话时她冷冰冰的盯着许端,一副要是在里面传出个“不”字后他要敢硬闯的话就跟他拼命的样子。
楚涵虚弱的嗯了一声沈长清才离开原位,重新拎起水壶朝水房走去。
打水回来沈长清就坐在病房门口等着。
“滚!!”
许端又说了句什么,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喊着让他滚,伴随着摔东西的声音。
“她让你滚你听不到?”沈长清平静的走进去把水壶放在桌子上后走到楚涵身边扶她躺好:“那么激动干什么,针头都出来了。”说着按了床铃叫了护士。
等护士来时许端已经讪讪的走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后沈长清把她摔在地上的东西一件件捡起来,最后拽了椅子在病床前坐下。
“那叫你不要告许杰对不对?”沈长清抽了张纸给她擦眼泪。
说中心事楚涵委屈的情绪一下就涌了出来,声音一哽一哽的:“长清,许杰并没有成功。”
“未遂?”沈长清可以省略那两个字。
楚涵点点头继续说:“事后我越想越伤心,这一切都是许端造成的,是他逼我收留他还不听我的理由,发生了这种事他最在意的竟然不是我有没有受伤害,他是先去的警局,他让我别起诉,说他并没有成功……”
“长清,我听到他那句话后我都惊呆了,我用力盯着他,我都觉得他不是许端,我和他在大学就在一起,他要去国外深造要我等他,结果呢,等来的是他变了的心,是他的满不在乎!”
“好了别哭了,早点看清了也好,其实他一出现我就觉得他目的可能不单纯,因为我从宴警官那得知许杰有身份证。”
楚涵疑惑的看她。
“就是说许端撒谎的原因可能是帮许杰掩盖他并不正当的身份。”沈长清一点点分析给她。
楚涵惊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听她继续说。
“涵涵,这样的男人你还要吗?或者说你会心疼他吗?”沈长清郑重的说,她想帮她争取点什么,但要得到她的允许。
听到这句话楚涵终于有了反应:“不,我一想到他就觉得恶心,他怎么能把我往火坑里推!”
“那好,涵涵,我们不告他。”
楚涵更疑惑了,但看到沈长清嘴角上扬的笑后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用做,而她,会负责让自己心安。
半个小时后警局。
“嗨!宴警官!”沈长清敲敲开着的门,笑盈盈的冲里面和许端说话的宴警官打了招呼。
目光落到许端身上时立刻就变了样,锋芒毕露,“你,出来。”
冲宴警官抱歉的笑笑,宴警官微微点头默许。
“给我二十万。”沈长清开门见山。
刚从里面出来还没站稳脚跟听到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他差点没站住,“你敲诈?我哥他根本没……”
“二十万,我不想跟你废话。”沈长清看他皱着眉头恨不得捏碎自己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他还在留学深造,二十万对他来说并不是小数目,即使有也未必会给。“或者……让我见见你哥哥?”
他一听有转机,立马跑去打点了。
墙角蹲着的胡子拉碴的男人他看都不想多看一眼,还是忍着恶心蹲下去轻轻说了一句。
“叫你弟弟拿出二十万,不然……我告你强奸怎么样?”
许杰一听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他深知自己绝对不能上法庭。
他跑过去抓住许端的胳膊恳求道:“小端,你给她二十万!哥哥不能进去啊!”
许端没想到她见哥哥是用他来逼自己,他用眼神剜了沈长清一眼,又把视线放到哥哥充满希冀的脸上,许久他叹了一口气,“好。”
没有想过他会拒绝,他也不可能拒绝,沈长清掏出准备好的纸条,“这是银行账号,明天十点之前我要看到钱到账。”
至于惩罚,就让他原来犯的罪去惩罚吧,既然他总会入狱,那自己何不“放过”他呢。
沈长清承认自己并不像外表那么单纯,何况,哪有那么多真单纯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