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我出来,就为了看我?”长时间的沉默,在姜迟开口的那瞬间打破了。
简单的小茶桌上摆放着的红色山茶花,让他看的入了神,那么娇弱的花蕾,在芳香四溢的茶水气息中,一颤一颤的抖动着花瓣,心生的怜爱,自落地窗中的风扬了起来,短暂的开口,又在沉默中走向寂静,空余远处空心竹引来的流水声。
冯唐抿了一口茶,现在的他由于再次回来的失眠,很是疲惫,昨天夜里,几乎一夜未睡,再加上刚才那播的推测,演算,精神状态已是快要达到极致,但是有些人,天生就喜欢与自己与命运作斗争,例如此时的冯唐,面上虽有点烦躁,但是依然绷着一张脸,镇定自如的回了姜迟一肯定句:“相信我,至少我对男人不存在兴趣。”
“哦?有兴趣的女人,对你没兴趣,这点我知道。”姜迟收回看花的眼神,撩拨着旁边蓝色的风铃,发出一串银铃般悦耳的沁声。
冯唐并不接姜迟的挑衅,而是选择相对温和的方式调笑了他,怎么说,今晚的主要目的,也不在要将对方惹毛,他更倾向于,我问你答的模式,只是如今看来,是怕会有点困难了,不过,正因为困难,生活才会多点乐趣,怕只怕,生活让他太安逸。
“对我的敌意,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深。”
姜迟当然知道冯唐说的是什么意思,自从他得知他兄弟是那个狠心女人喜欢的人时,他对他就从来不曾友好过,但是他一点也不想承认这一点,从前是,现在是,未来更是,尤其在她说喜欢他以后,眼前这个男人,就更加罪无可恕了,他让他成了第二个,不,可能是第三个,呵呵,可能第三个也成不了。
今晚的冷笑,算是被姜迟发挥到了极致:“这话说的就颇让人听不懂。”
“哦?怎么?你也会有听不懂的时候?”冯唐再次抿了一口茶,看得出来,这茶倒是很符合他的口味,在提神方面,效果也不错。
压抑的声音,带着一丝丝冰凉的寒意,且火药味越来越浓:“人无完人,听不懂也是家常事,我倒是十分好奇,冯先生今晚怎么会邀请我,而且邀请的还这么匆忙?”
冯唐自然是知道原因的,可他并不想实话实说,有些时候旁敲侧击更不容易暴露:“大概是助理的行为让你误会了,我并不急,毕竟你都没有跳墙?”
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在告诉姜迟的作秀,他不信他会真的与陆薇订婚,陆微喜欢他,他倒是一直很清楚,曾经也为她感到不舒服过,但也不知最近是怎么了,他想起她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甚至白天空闲时,也想不起来,倒是那个昨晚,跟着别的男人跑了的女人,让他五脏六腑居然痉挛了一下,那感觉比他失眠不遑多让。
姜迟对于冯唐明里暗里的讽刺很是不屑,他当真以为他就真的非那个人不可?除了她,他就真的娶不了别人?既然那个女人在离开他以后,可以活的那么开心,那么幸福,那么自己不去打扰她,不是很好?断了自己的念头,圆了她要远离他的梦,更是现在他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吗?
今晚的姜迟,仿佛冷笑成了瘾,且越笑越狠厉。
“这跳墙,怕是不能为你表演了,许是一定要看,须得替我找个垫脚的物件,毕竟我的个子,只比你高一厘米,你翻不过去的墙,我是肯定也过不去。”
“深陷爱情中的男人,都如你一般幼稚?”冯唐不打算和他继续纠缠下去了,他想回去睡觉了,果真是离不开那种味道了,只不过,那被窝实在是暖和了点,做什么非得用那么厚的棉被裹住自己?虽说要发汗,但也不至于让他跟着受苦!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的冯唐,指尖摸了摸冰凉的手机,正要发个短信给方书雷的时候,姜迟打断了他的思绪,真是深陷爱情不可自拔的可怜虫,不像自己,即使在得知他的订婚对象是陆薇时,好吧,他心里确实是不舒服的,但他分的清主次矛盾,完成任务,才是他最终的目标。
“幼不幼稚,我倒是真不知道,反正按照你的意思来,你怕是一定不会幼稚的。”
对于这般幼稚的斗嘴,冯唐再也不想开口应付,姜迟既然还有心思在口头上争斗,那么心里该是有数的,只是不知道这里边到底有什么样的阴谋,还要将陆薇牵扯进去,按照他家老爷子的说法,既然对方家里对他们冯家有恩,能娶他们家女儿则娶回来保护,善待,要是不能,也不该让她有任何危险,所以他有必要得提醒一下姜迟,别太过分。
“陆薇是我们冯家的媳妇,很得老爷子喜欢。”此话说的冯唐,是怎么说怎么觉得不对劲,阴郁的眉梢,逐渐靠拢,摸了摸已经亮起来的手机屏幕,他今晚想睡在冰丝被里。
“怎不说是自己喜欢了?难道是移情别恋了?不是我说,她怕是你们冯家要不起的人。”姜迟提着紫砂壶,从容的给自己添了一杯茶。
听到这话的冯唐,逐渐靠拢的眉梢是彻底碰在了一起,姜迟的这番话,引起了他的注意,这话绝对不是再说他姜迟喜欢的是陆薇,一定会娶她,而是在侧面的告诉他某些信号,只是为什么不能明着说,非得……尚在摸着手机的手,渐渐收了起来,淡然的站起身,笑了笑。
“真希望你对我不再有敌意,毕竟她是个好女孩,哦,作为回礼,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年B大,我和她一起看到你和陆薇,在梧桐树下拥的吻,虽然是借的位,但是她就不一定知道是错位了,尤其她还为别人的未婚夫掉了眼泪。”说完这话的冯唐,不在逗留,他得回去快点整理这条信息,原本他还一直不确定的,毕竟当年虽说一起出的国,但是并不在一个地方,对于当年意大利的那场失败任务,他是有所耳闻的,出错的环节也正是他们所待的医院,如果得到姜迟的这个暗示,还不能确定的话,那么他就可以判定,陆薇确实和这此任务无关。
终于,完成此行目的的冯唐迅速离开了这家高级会所,独留发呆的姜迟倚靠在座椅上,看着对面的山茶花,他也算是得到了一个秘密,只是真不知是福还是祸,他家老爷子要是知道他为了个女人,泄露出他唯一一个好筹码,真不知会不会大动肝火,嘛!那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不是正需要他的帮忙吗?
火红的山茶花,配着耀眼的金黄蕊,显得格外的妖艳,浅声呢喃细语的气息,伴着窗隙透进来的风,吹动风铃,铛铛作响。
“我可以相信你是爱我的吗?晚晚?可那夜你为何不在?国外的那个电话,为何接的又是别的男人?你又为何和他去了酒店?你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为何……”
他在意这些,在意的快要发了疯,否则也不会在莫名其妙和她睡了以后,由于控制不住的嫉妒,将她完完全全吓坏了,他恨那个碰她的男人,但更恨自己总是晚了一步,今晚他终于知道,那个男人绝对不是冯唐了,那么只有可能是邹恒,而现在呢?他们两人正在你侬我侬的跑到深山里度蜜月去了,怪不得会对她说,曾经喜欢的是他,可笑又可悲。
另一边,林家村里的桑晚,一个劲的打喷嚏,也不知是不是被今天中午的青辣椒呛到了,本来她是打算乘着中午午饭的时间,去不远处山头上的广播站那里,给家里和朋友打个电话的,谁知突然得到邹恒的特意通知,说今天学校放假,让学生去帮家里做农活,抢收一茬青色的尖嘴椒,这种椒也就是城里惯叫的小米椒,青色的时候,辣味微涩,相较于完全红透之时来说,还没有那么辣,适合做各种腌制品,要是小面积也就用不着耽误孩子上课了,奈何这里山地颇多,可以种水稻的地方少之又少,最多中的就是玉米,高粱,还有这种小米椒,至少没那么娇气的农作物,没曾想自己的好奇心与丰富手稿之心,让她忙活了大半天,一直到现在七点才勉强完了事,主要也是她不好意思中途离开,查雨那么热情,村长对她也有些和颜悦色了。
不过,好在,她采摘的地方离广播站挺近的,在千说万说谢别邹恒的好意之后,桑晚踏上了夜行山路之路了,好在这里走的人多,周围的灌木丛已经被踏平了,加上一路上聚集的村民家里的灯,她也不至于害怕。
终于在,半个小时不停歇的努力下,桑晚到达广播站的附近,深深的喘口气后,开始掏出手机对着星空,搜索信号,好在一试就找到了信号,否则桑晚是真的就没力气了。
只是刚打开手机的通讯那栏,就看到了罗雅的未接电话,桑晚皱了皱眉,果断的回拨回去。
医院里刚醒过来的罗雅,空洞的眼神令人心碎,她不敢问任何人孩子还在不在,这唯一可以联系她和杨明辉感情的纽带要是断了,她真不知她和他是否……
都是她不好,是她在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后,还动了胎气,是她……
空洞的眼神因为泪水而空蒙,一直站在外边不敢进去的罗亚,在杨婶递来罗雅响动的手机时,忍着忧虑走了进去。
也许她的朋友,会成为脆弱的妹妹,现在的支撑吧,聊聊天也可以顺便让心情好点,至少不能再这么生无可恋的吓他了。
“大概是雅雅的朋友。”
罗雅侧过头,看了看来人,其实在听到他的脚步声之时,她就知道是哥哥从远处的E市赶过来了,可是现在的她该拿什么脸面去面对他?
要是因为她的丈夫让家族企业易了主,那她以后,该怎么去见地下的父母,尤其是疼她入骨的父亲,那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还是他强制性瞒着她,给了她这个会嫁出去的女儿的,是不是她死了,家族企业就能不易主了?
另一边的眼泪,随着深思,落在了病枕上。
“雅雅,接个电话,胡思乱想什么?没有什么事情是哥哥不能解决的。”不知情的罗亚以为罗雅是因为杨明辉出轨了而伤心的,因为就在罗雅在手术中,杨明辉被他打昏了之后,他派别人调查了杨明辉的过去,以前他是尊重他妹妹的选择,才没有将杨明辉查个底朝天,而现在不同了,既然杨婶对那通电话支支吾吾,不肯细说,定是有什么猫腻,不过可惜的是,就算他再怎么查也没有查到那通电话的录音,好像被人给刻意清除了似的,更让他气愤的是,杨明辉在上大学的时候,是有个喜欢的女生的,并且追了人家很久,那胃病就是为了那个女人得的,亏了他妹妹,傻着劲,变着法的给他养胃。
“晚晚,你和姜迟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他已经要订婚了?订婚的婚讯就是……”
林家村,桑晚的手机应声而落,正好跌在了裸露在外的石头上,四分五裂的碎屏声,拔地而起。
医院里的罗雅,在喂了两声后,泪水涌的更加厉害了,她和杨明辉再也不可能了,自私自利的她,也不配做晚晚的好朋友,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她会因为杨明辉伤害到她的,嫉妒从来不是恋爱中的女人,能控制住的,因为它没理性可言。
“雅雅,别哭,离婚后,我会让他身败名裂。”罗亚心疼的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的替罗雅擦眼泪。
“离婚?是该离婚的。”空蒙的眼里,细碎的世界,算是逗号的幸福人生,随着罗雅心里的呵呵声,烟消云散。
桑晚仰着脖颈,努力的伸长,看着美丽的星空,这里没有绿叶遮着天空,空旷的让人不适应。
“真好,不是吗?”不知远的天空,坠落一颗晶莹的星,只一颗,桑晚便不愿再让它落了,只要不看,它就没落,她坚信着所谓的自欺欺人,就像她的心不疼,眼睛也不疼,只是眼泪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