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所说的话,都是真的?”雪雁目不转睛地看李画敏,渴望得到一个肯定的承诺。
李画敏不想给她什么保证,只是冷冷地说:“我有必要骗你么?话我已经说明白了,是生是死随便你。”李画敏离开西小院。
周妈妈再滞留有一段时间,根据李画敏的意思劝慰雪雁。
当天傍晚,晓梅端稀粥去西小院的时候,雪雁接过了喝,不再绝食。又歇息了两天之后,雪雁重新到茶楼去弹唱。
日子重又恢复平静。
这天晌午后,赵世宇从外面办事回来,将阿森、阿豪和阿荣都叫到内厅,掏出三张新过户的田地契约书。就在阿森、阿豪和阿荣看自己的田地契约书时,阿悦从外面走进来,问赵世宇:“你打发人去叫我来,有什么事?若是请我喝酒应该把时间提早一点,我已经用过午餐了。”
赵世宇笑骂:“我请喝酒的事,你耐心等候,现在先请你做个见证人,我与阿森、阿豪和阿荣签订个协议。”
阿悦看阿森、阿豪和阿荣手中的契约书,是两张十亩、一张二十亩的田地契约书,上面署名田地的户主都是赵世宇。阿悦看不明白。阿森便告诉说,这些是他们的田地,用赵世宇的名字过户后,就可以免去所有的赋税。
西大院里,李画敏正准备午睡,顺子来请李画敏即刻去内厅,说是老爷有事请夫人。李画敏来到内厅,看到赵世宇与阿悦、阿森、阿豪和阿荣全在里面。
赵世宇看坐到身边的媳妇,对她说明原因:“阿森、阿豪和阿荣的田地都过户到我的名下了。为了下一代能够分清田地的归属权,避免不必要的矛盾,我们与他们私下里立一份协议书,你和阿悦在上面署名作为见证人。”
“这是应该的。”李画敏点头。
顺子取来笔墨纸砚,赵世宇挥笔,写下了三份协议书,每一份协议书上都明白讲出,某处田地若干亩,实属于某人,只是为了免去赋税挂在赵世宇名下。赵世宇、阿森、阿豪和阿荣都在协议书上署名,按了红手印。李画敏和阿悦作为见证人,在三份协议书上都署名,按了红手印。
阿森、阿豪和阿荣都满意地收起协议书,小心放到怀中。阿悦看得心动,提议说:“阿宇,要不把我家那几十亩田地和那个杂货铺也挂在你名下?这几十亩地和店铺,每一年要交的税也是不少的。”赵世宇说:“你回去与仇二伯商量过再说吧。如果你真要把田地、店铺都挂在我名下,我也如他们一样立下协议书的。”
赵世宇与阿悦、阿森、阿豪和阿荣谈论半晌,阿森、阿豪和阿荣都散去做事了,阿悦也离开说回家去照看店铺。赵世宇与李画敏向外书房走去。
跟随赵世宇走进外书房,李画敏看到墙壁上挂着一张画像,走去看时,是自己的画像。
李画敏奇怪:“咦,这张画像不是已经撕坏了么?怎么又挂在这里了?”
赵世宇若无其事地看画像:“拿去叫人修补、装裱过的。只要肯出银子,便是碎成一小片都可以修复原样的。”
李画敏近距离观看画像,用手轻轻抚摸画像的表面,果然看不出曾经撕破的痕迹,不得不佩服装裱师傅的技艺高超。李画敏观看这张完整如初的画像,自言自语说:“真想不到,小小一个县城,居然有如此技艺高超的装裱师傅。”
赵世宇靠近李画敏,与她同看墙壁上的画像,轻声说:“不是在县城修复装裱的,是拿去省城修复装裱的。”
李画敏回忆他过去暴怒地撕毁画像的时候,嘲笑说:“如此煞费苦心地修复装裱,小心有朝一日看得心烦时,又撕毁了,让一番辛苦付之东流。”
“我不会再撕坏的。我要保管好这副画像,等你满脸是皱纹很难看的时候,我拿出来安慰自己:嗨,我媳妇过去也曾美丽的。”瞟见李画敏脸色,似又要嘲笑自己,赵世宇忙岔开话题:“敏儿,看看咱家新过户的契约书。”
赵世宇将新过户的田地、店铺契约书统统掏出来,放到桌子上与李画敏一同看。赵世宇拿几张契约书,得意洋洋地说:“敏儿,有了这些契约书,咱家的田地、店铺统统不必再纳税了。这五千两的银子,花得不冤,几年就赚回来了。”李画敏把所有田地、店铺的契约书都看个遍,上面写的都是赵世宇的名字,心中暗自嘀咕:“三叔送给自己的嫁田、用父母亲留下的银子买下的田地、店铺,都改为姓赵了?”
虽然姓李、姓赵的田地上出产的稻谷,最后都是入同一个仓库,姓李、姓赵的店铺里赚到的银子,最后都归李画敏保管,可是在归属权上,是有区别的,对不对?
李画敏拿起原本属于自己的田地、店铺契约书,颠来倒去的研究。赵世宇凑近来看:“敏儿,怎么了?”李画敏指契约书上署名户主“赵世宇”的位置,支支吾吾地:“这个,原是三叔送给我的嫁田,这是我用父母亲留下的财产买的田地,这是我用自己私房钱买下的店铺,如今都成了你的了?”
总有,被人打劫的郁闷。
赵世宇很响地亲了媳妇几下,笑呵呵地说:“敏儿,难道你也担心,这些契约书上署上我的名字,让子孙后代有争议?”
李画敏不笑,嘟起嘴儿:“不是,我担心这辈子有争议,时间一久,这些田地、店铺是谁的,有嘴说不清。”他的儿子就是自己的儿子,他的孙子就是自己的孙子,那时就没必要分清了。但是,在自己的有生之日,若是自己所有的财产都属于他,自己变得一无所有,心中不舒服耶。
赵世宇笑不起来了,有些生气地说:“敏儿,我与你是夫妻,有必要分得一清二楚么?家中每月盈利所得的银子,都是交与你保管的。你还要怎样?”
“不对,你曾借我几万两银子,这几年只归还大部分,你仍欠我一万二千零几两银子呢。”李画敏从幽幽盒子里掏出一本帐册,递与赵世宇看。赵世宇细看这册子,上面清楚地记了某年某月某日,自己借她多少银子,某年某月某日归还多少,某年某月某日又向她取走了多少,最后写明仍欠她一万二千零二十两银子。
“敏儿,每次我交给银子、取走银子,你都记了下来?”这帐目记得太清楚了,让赵世宇疑心自己身边的人不是跟自己同床共枕的媳妇,而是跟自己有生意来往的客户,唯恐自己占了她的便宜而记下来往的交易额。
扫见某人脸黑得像锅底,李画敏不敢露出笑意,掂着手中的帐册子,轻声说:“我记下这些帐目,有两个用处。一是提醒你,你仍欠我的银子,借银子给你时曾说过有借有还的,对不?你便是二十年、三十年后再归还,都得还。二是提醒你,别看如今你所拥有无忧大院,拥有近千亩田地,另有几个店铺,多数仍是我父母亲留下的财产置下的,凭你自己的能力赚下的,并不是很多。”
李画敏说完,眨眼看他反应。赵世宇愣愣地盯着李画敏,说不说话来。
因气氛过于沉闷,李画敏有意活跃气氛,瞟他一眼撒娇地问:“宇,是不是我记错了?可是,每一次你给我银子,从我这里拿走银子,我都及时记下的呀。”赵世宇冲她翻白眼:“没有错,所记的帐目一清二楚。我仍旧欠你一万二千零二十两银子。要不要我马上去库房取所有的银子还你?”
“阿宇,瞧你说的什么话。咱俩是夫妻,我不会逼债的。”李画敏失笑起来,亲了他几下,伏在他肩膀上笑问:“宇,咱俩是不是应该拟一份协议书,写明哪些田地、店铺是我的,只是为了避免纳税才挂到你名下?”
赵世宇白了李画敏几眼,拿笔来写一份协议书,表明某处田地、某个店铺是李画敏的私人财产,只是为了免去纳税而挂在赵世宇名下。赵世宇写完,按上红红的手印,扔给李画敏看:“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要不要叫了阿森或阿豪他们来,作为见证人?”
李画敏将协议书详细看两遍,确信无疑,自己也署名按了红手印,笑眯眯地收起来。因见到赵世宇气结地望自己,她厚颜无耻地说:“这本来就属于我的,对不对?女人没有点私房钱傍身,是不安心的。不必叫阿森、阿豪他们来见证,以后叫欣欣和燕儿见证就可以了。”
赵世宇朝她柔软的屁股扇了两巴掌,引来两声尖叫。李画敏逃到房门,倚靠门口望赵世宇,得意地说:“我曾经说过,夫妻俩也得帐分明,若是觉得欠债不舒服,努力挣银子归还......”因看到赵世宇陡地站起来,急忙跑了。
赵世宇走到书房门口,看到媳妇已经跑过穿堂,周妈妈在后面追赶,哭笑不得:“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赵世宇望穿堂出神的时候,强子从外面走来,说是容知县在茶楼那边,请老爷去品茶。
“这个知县大人,一定是为我中举的事来的。”赵世宇朝荷花池边的阁楼走去,心中想着见到容知县时的说词。
李画敏跑回西大院,进房间里一阵大笑。这个家伙,近来是越发的意气风发了,若不及时点醒他,他会一直以为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金银财宝信手拈来呢。嗯,刚才自己跟他算账的时候,说得他一愣一愣的,好笑!
可是,傍晚的时候,赵世宇不回西大院用餐,在外面与容知县吃了,而且晚餐后钻进外书房不出来。
唉,这个家伙,大概不会因为生气,不回来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