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新的无忧大院开业十天了。
这天夜晚,李画敏独自在厢房里,写驯夫日记。
自从这新的无忧大院开业之后,李画敏的驯夫日记开始变调了,日记里记载的不再是对付赵世宇的法子,而是写满了对他的关心,他实在是太劳碌了,白天忙个不停,晚上还得辛苦谋划。就如现在,天已经完全黑暗,刚刚用过晚餐的赵世宇,又在内厅里跟阿森、阿豪和阿荣等人商议。
收起驯夫日记,李画敏到厢房外,坐在椅子上歇息。清凉的风送来淡淡的花香,两只萤火虫飞进庭院,轻轻地飞舞。四周静悄悄的,独自一人坐在这个宽敞的庭院里,李画敏怀念长乐村的生活,特别是在旧屋居住时的日子,那个时候三人居住在小庭院里,即使不同一房屋,也能够听到其他人的声音,甚至于财婶那粗大的嗓音会从竹林后传过来。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其实也是一种悠然自得。
好在,身旁还有个小鬼,让李画敏不至于彻底掉进寂寞中。
李画敏对着空气说:“什刹,今天婶娘说买几个奴婢使唤,值得考虑。”
“阿宇早就叫你买几个丫环回来,是你自己不买的。以你现在的经济条件,还舍不得花这几两银子钱么?”
“胡说,我又不是个吝惜鬼。我不想买丫环,是因为前几次人牙子带来的丫环,不是水灵灵的就是妩媚动人,这种人买回来侍候我没几天,恐怕就会变成阿宇的小姨娘了。”花银子买回闹心的狐狸精,这种傻事李画敏是不会做的。
都说男人有银子就会变坏,李画敏不得不提防,像前世的那位父亲兜里装满钞票后,还安心守着母亲的,没有几个。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那你买回年纪大的、长得难看的,保证阿宇对她们不感兴趣。”
李画敏轻笑:“我就是想买回这种既可以干活,又不添堵的那种奴婢。只是没有找到合意的。”
“这个容易,不用花银子买,现成的就有一个。真正李小姐的奶娘周妈妈,去年因身体不舒服没有跟随回枫村,因此仍活在世上。那周妈妈一家人被李大老爷赶出李府流落街头,他们是奴籍难找到合适的活干生活困苦,周妈妈的丈夫和小儿子已经病死了,周妈妈和大儿子周童相依为命过日子......”
李画敏听小鬼详细介绍周妈妈及其儿子周童,就决定明天派人按小鬼所说的地址去找他们。那周童过去曾是李府厨房里采购的,让他跟随阿豪帮忙正合适。
赵世宇回来了,他走到李画敏身旁,心疼地说:“敏儿,夜已经深了,快回房休息。”
李画敏与赵世宇走进厢房,因听他说话声音沙哑,李画敏倒杯茶水递给他,赵世宇接过一下子喝光了。赵世宇感叹:“我初学做生意,管的又是这样一个大院子,总是忙不过来。我们同在一个大院里,居然只有晚上才能相见。敏儿,幸亏有你帮忙,我才能及时把那宅院交还莫老爷。”
前天,李画敏得知赵世宇要腾出人手去修缮曾用过的院子,准备归还莫家,便主动帮忙。在小鬼什刹和婶娘的帮助下,李画敏仅用两天时间,就把那庭院修缮一新。今天,赵世宇已经把庭院、店铺交还莫家,了却一桩心事。
李画敏坐到赵世宇身边,轻摇扇子,打量他瘦削的脸庞:“我现在有孕在身,身子行动不方便,能够帮你的不多。我会一直盯住收银子的两个柜台,不会让那里出问题的。宇,你不必事事亲为的,那样太累了,你吩咐人按你的要求去做,就可以了。”
“嗯,我会注意的。”赵世宇靠近,温柔地抚摸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隔着薄薄的纱衣,赵世宇感觉到腹部突然动了一下,尽管十分轻微,他还是感觉到了。赵世宇惊喜地轻叫,将头部贴近隆起的腹部,跟仍躲在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亲昵。
“距孩子出世,还有多少天时间?”赵世宇将脑袋移开,凝视隆起的腹部。
“还有三十多天。”李画敏趁机告诉说:“宇,我已经打听到,我的奶妈就居住在这县城里。明天我派人接周妈妈来照料我,周妈妈有个成年的儿子过去是专管厨房采购的,他们母子二人的卖身契都在我手里,一并接了来,可以吗?”
埸赵世宇听了高兴:“那最好不过了。她是你的奶妈,照料你自然比别人尽心。我抽不出时间陪你,你现在这种身子,身边没有个人照料,我很不放心。明天我就派人接他们来。”赵世宇关上房门,小心地扶李画敏躺在床上,然后放下帐子。两人都躺在床上,赵世宇摇着扇子,两人面对面地轻轻说话。不久,帐子里的说话声停止了,只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第二天上午,赵世宇派人接来周妈妈和她的儿子周童。穷困潦倒的母子二人没有料到,还能遇见旧主找到容身的地方,周妈妈跟随李画敏回西大院,自此居住在西大院的耳房里,悉心照料李画敏,周童去饭店的厨房听阿豪派遣。
周妈妈照料李画敏很尽心,看到李画敏一日三餐到外面的饭店吃,说这样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在院子里另开小厨房,专给李画敏做粥和汤,给李画敏进补。李画敏出入行走,周妈妈都亲自搀扶,随身侍候。赵世宇看在眼里,于是放心,安心管理无忧大院的事宜。
有一次,李画敏跟小鬼什刹说话,让周妈妈撞见。看到周妈妈惊疑,李画敏告诉她自己会法术的。周妈妈虽然不解,也没有多问。李画敏满意,这周妈妈不愧是在大户人家侍候惯的,懂得进退。自那以后,李画敏跟小鬼什刹说话,不再背着周妈妈。周妈妈也慢慢习惯李画敏对着空气说话。
一天中午,李画敏坐在小花厅里用午餐,周妈妈站着一同吃饭。李画敏原叫周妈妈坐了一同吃饭的,习惯于等级制度的周妈妈说什么也不肯,李画敏只得由她去。
李画敏没有食不言的习惯,边用餐边跟周妈妈说话。突然,李画敏耳边有个细细的声音在说:“敏敏,外面管收饭店银子的人,偷偷摸摸地放一块十两的银子进口袋。”气得李画敏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竖眉骂人:“浑蛋!胆子开始大了。”周妈妈惊恐地看李画敏,李画敏忙解释说:“周妈妈,我是骂外面的人,不是说你,你不必担心的。”
“小姐,你坐在这里,能够知道外面的事?”周妈妈小心翼翼地问,这事在她看来是匪夷所思的。
李画敏点头:“周妈妈,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么,我是会法术的。外面出点事,吃过饭我就出去处置。”继续用餐时,李画敏心不在焉的,听小鬼唠叨那个刚刚偷银子的人的老底,考虑如何处置那个偷了十两银子的人。
用过午餐,李画敏在周妈妈的陪同下到内厅,叫阿豪暂且派人接替收银子工作,把正在收饭店银子的人叫进来。那个收银子的人做贼心虚,忐忑不安地跟随人往里走,被领到内厅旁边的一个偏厅里。
隔着屏风,李画敏打量这个外貌憨厚的人。那个收饭店银子的人不安地低头,不敢向屏风这里看。
欣赏过这个人的狼狈样后,李画敏沉声问:“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你是夫人。张管事跟小人说了。”那人小心翼翼地回答,眼睛只看自己的脚尖。
“无忧大院之所以肯请你来做收银子的工作,是因为你是憨厚诚实的人,但是你刚才的表现,让我失望。无忧大院有条院替:不得占用大院的财物,你还记得吗?”因对事情了解清楚,李画敏的训话胸有成竹,透出厉色。
“夫人,小人记得。”那人一头的汗水,不敢伸手擦拭。
李画敏隔着屏风,瞟这个刚刚偷了银子的男子:“那么,你知道我叫你来的用意了?占用大院的财物,按院规追回财物,逐出大院,永不录用。”
那人就跪下,求李画敏饶恕,说因为家中老母亲突然得重病,急需银子才一时犯糊涂的。小鬼刚才告诉过李画敏,这人没有撒谎他的母亲昨天晚上突然中风,家中急需银子给老母亲治病。但是,若是饶过这人,无忧大院的院规就成了废纸一张。
李画敏请来赵世宇、阿森、阿豪和阿荣,几人商量过后决定:把此人逐出无忧大院,并遍告在无忧大院内做事的人,以示警告。那人收拾包袱后,李画敏将他再次唤到偏厅,隔着屏风说:“儿子筹银子为母亲医治,是天经地义的是,但是你用错了方法。你如果是借,我完全支持你。但是你是偷,坏了无忧大院的院规,我们得按规矩逐你。我敬你是个孝子,送你二十两银子医治母亲,以后不要再干这种小偷小摸的事。”
李画敏示意,让周妈妈送给他二十两银子。那人跪下冲李画敏拜了几拜,原来的怨气化作羞愧,接过周妈妈递给的银子,羞愧不已地离开。
赵世宇慎重考虑、一番挑选后,重新安排人专收饭店的银子。李画敏挑个时间,把专管收旅馆银子、饭店银子的两人唤到跟前训话,明白地说自己会法术,对大院内所有人的行动都了如指掌。
那两人是半信半疑。
无忧大院的饭店,既有三文铜子一碗的素粉,让你安心坐在宽阔的大厅里吃,端粉的伙计绝不会白眼相向;也可以安排几百两一桌子的佳肴,让你到后面花园的凉亭里或楼阁上,边赏花边喝酒。到无忧旅馆住宿,若要节省银子可以住八个铜子一夜的大铺,若是要享受可以包下二十两一夜的精致小跨院。
无忧大院生意兴隆。负责收银子的两人,每天眼见的是白花花的银子,手摸的是沉甸甸的银子,心里不禁痒痒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