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骨头紧张的看着一脸苍白的我:“老张,你咋脸色这么难看?”
我无力的摊在沙发上:“摊上这事换成谁都得这个样。”随后我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讲了一遍。
骨头好奇的问道:“什么西什么林?很厉害么?”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去过,不过听说里面非常凶险,飞禽走兽毒花猛虫多不可数。走在里面就好像踏上了去往西天的道路一样,所以才得名路西热带雨林。”
他听了却不以为然:“不就是树林子么,跟咱大黑山的林子应该差不了多少,只可惜我不能跟着你去……”看着骨头一身鼓鼓的肌肉,我半天说了一句话:“能!能去!必须能去!”
随后的几天,我带着骨头跑了趟商场,给他买了一身合适的衣服,置办了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和野外装备。又跟陈教授交流了一番,陈教授告诉我不需要特别担心,虽然路西热带雨林非常危险,但那是对于不了解地形的人而言。而我们去了以后会找当地的向导带领我们直达要去的白矮族部落,因为他们熟知当地的地形和当地花鸟鱼虫的生活习性,也知道什么地方危险什么地方安全,所以并不存在我担心的那些问题,一路上安全的很。
听了这番话,我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难得能有几天清闲的假期,就带着骨头把赤峰有名的景点玩了个遍,同时也把从黑山村带来的方言改了七八分。让我无奈的是说话时候的‘俺’字他无论如何也改不过来,索性我也就放弃了。
闲暇的时光总是一闪而过,很快一个星期过去到了该出发的日子,当我和骨头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来到文物局的时候,才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陈教授站在旁边。
我望着车顶一码草绿的军用睡袋又伸手摸了摸自己后背的灰太狼卡通睡袋尴尬的笑了笑:“嘿嘿,以前的野外随访这些都是自备的……”。
陈教授拍了拍身后的吉普:“这次的研究经费是国家出的,这些物资是从军方分过来的,你带了也无妨,留下当备用吧。”
一切收拾妥当我带着骨头上了车,发现车内左右有两排座,已经坐了五个人,陈教授坐在副驾驶一一给我介绍:“张记者,算上你带的这位小兄弟咱们一共八个人。这两位是我的学生,女的叫林米,男的叫赵兴。”说着指了指我对面的一男一女,我跟们握了握手,两个人长的很清秀,十八九岁的样子。
在他们旁边坐着一个戴着大兵帽的男子,穿着一身迷彩服,肩膀上还挎着一把m4a1突击步枪,表情很严肃显然是个军人。教授拍了拍旁边的穿着同样迷彩服的驾驶员继续介绍到:“这两位是军分区特派过来负责咱们安全的特警,那个是吴警官开车的这个姓陆。还有你旁边的那位,你应该认识,是你们报社拍来的摄影师。”
我转头看去,一声惊呼:“小胖!?怎么是你?”小胖把摄影机往怀里一抱哼了一声:“我当是谁跟我抢,原来是张瑞你小子啊!”“昂……都是上头的安排……都是上头的安排……”我应付了一句连忙转过身在心里骂了老王八辈祖宗,安排谁摄影不好非得安排小胖,这不是存心暴露我么!等这次随访结束了,他回去给我扣个背后算计人的帽子,我以后在报社还怎么混……
人都到齐了,陈教授又熟练的清点了一遍装备,看样子应该是经常出外考察。
这时一个光头姗姗来迟,气喘吁吁的跑到准备上车的陈教授旁边说了几句话又掏出一张纸和一本证件,接着打开后车门挤了进来一屁股坐在骨头旁边连连说着“抱歉来晚了”。
骨头本来就坨大,被他这么一挤不耐烦的抱怨道:“后来的挤什么挤,没看见坐不下了!”那光头听了抬头一愣,也不生气,嬉皮笑脸回到:“这不是坐下了么,受累挤一挤哈。”
陈教授也上车解释道:“这位是星辰日报的记者,王……王……”光头嘿嘿一笑补充道:“嘿嘿,王生发。”“对,王生发王记者,他有局长的特批公文,也是跟我随访的,人多车小大家担待一下。”
骨头看着他那油光锃亮的光头问道:“王生发?生头发?是不是因为没头发才起这名的?”光头听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嘿嘿,巧合,纯粹是巧合,聪明绝顶嘛。”这一句话逗的两个学生哈哈大笑,车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接下来是一路的颠簸,我感觉我就像是坐在滚筒洗衣机里一样,晕头转向。挤在骨头和小胖之间动也没办法动,迷迷糊糊的被颠醒了又颠睡着。
三天以后,终于到达了广东,我们没有休息,下了车直接转水路登上了海南岛。一路辛苦让大家都显得很疲惫,陈教授安排我们在宾馆休息一天,第二天出发,而他则去寻找当地的导游,一切都井然有序的按着计划进行。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吃早饭的时候大家聚到了一起,休整了一晚每个人都恢复了最初的神采奕奕,只有陈教授看上去略显疲惫。
我低声问了问旁边的小赵,小赵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导游的事,昨天教授跑了一下午,却连一个导游都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不是没有导游,而是没有导游愿意去,说来也奇怪,提到路西热带雨林,所有的导游都谈之色变,无论出多少钱,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把教授都急坏了。”说着,小赵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担心的看着陈教授。
这时,宾馆的老板娘过来上菜,看到我们一个个都不动碗筷,就开起了玩笑:“几位是外地来的吧?怎么都不吃饭?是不是吃不惯我们本土的菜肴?”骨头瞒不住事,重重的‘唉’了一声:“唉……俺们想去路西树林子,可是没人愿意带路。你们这的人也太不实在了,要是在俺们大黑山,我二话不说就能带着上山。”
老板娘先是一愣,随后一笑:“瞧这位小兄弟说的,不是我们这的人不实在,是因为没有人愿意为了钱白白搭上性命不是,俗话说得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性命是身体的必须,命都没了还要钱有什么用呢。”
我掐了一把骨头赶紧回头赔不是:”我这个兄弟太实在,口无遮拦的您别见怪。其实我们是文物局的,想去路西热带雨林外围考察一下,没有别的意思,这位是我们的陈教授,而且这又是性命又是身体的,您说的有点严重了吧?”说着我指了指陈教授。
老板娘点了点头:“这样啊,不是我说的严重,按照你们科学的说法,路西热带雨林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土地都没有经过人为的探索,乱七八糟的肯定会有一些。不过如果只是在外围考察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个人可以带你们去,只是……”
一听说有人肯做导游,陈教授的眼睛又亮了起来,激动的问道:“谁能带我们去?他在哪?”老板娘见到一直沉默不语的教授忽然这么兴奋,被吓了一跳:“哎呦,看把这教授激动的,一会我给你们个地址,按照地址就能找到他,只是他要的价比较贵,你们量力而行吧。”被她这么一说,大家低落的心情都被抬高一大截,饭也不吃了,要了地址以后九个人浩浩荡荡的就奔了过去。
地址上标注这个导游叫老黑,按照当地人的指引,我们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比较简陋的小木屋前,房子不大,墙壁和门都是用木棍一根接一根钉起来的,屋顶覆盖的是成块的油毡纸,房前的地表上湿气很重,泥土里几块落脚的石头边满是厚厚的青苔。在我的印象中,这个神秘的导游应该是一个长须老者,瘦骨嶙峋缺阅历丰富,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能知道在他身上有着无数个离奇的故事。
然而当木门打开的时候,却只有一个黝黑矮胖的少年出现在我们面前,那少年大约十六七岁,淡黄色的短裤,米白色的背心,一双稚嫩的大眼睛望着我们一行人。
陈教授和蔼的弯下腰:“小朋友,你爷爷在家吗?我们找你爷爷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那少年撅着嘴双手往胸前一抱:“你们是找老黑的吧?我就是,说吧,什么事?”不只是我,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光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相信的问道:“就你?还导游?你知道我们要去什么地方么?”“来找我的,不是要去南海底下摸珠子就是要去路西林子里淘宝贝,看你们这样,应该是去林子里的吧?”
陈教授刚开始还有些失望,听到老黑这么说才发现自己失望的有些早,连忙点头称对:“对对对,我们就是要到路西热带雨林里考察,没看出来你这小孩年纪轻轻却当真不简单啊。”
老黑伸出一直胖乎乎的手掌打断了教授的话:“别,不用跟我套近乎,想必你们来之前应该也知道我要的价格是很高的,行就先付钱,不行就请回吧。”
陈教授刚说两句就吃了个闭门羹,脸上有些挂不住,知道面前这个小孩不一般,干脆也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知道,说吧,你要多少钱。”
“你们一共九个人,一个人三千,一共两万七,少一分都不行!”
“啥?!”骨头眼睛瞪得溜圆:“两万七?你这娃子也太黑了吧?”我也在一旁应喝:“就是,我还头一回听说带路也要算人头的!我说小黑同志,你要搞清楚我们九个人走的是一条路,不是九条路!”
老黑把脸扭到一边双手重新抱在胸前:“我知道你们走的是一条路,我老黑就这个规矩,你们愿意去就交钱,不愿意去就走人,我又没逼你们!”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会敲诈人了,还敲诈的这么狠!你……”光头刚想发作被陈教授拦了下来:“行了,有人带路总比没有好,两万七就两万七吧,我们下午就要动身。”
老黑收下教授递上去的一沓人民币塞进裤兜:“不行,下午走不了,天黑的太早,得明天上午走。”看着老黑坚决的表情,陈教授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无奈的点了点头带着我们回了宾馆。
刚刚进门,老板娘就好奇的过来询问:“怎么样?找到老黑了么?”光头没好气的答道:“找到了,还真不是一般的黑,九个人两万七,让他带一段路比坐飞机还贵!”陈教授拍了拍光头让他别再抱怨了,笑道:“还可以,在我们的承受范围之内,约好了明天上午出发,谢谢老板娘了。”
老板娘连连挥手:“不用不用,谢什么。不过话说回来,他收你们两万七不算最多的,前两天有一群人也要去进路西林子,老黑一开口就是十万!”
骨头惊道:“啥?十万?肯定把人都吓跑了吧?”“人确实是走了,不过不是吓跑的,人家愿意出二十万让老黑带着他们进林子更深的地方,老黑说什么也不同意,最后这事不了了知,那群人也没了消息,不知道是回去了,还是死在林子里了。”
我好奇的问道:“要十万?那他们肯定不少人吧,那小黑的规矩不是按人头算账的么?”老板娘点了点头:“确实不少人,得有二三十个吧,也不知道那林子有什么好的,每年都有不少人想方设法进去,出来的却没几个,我劝你们拍点照片就赶紧出来吧,免得出现意外。”说完转身回到了柜台上。
美美地休息了一夜后我起了个大早,听到当地人把路西热带雨林说的如此凶险,我不免也有些担心,把要带的装备检查了一遍又一遍。骨头似乎看出了我的焦虑,从他自己随身背着的旅行包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了我。我接过一看,发现是一把轻型手弩,梧桐色的弩身黄棕色的弩弦一看就知道是骨头自己做的。
这种手弩我在大黑山打野兔的时候用过,弩身下边有一个圆环可以套在手臂上,非常轻便。一次性可以装载四只短箭,威力非常大,能很轻松的把野兔从前到后射个透心凉!我如获至宝,小心翼翼的放进背包里。拿着这个防身,比什么军刀匕首好用多了。而骨头,则把干爹从不离身的弯刀挂在了腰上。
上午十点,我们背着各自的睡袋和装备与老黑会和,一支十个人的科考队浩浩荡荡的踏进了这片令人谈之色变的危险地带——路西热带雨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