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等人以加强长安防御为名,领着以庞德继徐晃之后,统领的突骑兵离开了洛阳。
这支曾经由徐荣从北平带回来的突骑,后来到了洛阳与董卓作战,之后又经历过官渡等各种战役,属于一只作战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军。
只有赤壁那一战,周扬没有令其参与。
到了徐晃手中的时候,又在不断替换老弱兵员并加强训练,因此其实力绝不亚于虎豹骑。
至于留在洛阳丞相府里由赵岂、郝蠹领的那三分之一虎豹骑,司马懿则认为一来可以成为汉鼎钱庄的守护部队,二来曹睿暂时不会对这支高级军队动手。
因为周扬此时仍手拥雍、凉两州统权,驻外军队绝不在少数。
曹睿如果打算削他权力的话,必然会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铲除,要么就是静观其变。
所以汉鼎钱庄不仅是曹魏的经济保障,也是周扬在朝廷的权利保障,而这支虎豹骑则是汉鼎钱庄的护卫,周扬驻外则是这一切的最后保障,如此环环相扣,能够暂保一时安全。
周扬等人抵达渑池,这里的情报员向他汇报了长安的消息。
为了防守蜀军的随时侵犯,张郃几乎将全部精力投放在军事防御上,夏侯楙则在背后全力给予支持。
不过曹睿似乎早投放了鲁阳公曹宇,作为长安经营政治的筹码,此人也是曹操诸子之一。
当年曹操在选择嗣位之人的时候,曹宇并没有参与。
因此到了曹丕登基之后,除了向最有可能对帝位有所影响的家族兄弟们,进行封王削藩的集权策略之一之外,主要是把曹植视为大威胁的人。
当时曹宇被封为鲁阳公之后,并没有拒绝。
直到曹睿继位之后,也延续了曹丕这种削藩策略,将每一名皇叔都晋升为王,却只有曹宇拒绝了封爵,并且对曹睿表示全力的支持。
曹宇不仅在曹族之中声望极高,而且深得曹睿的信任,曹睿将他安插在长安的目的,看来应该是打算取周扬雍州政权而代之。
同族之中有夏侯楙的支持,军方又有张郃全力辅助。
“根据长安的情报显示,鲁阳公虽然从来不参与政事,身边也没有任何军权。”一向负责雍州情报的老将韩飞神色沉重地道,“但是他手底下却有一班非常强悍的人物,都是当初皇上举办比武活动的时候,从中秘密精选而出的。”
“这件事情我居然不知道。”周扬咋舌道。
“千万不要小看鲁阳公,此人平时非常低调,但是我们的人却对他进行过深入的调查。”韩飞继续说道,“可以确定皇上打算仰仗此人,作为各个家族藩王的力量对付周丞相。”
“看来此去长安仍是凶多吉少,同时也是皇上预料中的事情。”周扬道。
“那我们就暂时呆在渑池,先把长安的情况摸得更清楚了再说吧!”任浩作为周扬身边的贴身突骑侍卫提议道。
于是周扬这段日子里,惟有暂时住在渑池了。
不过司马懿却建议不用把注意力投于长安,而应该更着重于蜀军的动向。
周扬对此大惑不解,因为目前要对付他们的是曹睿,而他们面临的要么是回到洛阳与曹睿继继对峙,要么是暂避长安,等待他们的则是另一个同样让人头痛的敌人。
司马懿却问道:“如今皇上的目的已经很清楚了,但是哥哥看似心意已决,却始终并没有真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周扬喃喃道:“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司马懿道:“不知道哥哥是为了自保,才开始要与皇上周旋,还是为了其他原因呢?”
周扬道:“仲达的意思是要我效仿当年曹公一样,挟天子总揽朝政吗?”
司马懿摇了摇头,道:“且不说哥哥无论做怎样的决定,我都会全力支持你的,单是挟天子这种事情,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就不可能做得到了,所以哥哥还是应该问一问自己的心,你真正要的是什么?是保住自己的权益,还是实现一统天下的梦想呢?”
周扬忽然感到自己再次陷入迷茫,一时间竟找不到方向感,因为他的确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不是帮郭太后到许昌被皇上撞见的话,恐怕现在仍只是整天呆在府里,然后慢慢的被曹睿一步步架空起来。
可是直到现在为止,仅管周扬开始有所行动了起来,但是正如司马懿所说的一样,究竟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实现梦想呢?
“我的梦想,已经随着两位先帝的去世而死了。”周扬长叹一声,“如今的曹魏天下,已经成了年轻人的时代,皇上无法了解我的苦心,正如我们当年也无法理解董承、王允他们的用心一样。”
“难得哥哥会如此豁达。”司马懿苦笑道,“也就是说哥哥并没打算与皇上争夺政权了,只不过为了自保,所以才暂时避到这里的吗?”
“也许吧!”周扬心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沉思了一会儿,又道,“如果没有我们的话,以皇上的英明,应该也能够慢慢消灭吴、蜀两国,最后走向一统天下吧!”
“事实上要是没有我们的话,皇上将会少了许多阻碍。”司马懿轻笑道,“若是哥哥真的打算放弃这一切,带着大家退隐江湖的话,我也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只是希望哥哥可以先明确一下,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周扬叹道,“有时候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做起事来反而可以义无反顾,然而真正想要为自己确立一个目标的时候,却反而希望就这么赖着,什么事也不做,好像目标一但确定下来,整个人松了口气似的,不知道仲达以前在牧野的时候,是否也有同样的想法?”
“没有。”司马懿直接了当地道,“那时候既使整天无所事事,我仍有玉竹姐姐相陪,每天可以与她聊聊天,后来又多了一个凌宇,就更加热闹了,而我的人生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希望明天可以见到哥哥你,只是每次总是失望,正因为屡屡失望,当哥哥真的出现的时候,却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周扬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站在面前的司马懿,除了样子是男装打扮之外,他的性格与眼色,以及言行举动等等,全部都与普通的女性无异。
由始至终,司马懿一直都在全心全意地帮助着他。
而他却为了不让曹魏的政权将来落入司马家的手里,间接地造成了小遥的惨死,甚至还将司马懿一关就是二十多年。
原来这二十多年里,他竟然每天活得那么有希望,自己和他比起来实在是太惭愧了。
经过司马懿的一番开解之后,这段日子周扬几乎每天都在想同样一个问题。
然而无论过了多久,始终无法给自己一个真正的答案。
转眼间半个多月又过去了,直到冬去春来的某一天,东方朔终于从首阳山带来了一个消息。
自从周扬与郭太后在许昌农田被曹睿撞上之后,郭太后便一直留在许昌宫里,不久前终于因为思念先帝而在宫内自尽了。
东方朔却道:“但是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太后是自尽的。”
周扬也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当年见识过郭太后逼甄妃自杀的手段之后,他知道这显然是曹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但他还是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样,我与郭太后始终一起合作过,也在她临终之前见识到她的真正模样,于情于理都应该上首阳山拜祭一下。”
东方朔道:“我看周丞相最好还是不要去为妙。”
周扬征求地看了司马懿一眼,不禁问道:“只不过去拜祭一下,会有什么问题吗?”
司马懿对此也大感不解,道:“还请东方先生明说。”
东方朔道:“这次郭太后在许昌宫自尽,朝廷对外的说法是太后畏罪自杀,完全与当年甄妃自杀的原因、手法和方式一模一样,只是太后并没有甄妃那么走运,有个儿子在后来当了皇帝罢了。”
周扬奇道:“有什么区别吗?”
东方朔顿了一会儿,神情显得十分沉重地道:“其实郭太后也知道自己逃不过一死的命运,但她不是希望死后可以和先皇葬在一起吗?可是郭太后一死,皇上马上把她葬在首阳山西面,而先帝则葬在首阳山南面。”
周扬叹了口气,道:“没想到郭太后最后的心愿,也无法完成。”
东方朔又道:“不仅如此,郭太后的葬礼是由我们丹鼎派负责的礼祭,只有派内方士才有机会入殓。”
周扬见他神情极不自然,忍俊不住,连忙问道:“入殓时,你看到了什么?”
东方朔深吸了口气,道:“除了太后脖子上有一紫色的勒痕之外,最不忍目睹的是太后乱发撒面,口里塞糠,死状简直令人作呕。”
周扬听完只感到一道寒意,由脚心底一直刺入脊骨,浑身一颤,喃喃自语地道:“皇上对一个死人,竟能如此残酷。”
司马懿神色沉重道:“看来我们已别无选择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